「這位女神君說得對,小魔不過是個看守的,是個看守的。今日見兩位神君周身仙氣繚繞,以為有利可圖,說不定能討些仙氣做丹藥,便趁著夜色前來偷襲。誰知,誰知神君如此厲害。」腳下粘滑的魔蛇張著一張大嘴,說話間一陣腥氣便徐徐朝我襲來。我被燻得頭腦發脹,實在難受,便使了禁身咒將魔蛇定住。嫌惡的月兌了踩過灰蛇的靴子,丟到一旁。
其實若是髒了,使個清潔咒便是,可我實在覺得惡心,只得丟了靴子,另外變化一只。
「帝君何時如此愛干淨了?」宿北看著被我丟棄的靴子說道。
白日里,我見魔蛇附身的達日阿赤一副愛女心切的模樣,倒也十分感動,此刻曉得那魔物本體竟然如此惡心,也為阿九惡心起來。阿九這十年間定然被這條惡心的蛇吃夠了豆腐。日後回了棲梧山,定然要拿清池玉露洗個透徹。
「本君一向愛干淨的。」我朝著宿北,眉眼很含了些傲氣的意思。掠眼間,卻見著宿北一張平凡的臉,很是含了些譏誚的意思!
「罷了,本君不同你計較!若是在心頭想些惹本君生氣的事情,本君便打你下九天,也做個凡人去!」
宿北忙收了面上表情說道︰「小神以為,帝君是一位深明大義的神仙,定然做不得如此濫用私權的勾當。」
宿北自飛升上了天界,便時常與我處在一處,憑著睿智,將我拿捏得死死的,曉得我是個好面子的,便專門拿了這頭來壓我。
「宿北,你曉不曉得,你方才面含譏誚的模樣,像極了一個人。」我看著宿北輕輕吐出這一句。從前棲梧山上阿九譏諷我時,便是帶著這樣的表情,方才的宿北,竟然像極了阿九。
宿北面上一緊,忽而又帶了半分笑意,說道︰「帝君說笑了,您還是去瞧瞧鳳王情況如何才好。」
我想了想,阿九也確實需要我去瞧瞧體內的靈氣如何。便不與宿北爭論,吩咐她處理好那條蛇同達日阿赤的事情,便邁著小四方步,嗅著琪琪格的味道朝她的帳篷尋去。
琪琪格晚宴時很喝了些馬女乃酒,現在正睡得安穩,我坐在她榻邊,右手執了她的右手,一縷溫和的仙氣自我體內流出,探進琪琪格的身體。
琪琪格的丹田正中,正孕育著一顆靈氣繚繞的金丹,金丹之中隱隱嘶吼著龍鳴之聲。四爪龍倒底不是五爪神龍,做不得帝品,氣候不足,壓不住其他的神獸,因此隱隱之間龍鳴之下還有些許其他神獸的悲鳴。
向來這些神獸皆十分委屈,在天上時渾渾噩噩沒有半分記憶,到了凡間護著主子,還被別的魔物做了補品喂了阿九。也虧得阿九是神仙轉世,身子承受得起這些神獸的仙氣,若是換了旁人,怕是該爆體而亡了。那位魔蛇的主子,倒也是個人物,看得出琪琪格的不凡。
我抽神退出琪琪格的體內,思索再三,決定暫時留著這顆蘊含著大補仙氣的金丹,想著日後阿九也能討些好處。
「奈我」我正要轉身離開之時,卻听見睡夢中的琪琪格輕輕一聲呢喃。叫的,卻是我的名字。
我瞧著榻上的琪琪格,雙眼緊閉,扇子似的睫毛輕輕搭在眼下,漂亮的眉頭卻微微皺起,夢中似乎有些不好的事情。
我決定去琪琪格的夢中,一探究竟。
我將身體凝成一道紫光,射入琪琪格的額間,入了她的夢。
夢中漫山梧桐綠葉白花,嵐鳳居外孔樊正打著盹兒,有著隱隱酒香傳進我鼻子里。一切恍若阿九未曾歷劫轉世之前的光景。
我信步踏進嵐鳳居,卻見阿九一襲紅衣坐在案幾前作畫,紅色的衣裳逶迤了一地。我走過去,卻發覺阿九根本看不見我,也感知不到我。我打眼看他筆下那副畫,畫中人紫衣墨發,一雙墨瞳炯炯有神,手執著一柄青華劍,面上盡是殺伐之氣。畫中人,竟然是我。
阿九畫我作甚?我又何時在他面前做過這般凶煞的模樣?
幾十萬年前,我倒是手執著一柄青華劍,同魔界的空衾打了個痛快。只是那時阿九恐怕還沒有被棲梧孕育出來才對!
阿九冰霜一般的面容上,在收筆完成這副畫時,帶了幾分笑容,晃得我眼花。
他也是會笑的,笑起來也如此好看。
我曉得這處夢境大約是阿九的記憶,因著琪琪格身上有了靈氣,才將阿九親自設下的封印破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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