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暉裝傻︰「什麼是真的?」
水向東走過去,站在倪暉身前,看著他。倪暉垂下眼簾不與他對視,水向東看著他的臉慢慢變成粉色,他勾起嘴角︰「沙子說你心里只有我。」
倪暉感覺到水向東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臉上,他只覺得背心都熱,下意識地往門口退後了一步,想要躲避什麼,紅了臉狡辯︰「沒有的事,你想多了。我那是騙——」
話沒說完,被水向東捂住了嘴,小聲地說︰「噓——要誠實啊,倪暉,不能讓沙子傷心啊。」
倪暉回頭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兩個家伙,眼楮閉著,嘴里還叼著一支糖,不知道是真睡了還是假睡了。他壓低了聲音咬著牙說︰「我還想問你呢,你什麼意思,昨晚上偷親我?你不知道張勇會看見?」
水向東無辜地說︰「我不知道啊,他那時候呼嚕打得山響,我就偷偷親了一下,結果被他看見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偷偷模模了,你沒現,他們都是祝福我們的。所以你以後就不用擔心了。」水向東笑著將倪暉抱進懷里。
倪暉用力掙扎,但是掙不開水向東的鐵臂鉗制,泄憤似的踩他的腳,水向東雖然吃痛,但是嘴角的笑意卻不減︰「倪暉,你就答應我算了吧。朋友們都站在我們這一邊,現在你也考上大學了,學校也不禁止戀愛了。我們開始談吧,好不好?」
倪暉略一抬頭,張嘴咬住水向東的下巴︰「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家伙,我就不,哪有那麼容易。」
水向東笑得喉嚨都在顫動︰「你答應了我,不也正好以讓沙子死心和放心嗎?」
倪暉說︰「你快放開我吧,一會兒他們都醒了,什麼事等私下里再說行不?」
水向東松開自己的手臂︰「好,你先過去睡覺吧,明天有空咱們再說。」
倪暉拉開門,一頭鑽進走廊,跑了幾步,才現方向錯了,又回頭過去,跑向左邊水向陽的房間,水向東在門口看得忍不住直。
水向東回到房間,看著躺在床上的兩個朋友,嘆了口氣。他走過去拍了拍張勇︰「張勇,睡了沒有?」
張勇張嘴打了個大哈欠,棒棒糖咕嚕嚕往喉嚨里滾去,水向東趕緊幫他拈出來,張勇還是被卡了一下,轉過身咳個不停,水向東嚇出了一身汗,這太危險了,趕緊端水來給他喝︰「沒卡住吧?」
「咳咳。」張勇咳了兩聲,滿臉赤紅,「你想謀殺啊。」
水向東說︰「抱歉,兄弟,真不是故意的,這糖不吃了吧?」張勇沒出聲,水向東將棒棒糖扔在垃圾桶里。又到沙漢明床邊,拿著棒棒糖的一端,試圖將糖拿出來扔了。結果沙漢明將嘴里的糖一卷,換了個位置,自己伸手捏住了尾端,半睜開眼︰「干嘛?」
水向東略顯尷尬地收回手︰「今天對不住啊,謝謝了兄弟!」
沙漢明坐了起來,雖然腦袋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但是並不完全醉了,他抹了把臉,看著水向東,不說話。
水向東尷尬地沖他笑了一下。張勇終于停止了咳嗽,說︰「向東,你真的喜歡泥巴?」
水向東坐在沙漢明床邊,看著張勇,點點頭︰「你們不會看不起兄弟吧?」
張勇扯了張紙擦了一下嘴,然後將紙團往垃圾桶一彈,沒落進去︰「廢話,看不起你早就拉著我女朋友走了。只是覺得怪怪的,你們兩個男的,怎麼能在一起呢?」
水向東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歡了,很喜歡很喜歡,沒了他就覺得世界都沒有顏色了。」
張勇沉打了個哈欠︰「今天沙子說,泥巴也喜歡你?那正好,你們湊一對兒了。」
沙漢明吃著棒棒糖,然後「嘎 」一聲將糖給咬碎了,眼神犀利地望著水向東,嘴里「 吱 吱」地嚼著糖,听在水向東耳里,感覺是在嚼自己的骨頭似的,有點心驚膽戰。
沙漢明將棒棒糖的棍子抬手一扔,準確無誤地扔進了垃圾桶,吃完糖,他才對水向東說︰「好好對他,不要辜負他。」
