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門縣在吳鳳路偏西方向,北行300里是渭州府;西走800里是西夏的卓和南軍司;吐蕃諸部位和卓和南軍司隔山相望。♀
徽宗趙佶登基以來,為彰顯自己的英武,允許周邊國家西夏、大遼、女真、吐蕃、大理、黑汗等國的商人來宋商品貿易。沙門縣在宋、夏、吐蕃的交界處,朝廷便在縣城東關設立榷場一處。正逢春暖花開時,榷場上人頭攢動,生意興隆。
來之山南海北的商人使出渾身解數,拿出上等的貨物,與對方以貨易貨,或者將貨物換成大宋的交子幣進行買賣。
中原和江南來的商客輸出的是農產品、手工業制品、香藥、綢緞、布匹、針織成衣。
遼、金、夏、吐蕃的客商則用馬匹、皮貨、藥材、珠玉、青白鹽兌換宋人的綾羅綢緞、針織制品、香料、大米、小麥。
梁木香裝扮成男人模樣,在榷場上轉了一圈,將背來的半袋子小麥換成150個交子幣,買了一把突厥尖刀藏在身上,爾後又到吐蕃人那里買了一小葫蘆「鶴頂紅」,找個闢背地兒換上女裝,這才向縣衙走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這是千年豪士荊軻刺殺吳王時歌唱的豪歌。
時光流逝上千年,豪士荊軻的壯舉將要在宋國一個懦弱的民婦身上重演。
荊軻為除暴吳赴湯蹈火慷慨激昂,梁木香為救夫君破罐子破摔也很悲壯。
那里有壓迫,那里就有反抗;那里有強暴,那里就有刺客似乎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梁木香一個不諳世事的弱女子被逼上刺客之路,全是這個社會的黑暗。
黑暗的社會豢養了一群魚肉百姓,草菅人命的貪官污吏。這幫狗娘養的,依仗手中的權勢為非作歹,男盜女娼,不把老百姓性命當回事。老百姓一句不中听的話,可能也會招來殺身之禍;何況梁埂山將狗知縣靳門懂打了一頓?狗知縣倚仗手中的權力,判梁埂山一個斬立決也不是什麼大事……
然天道輪回,物極必反,兔子急了也咬人,在梁埂山生死未明的關頭,妻子梁木香決心以命換命了。梁木香沉思了一個晚上,打算依從靳門懂給他做妾,然後等候時機將狗賊刺殺。
梁木香的舉作未免冒險,可是不入虎穴難得虎子,不見閻王哪能揪須。
碧雲天,黃花地,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這是西廂記里的戲詞,梁木香當然不知,可她此刻的心情和西廂記里的崔鶯鶯別無二致。
崔鶯鶯是和張生分離,而梁木香恐怕要跟梁埂山訣別。
梁木香早就想好了,此去凶多吉少,只要救出夫君,即便自己命歸黃泉也值……
仿佛怪獸大張著口的沙門縣衙門悚然屹立,梁木香目視幾眼高懸頂部的匾牌,心中驚顫了幾下,探頭挺胸走了進去。
門子上前阻攔,梁木香道︰「姑女乃女乃是你家老爺請來的,阻攔什麼?」
門子模不透這個不曾謀面的女子,詫異地看了幾眼,慌忙回報縣老爺荊門懂。
荊門懂從內室走出來,見是梁木香,哈哈一笑︰「娘子,真講信用呀?好好好,快請屋里坐……」
梁木香站穩腳跟,對荊門懂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請老爺釋放我夫君,奴家再跟你進屋!」
荊門懂看著梁木香笑出聲來︰「真是個倔強的娘子,好好好,下官這里就釋放梁埂山!」
荊門懂傳來一個衙役,讓他去牢房提出梁埂山。衙役答應著去了,荊門懂就將梁木香往屋里拽。
梁木香瞪了荊門懂一眼︰「老爺說話怎麼不算數?等我的夫君從縣衙走出去,奴家再跟你進屋不遲!」
荊門懂嘻嘻笑著︰「行,全都依你,娘子就在這里看著梁埂山走出縣衙吧!」
梁埂山被衙役推拉著走了過來,一見娘子站在縣衙大院,驚得瞠目結舌,吃吃吶吶道︰「娘子……你怎麼……」
梁木香見梁埂山出來了,訕笑一聲,道︰「夫君,從現在起,奴家就不是你的娘子,趕快離開這里吧!」
梁埂山什麼都明白了,雙目浸著淚水淒厲說道︰「娘子,你不能這樣,我們的姑娘只有兩歲大呀……」
梁木香悲戚嗚咽,目視著梁埂山不知如何是好。荊門懂怕夜長夢多,即令衙役將梁埂山趕出縣衙。
三天後,沙門縣傳出噩耗︰梁木香刺殺縣太爺荊門懂未果,被荊門懂斬首……
听到妻子離世的消息,梁埂山站在自家門口整整呆立了一天。
這時候,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形成——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幾天後的一個黑夜,沙門縣城牆上懸掛著一個人頭,人頭下方有幾行大字——奸相蔡京卵翼沙門縣縣官荊門懂之狗頭,殺人者,秦隴軍大旗梁埂山。
人們方知,梁埂山已經扯起造反大旗,在空洞山安營扎寨,投奔者數以萬計……
田牧香講到這里停下了。吳玠看看她道︰「多麼悲戚蒼涼的故事,講啊,怎麼不講了?」
田牧香買個關子︰「要听下文,請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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