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蒙著紅布坐在床沿上的梁木香心頭一緊,默默說道︰老天保佑,讓狗賊順順當當喝下那一杯酒。♀
墩在小桌上的酒杯里,梁木香已經投放了鶴頂紅。鶴頂紅是用仙鶴頭頂上那一塊紅制造出來的毒藥,一旦參入酒中下肚,頃刻便會斃命。梁木香先發制人,在靳門懂未到之前,就提前動手。
「娘子!娘子!」靳門懂一邊往新房這邊走來,一邊亮開嗓音吶喊。
梁木香的心又緊縮一下。靳門懂終于走進屋來,見梁木香頂著紅布坐在床沿上,禁不住笑道︰「娘子真有心計,自己給自己把蓋頭蒙上嘍!」
梁木香羞答答地說︰「這是我們家鄉的禮儀,新娘頭天晚上必須頂蓋頭,新郎要拿一根竹棍將新娘的蓋頭挑落,才能雙雙進入洞房!」
靳門懂哈哈大笑︰「好好好,本縣就照娘子家鄉的禮儀來做!」
靳門懂說著,要用事先準備好的竹棍挑掉梁木香頭上的紅布。♀卻听梁木香喊道︰「不能挑不能挑,先喝了桌子上那杯酒才能挑!」
靳門懂打個激靈,轉身去看,果然見桌面上早就斟好一杯酒,不禁問道︰「娘子不是要和本縣小斟對飲嗎,怎麼……」
梁木香道︰「這是揭蓋頭酒,必須新郎一人獨飲。新郎飲了揭蓋頭酒揭了蓋頭,才能和新娘痛飲酒!」
靳門懂嘴里「哦哦」著,走到酒杯跟前,心中突然犯了嘀咕︰不要被這娘們酒里下毒……
心中想著,便取來一根銀簪子在酒杯中試探一下,那根銀簪子立即變黑。♀
靳門懂嚇得心驚肉跳,大喝一聲︰「大膽刁民,竟敢在酒中下毒……」
靳門懂吵叫著,快步沖上前去,從牆壁上的劍鞘中抽出寶劍,指著梁木香道︰「好一個詭計多端的賤婦,怪不得一整天刺刺唯唯不讓本縣沾邊,原來心懷鬼胎,要在夜間用毒酒毒斃?若不是本縣明察秋毫,還真要栽在你這賤婦手中?真是再毒莫過婦人心……」
梁木香見毒酒被靳門懂識破,只怨恨自己行事不周,只想報仇雪恨,沒想到靳門懂會用銀簪試探。既然走到這一步,那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梁木香霍地一下抹掉蓋頭,抽出突厥尖刀向靳門懂刺去,但一個弱女子如何抵得住如狼似虎的猛知縣?梁木香無疑是以卵擊石,虎口拔牙!
靳門懂見梁木香手持突厥尖刀向自己刺來,嘿嘿冷笑幾聲︰「果然是費盡心機的女人,又是毒酒又是尖刀?既然賤婦對本縣不恭,本縣只能送你上西天了!」
靳門懂一邊說,一邊用手中的寶劍打落梁木香的突厥尖刀,一個羅漢削瓜,將梁木香的腦袋削掉……
吳玠听完田牧香的敘述,霍地一下站立起來,腳下的泡腳水被濺了一地︰「你娘太懵懂,怎麼能提前給酒杯里下毒?這不明擺著被靳門懂發現嗎!唉唉唉,你娘死得太窩囊!」
田牧香拭拭淚水︰「我娘是死得窩囊,可那時候她只顧了報仇雪恨,根本就沒想到靳門懂會來這一手!我娘殉難的全過程,被那個衙役從窗洞里看得清清楚楚,玠哥哥你猜衙役是誰?」
吳玠看看田牧香,回問︰「衙役是誰?總該是個人吧!」
田牧香笑道︰「看你那爛嘴,那個衙役就是剛才離去的張聲!」
「是他?怎麼會是他!」吳玠疑惑不解地詢問︰「原來張聲是衙役出身?」
田牧香點點頭︰「張聲將我娘遇害的消息告訴我爹,我爹才將靳門懂斬殺的。斬殺靳門懂後,我爹在空洞山扯起秦隴軍大旗,張聲也隨我爹爹上了空洞山。為報答張聲的報信之恩,爹爹讓他做了頭領!」
吳玠道︰「怪不得西夏奸細馬歸元為難張聲時你站出來為他辯護,保了他的性命,原來你們早有淵源!」
田牧香道︰「是的,張聲是個剛直不拗的漢子,從我娘進入沙門縣那一刻起,他就想營救,可我娘行事太急,未等張聲出場,她就匆匆拋出毒酒,結果引來殺身之禍!」
吳玠若有所思︰「香香你說得太對了,你爹為你娘報了仇,拉起大旗上了空洞山,才有秦隴軍今天的氣候。可在下還是不明白,你的木香庵咋就距中軍大營鸚哥嘴那麼遠?」
田牧香笑笑︰「玠哥哥問得有道理,你來這里後不是嗅到花草香味嗎,那是山上的木香花散發出來的。爹爹當初為了懷念我娘,四處尋找有木香花的地兒,沒想到竟在這里找到了。因之,就把這山叫木香山,庭院叫木香園,當然木香庵是我給改的。我住進這里後,名字就叫田牧香,後來才叫田牧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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