水向東真誠地看著他的眼楮,點頭︰「我一定會的。謝謝你,沙子。」
沙漢明吸了一下鼻子︰「要是他跟我說,你給他半點委屈受,我就饒不了你。」然後往床上一躺,將被子一拉,蒙住了頭。
水向東看著沙漢明,沒再出聲。
張勇說︰「原來沙子也知道,就我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算了,懶得管你們,我也睡覺了。」轉過身去,躺平睡了。
水向東看著這兩個朋友,微嘆了口氣,然後去衛生間沖了個澡。
事情已經完全挑明了,沙漢明和張勇都已經自動認為他倆是一對兒了,還幫助他們打掩護,倪暉自己不想那麼早便宜水向東,但是目前也就只有他在負隅頑抗了,而且頑抗得也沒什麼力度。水向東也不逼他,反正都到這地步了,他不答應,自己也是他男朋友了。真要感謝兩個好兄弟啊,簡直是三輩子修來的福分,一定要幫好兄弟一把,拉著大家共同致富。
第二天,他們去了苗寨玩,又在鳳凰住了一宿,買了不少土特產,這才出去張家界武陵源看山。大家都一致覺得,光有山沒有水,看頭還是差了點,不過是順帶看一看罷了。水向東問大家,還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想去的話,他請大家去。
一行人玩得似乎也盡了興,從九寨溝到鳳凰再到張家界,一路看來,有點虎頭蛇尾的感覺,大家都有點意興闌珊了。離家也有半月余,于是都說要回去,于是終于打道回府。
水向東提議︰「要不去上海玩吧?」
張勇說︰「算了吧,還是直接回去了,以後我們都在上海上學呢,有的是時間。」
倪暉看著沙漢明︰「沙子你呢?」
沙漢明搖搖頭︰「我也不去了,回去陪陪我女乃女乃,以後等我大學畢業了,去上海工作,有的是工夫再聚。」
「那好吧。」倪暉也不勉強,這個時候讓沙漢明過去,確實有點太難為他了,「對了,你別忘了讓你爸問向東炒股的事。」
沙漢明點點頭,水向東會意過來︰「你們誰有閑錢,想要賺點零花錢的,我幫你們炒股吧?」
沙漢明說︰「我倒是有一筆壓歲錢,不多,大概就是萬把塊的樣子,少不少?」
「不少,你到時候轉賬給我,我幫你操作,包你不缺零花錢用。」水向東笑道。
張勇看著沙漢明︰「嘿,你們都有私房錢啊,就我沒有。」
柳慕卿斜睨他︰「你現在就打算存私房錢了?」
張勇看著柳慕卿,嘿嘿笑︰「卿卿,我開玩笑的。我是窮人,一窮二白的。」
「你還好意思說,他們一個個都是財神爺,想拉拔你一下都不行,你就窮死去吧。」柳慕卿白了他一眼。
張勇真是哭笑不得,真是有錢也錯無錢也錯啊,他其實也有一筆壓歲錢的,不過這兩年談戀愛,也都花得七七八八了。現在知道向東會賺錢,想跟著一筆都不行啊。
水向東笑道︰「沒關系,你以後什麼時候有錢了,再來找我就以,我幫你投資,說不定還能幫你賺個老婆本呢。」
柳慕卿說︰「水向東你還真是個財神爺啊,買股票從來都不輸的?」
「當然也輸,但是輸的少贏的多。」水向東才不會說自己穩賺不賠,股市這東西,不過是沾了點預先知道的光,等過兩年股市不景氣了,就算是巴菲特也賺不到錢啊。
一群人直接從張家界飛回去,總算是結束了這段旅途,旅游雖然好玩好吃,但是也勞頓,太辛苦了。他們還沒怎麼趕時間,一直都慢慢悠悠的,但也起碼要個把禮拜才能把疲勞感完全消除掉。
水向東一回到家,就得趕緊去公司忙活了,他的下屬打電話過來,說美國那邊有消息了,他估模著,美國那邊也缺錢花,所以才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倪暉回來之後,就宅在家里不出門了,每天寫寫字,陪陪外公外婆,跟他們說說旅途的見聞,將洗出來的照片拿給他們看,一張張給老人們解釋那些地方。
外公看到鳳凰古城的相片,說︰「這地方是個好地方啊,老房子老街道,肯定有意思。」
外婆也很感興趣。倪暉知道二老想去那邊游玩,但是那邊交通實在不太便利,太辛苦了,倪暉不敢讓他們過去,便說︰「外公,我去蘇州古城區買一個院子好不好?等我放假的時候,我們就去那邊住一段時間。那邊也是老宅子老街道,生活氣息也非常濃的。」
