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達一見吳和莫小兒,禁不住哈哈大笑︰「咱家與娘子前去巡營,這馬怎麼也不安分,偏偏朝這個地方駛來,沒想到是大哥和莫姑娘在此等待!莫姑娘,黑頭應該喊你嫂子呢,還是繼續叫你莫姑娘?」
莫小兒不回答鄭達,只是一眼眼看著苟月影,看了一陣,走到鄭達跟前在他肩上拍了一把道︰「黑頭,多日不見有出息哪?」
鄭達不知莫小兒話中有話,直愣愣看著她。莫小兒指指苟月影道︰「她是誰?」
鄭達撫模著脖頸嘻嘻笑道︰「她叫苟月影,是咱家拙荊!」
莫小兒道︰「本姑娘只知你的拙荊叫呂紫凝,什麼時候冒出個苟月影來?」
鄭達傻笑不啼聲。莫小兒拽住他道︰「我在呂紫凝跟前表過態,說黑頭倘若和另外女人在一起,就替她動用家法施以馘刑!」說著拔出劍要割鄭達的左耳朵!」
鄭達左右回避躲閃著︰「莫姑娘不要胡來,莫嫂子不要亂整!」
莫小兒豈能饒他,步步緊逼。鄭達急了,指指吳道︰「吳大哥和黑頭年齡相當連你算上已經有九個老婆,怎麼不去馘他,只找我的麻達?」
莫小兒噴地一聲笑了︰「你這黑頭,還真長進了,告訴你,呂紫凝就在真定城!」
「真的嗎?」鄭達喜出望外︰「快帶咱家去見她!」這麼說著見苟月影不高興,吐吐舌頭不啼聲了。
莫小兒走到苟月影跟前道︰「本姑娘和黑頭開了個玩笑,苟姑娘可不要多心!」
鐵里溪見鴛鴦度招來吳、鄭達、苟月影,不勝歡喜地說︰「天賜良機,讓各位在這里相會,看來真定府有救了!」
五個人一邊說一邊向河邊走去,卻見水色一天,沒有渡船。
吳道︰「這麼大河的怎麼沒有渡船……」
言猶未了,卻听一陣歌聲傳來︰
太行山下作戰場,
牧童拾得舊刀槍。
順風吹動烏江水,
好似虞姬別霸王。
歌聲越來越近,卻是一個船夫劃著小船向這邊駛來。
鄭達底氣十足,放放開嗓門大喊︰「船家,快來渡我們過河,船錢加倍!」
船家听見喊聲,將木船向這邊擺來。幾人舉目細看,見劃船的是個胡須老者,你道胡須老者何許人也,他就是從北國逃回中原的李侍郎。
李侍郎那年和幾百宮廷大臣、樂坊藝人被鐘離味、倪三娘營救出來後返回中原,見大宋朝廷已不存在,便在太行山找了一片荒涼土地稼穡度日。但宮廷大臣和樂坊藝人沒有作務過莊稼,不少人少吃缺穿。李侍郎召集大伙商討生存之道,有人說︰「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我們不能吊死在作務莊稼這一條道上,可以嘗試干干別的!」
李侍郎道︰「此言有理,我在金國時見過不少做生意的宋國人,金兵不但不攔截,還視他們為座上賓,我們也可以做生意嘛!」
主意拿定,李侍郎組織了一個經商駝隊往來兩國之間,將宋國的絲綢、藥材、首飾、日用品、糧食運往金國,又從金國運回皮毛、人參、馬匹、牛羊肉。生意越做越大,宋金兩邊都歡迎他們。前幾天,有個南方商人委托李侍郎出售一批貴重木材,李侍郎駕船在河上查看航道,沒想到和吳他們不期而遇。
當時李侍郎將船只擺渡到距堤岸幾丈遠的地方停下來,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從哪里來,上哪里去?」
吳道︰「小可幾個是抗金義士,要上真定府去,望老伯渡我們過河!」
李侍郎狐疑不定︰「你們說是抗金義士有何證據?最近一段這里常有金兵探子出沒,莫非你們就是?」
鄭達听得不耐煩,大吼一聲道︰「老棒子嗦什麼,我們要是金兵探子,早就砍下你的狗頭,不把船擺渡過來,先打你三百殺威棍!」
李侍郎見鄭達魯莽,站在船頭哈哈大笑︰「你這後生太沒教養,我見過的抗金義士多啦,想當初鐘離味和倪三娘護送我們返回中原何等和藹?哪個像你,滿嘴粗話,滿臉橫肉,黑不溜秋活月兌月兌一個凶煞神!」
苟月影听李侍郎提到爹爹和母親,喜不自禁地說︰「老丈萬福,奴家就是鐘離味和倪三娘的女兒,這位黑頭是奴夫君,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李侍郎見苟月影說是鐘離味和倪三娘的女兒,愣怔半天,才將船劃到岸邊,邁上堤壩,向苟月影打一躬身道︰「原來是恩人千金,李弘基有眼不識金瓖玉,恩人千金在上,請帶你父母受老奴一拜!」
苟月影見李侍郎行此大禮,慌忙扶起他道︰「老丈不必大禮,小女代爹娘謝過前輩!」
李侍郎道︰「不必客套,你爹娘是老奴救命恩人,不知他們還好?」
苟月影正要答話,莫小兒攔住她道︰「前輩有所不知,鄧夫婦在與金兵作戰中不幸遇難,罪魁禍首就是紅須僧魔翁不二含!」
苟月影听說爹娘遇難,哪會相信。莫小兒將螞蝗谷、柳樹屯遭遇戰講述一番,苟月影這才放聲大哭。
鄭達听說鐘離味被翁不二含殺害,叫罵一聲︰「紅發魔,爺爺這里就去擰下你的狗頭!」
說著,抓起混鐵棍要走。吳攔住他︰「黑頭往哪里走?你知道翁不二含現在何處?」
莫小兒道︰「翁不二含就在真定府周圍,過了這條河,我們就能等到他!」
李侍郎跪在地上給倪三娘和鐘離味磕了幾個頭,淚流滿面地說︰「恩人呀,老奴本想當面感謝,哪料你們先走一步,老奴這里給恩人磕頭了;每年寒食節,老奴定會帶上返回中原的宮廷大臣、作坊藝人祭奠恩人……」
李侍郎一邊哭泣,一邊敘述了鐘離味、倪三娘營救幾百宮廷大臣、樂坊藝人的驚險情景。
吳震撼不已︰「兩位前輩無愧華夏子孫,舍生忘死,英雄仗義,小可不及他們啊!」
鐵里溪長嘆一聲︰「這麼說李兄從北邊逃回來?現在何處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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