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到?」鳳王輕哼一聲,伸手用手背擦拭唇角的血液,而後說出這話。話中我不明是嘲諷還是嘆息,又或不甘心。
「是,我愛他,便想要得到他,哪怕只是一個時辰!從前他不要我,是因為鳳王你在,如今,他不記得你,他便該是我的!」我從未想過,鎮命這只可愛的胖狐狸也會有這樣強硬的一面。
可,我卻終于明白過來一件事情,我同鳳王有故,卻不知是何樣的緣故。
「鳳王,在他恢復記憶之前,讓我試試可好?」鎮命在我前頭,懇求著鳳王,而鳳王,唇角又再溢出血液,這次,他卻沒伸手擦拭,任由那金色的血液淌落。我看得心驚,想要找月沉,卻又不甘,我想要知道過去,我的過去。
鳳王偏頭看鎮命,忽然勾唇一笑,立時便覺他容色傾城,可這也絕色的一張臉,卻因為我,因為鎮命生出這樣叫人難過的笑容。
「鎮命,你涂山同我棲梧山,可曾有戰爭?」他說這話,風輕雲淡唇角帶笑,叫人生不出別的念想。于是鎮命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呆愣愣低頭沉思片刻,而後回答道︰「不曾有。」
紅袍輕動,那人已在我旁側,偏頭對著我,又或者是對著鎮命,輕聲道︰「如此,便從今日生出一場來。傍晚時分,涂山門戶見。」
听得這話,鎮命未來得及反應,我卻先反應過來了,一把拉住他手腕,沉聲道︰「你要同鎮命的家族相拼?」
若因為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生出一場戰爭來,真真不妥,于是我沉吟片刻,繼續道︰「不要。」其實我沉吟之時,預備了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我對他,實在不熟悉,不曉得從何下手。更不曉得如何化解這場因我而起的戰爭。這時候,鎮命已回轉過身來,怒氣沖沖看著鳳王,將待開口說話,我便覺身邊風聲四起,再轉眼,人已在一空室中。
卻也,並非空室,定楮一瞧,這房中,隱隱有紅絲遍布,纏繞之間又十分合理,紅絲一頭,連著紅色木牌,木牌上頭,又隱隱有黑色字體。
「你同他,果真有床笫之歡?」身旁的鳳王,忽然開口問我,似乎並不在意這房中滿布的紅絲線。
我搖搖頭,表示我並不清楚這件事情,我發現時,只是未著半縷,那事情,發生或是沒發生,都未曾可知。
「滋味兒如何?比我本王又如何?」他見我搖頭,便如此問我。我好奇于那些有色無形的紅絲線,一時間未研究得清楚他話語中的意思,便隨意道︰「尚可,尚可。」
「噢?」他只發出一個單音,聲音落下,我便覺手溫涼,卻原來是他握住了我的手。他執起我的手,緩慢置于他胸口,而後輕聲問道︰「可有何感?」
手,隔著他繁復的紅衣,探知到他跳動的心髒。
「跳得很快。」我悶聲回答道。其實我並不他何意,只是按著所感來評論罷了。他點頭,再將我手置于他衣袍中,這次沒了衣裳的阻隔,我的手心能夠清楚感知到胸口有斑駁,並不如我想象般舒適,許是傷口。
「這樣呢?」他再次開口問道。我皺眉,並不回答,而後掙月兌他的手,略帶著些怒氣,道︰「鳳王,請自重!」
言畢甩手便走,邊走邊想著要如何這滿屋子的紅絲線,卻發覺,紅絲線果真如我想象中一般有色無形,輕易可以穿過。行至半途,突然便被人從身後抱住,是鳳王。我怒極,也顧不得是不是從前有故,便奮力想要掙開。
「鳳王,你我都是男人,怕做不得這樣親密的事情!」我含著怒氣同羞惱說道。
「同鎮命便可以了?同鎮命便可以在同一張榻上!同本王,連抱一下也不成麼?」他身後聲音清冷,卻滿含怒氣。我不敢用力掙開,怕又無端端冒出那些紫光來,再傷了他。于是我停下掙扎,沉聲道︰「鳳王,我不管我們是什麼關系,也不管你和鎮命是什麼關系,總之,你不能同他家族打,更不能同他打!他只是個小孩子!」
他伸舌舌忝舐我的唇,而後我感覺到他身周的異樣,我想要反抗,身子,卻軟在他懷中,被吻得急了,便反身抱住他,啃咬他的唇。這種事情,就算要做,也決計不能吃虧才是!即便要做,也絕對要做上頭那個。這是我沉迷之前,唯一的想法。
纏綿之後,我抱著他沉睡,就躺在這紅絲滿布的空室之中,衣裳為席,也以衣裳為被。醒來時,已是天光大暗,屋中只得紅絲線散發著幾乎黯淡的光芒。我一驚,發覺黃昏已過,急忙去模身旁那人,不在!
「您別忙活了,鳳王大人說了,不讓您出去。」我不曉得說話的是誰,只曉得該是個男人,許是鳳王身邊的侍從。
「你放我出去!要是鳳王和鎮命兩族打起來了,看你該當何罪!」我怒喝一番,門外卻再無人回應,更無半點聲響。著急之間,腦子忽然想起自己應該是有術法的,只是該怎樣使用呢?
術法使不成,看來只得想想別的辦法,神仙妖怪一類的,該是能夠傳音的!可現下我能尋誰來放我出去?月沉麼?想要找月沉,卻覺著怎麼都不對,于是腦子無端端冒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
那就是那個女司命!我央她前來救我,她只說,片刻就來,問我在何處。可我哪里曉得這是何處?于是只同她講,這地方,全是紅絲線。她沉吟片刻,只說曉得了,便再無音訊。
我盤坐在地上,專心等待著女司命的前來,可怎麼也等不著,直到天光盡暗,木門忽然被人推開。我一驚,抬首看見女司命平凡無奇的臉,並一雙略有嘲諷的眼楮。
「帝君,宿北來遲了,讓您委屈了。」她踏進來,便恭敬朝我行禮,而後慢慢悠悠同我道。
我心急得很,怕鎮命同鳳王打起來,于是趕忙詢問情況。
「鳳王如何?」我焦急道。
司命沉吟片刻,微皺著眉頭,道「不大好。」
不大好是甚意思?莫非是已經打起來了?還是他受傷了?該不會是涂山上的那群狐狸欺負他了吧?
總之,一個都傷害不得!我滿臉焦急等待著女司命的回答,她卻忽然松開眉頭,笑意盈盈,不知從何處拎出一壇子酒。
「先喝了此酒再說,忙了許久翻出來的解藥。」看她忽然舒氣的模樣,我便更加著急了,只說不大好,卻又是怎麼樣的不大好?也不說個清楚!喝酒?還喝甚酒?
「不喝!你帶我去找鳳王和鎮命!」我一把推開她遞過來的酒壇子,只覺得心里莫名煩躁。
她眼楮緊緊看住我,而後道︰「喝了,我便帶你去。」我皺眉,一把搶過那小巧精致的酒壇子,開了便往嘴巴里灌,也沒喝出個味道便成了個小小空壇子。
「行了,走吧!」我將壇子塞給她,便沖出了門,如想象中一般,門外不遠便是雲層,憑我自己,根本無法去尋找他二人。于是向身旁的女司命投去求助的目光。
她狐疑看我一眼,嘴里嘀咕著什麼,大約是什麼無效之類的話,我也顧不得這許多,拉著她便要她騰雲帶我去尋那鳳王同鎮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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