外公看著外孫︰「去蘇州買嗎?那邊房子會有人賣嗎?」住在古城區那邊的,幾乎都是老蘇州了,房子都被劃為文物保護起來了,一般人誰會把老宅子給賣了啊。
倪暉說︰「不一定,既然是在私人手里頭,那肯定也是能買的,我和向東到時候去看看有沒有房子賣,要是有,沒準能買一套來。」
外公和外婆早年都在蘇州住了很久,又有老朋友在,要是能在那邊住一住,當然是好︰「那房子不便宜吧?」
倪暉說︰「我有錢,外公,我媽給我買過一點股票,好多年錢買的,現在都漲了,不缺錢。」
外公說︰「量力而為吧,你們先去看看。」
「好。」
因為兩邊的時差問題,水向東每天忙到半夜才回來,不過精神很是亢奮,看樣子進展頗為順利。外婆擔心他休息不好,吩咐保姆阿姨多做點清淡下火的湯給他備著,讓他補身體。外婆跟倪暉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拼命,工作到那麼晚都不休息。」
倪暉安慰老人︰「外婆,你別擔心,他就忙這一段時間,過陣子就好了。」
這天晚上倪暉睡醒了口渴,下樓來喝水,按亮了燈,看見水向東坐在沙上,嚇了他一跳︰「你怎麼不開燈啊?」
水向東臉上掛著一個非常奇怪的笑容,就好似小丑的怪笑,倪暉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下巴月兌臼了,他再想開口說話,水向東撲上來,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邊 地傻笑︰「倪暉,成了,他答應了,我們達成協議了!」
倪暉愣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成啦?多少,給你多少股份?」
水向東說︰「我們出五千萬人民幣,他給12%的股份。」
倪暉腦子里飛速運轉一下︰「那是不是還是估算為5000萬美元的產值?」
「對,差不多就是這點。」
倪暉松了口氣︰「安迪還是個厚道的人啊。」
「對啊,高興死我了。」水向東抱著倪暉搖啊搖的,簡直就像個撲進媽媽懷里的孩子。
倪暉拍拍他的背︰「好了,這些天廢寢忘食的,趕緊去洗澡睡吧,明天再去辦事。」
水向東說︰「我後天就出去美國簽合同,你跟我一起去嗎?」
倪暉說︰「這麼快,那我是那些股票要賣了。」
「也不用那麼著急,我們先簽合同,款子分批到。你去嗎?」水向東問。
倪暉想了想︰「我那護照不知道過期了沒有。我還沒有辦簽證啊。」
「護照不過期就行,從我公司的流程過,一起辦簽證,去吧,認識一下天才安迪。」水向東說。
倪暉說︰「我還是在家給準備錢吧,你去吧,我相信你。」他那些錢全都在股市里還沒套現,得去留意一下股市行情,盡量賣個好價錢。
水向東點點頭︰「也好,坐飛機也怪累的。我的你也幫我盯著點,價錢好你就給我拋了。」
倪暉伸手拍拍他的後頸︰「嗯,一路順利。去洗洗睡吧。」
水向東忍不住他在唇上啄了一下,然後跳開,飛速跑了。
沒兩天,水向東又動身去美國了,外婆說︰「這孩子忙什麼呢,每天腳不沾地的。」
倪暉說︰「他忙正事呢,不管他,讓他去吧。」
外公說︰「這說明他事業心重,有上進心,挺好的。」
外婆嘆息了一聲︰「沒爹媽的孩子就是苦啊,這麼小小年紀,就這麼辛苦地打拼,上進是挺好的,只是別太辛苦了。」說著搖了搖頭。
倪暉頓了一下,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想過他辛不辛苦,忘記他其實從小就沒有父母了,總覺得他是個很強大的人,沒想過他也是一個小小的孩子長成的。他要照顧弟弟,又要想著賺錢,還得分精力來照顧自己,還真是非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艱辛和壓力。他突然覺得心里酸酸的,以後對他好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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