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道听了大吃一驚,心想「妥協」、「議和」其實就是投降,皇上存有此心必陷國家于水火之中。
種師道不想當面讓皇上下不了台,定定神換個口吻說︰「臣是軍人,職責是保衛大宋江山和陛下安全,其它事微臣不知!」
宋欽宗覺得種師道的話甚合心意,便授種師道為檢校少傅、同知樞密院京畿、河北、河東宣撫使,統率各路勤王大軍,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種師道既為兵馬大元帥,便召集幕僚商討退敵之策。不料,熙河路領兵姚仲平提出「和,不必戰;戰,應從速」的主張。
種師道說︰「不和即戰,不戰即和是偏激的急躁冒進,我軍不能打無準備之仗!」
但宋欽宗急不可耐,同意姚仲平戰應從速的主張,屢屢督促種師道出戰。
種師道一再講明原因利害,說待種師中領兵抵京,集中優勢兵力出戰不遲。
可是宋欽宗決心已下,派姚仲平夜襲金營,那知金兵早有防備,宋軍大敗而歸。
種師道見宋軍敗北,不無感嘆地說︰「當今朝廷,文有李綱,武有師道,君臣齊心,上下團結,完全可以抗拒金兵。怕就怕君臣二心,各行其道,這樣一來,金人便有可趁之機!」
為了挽回大敗後的殘局,種師道上奏宋欽宗和宰相李邦彥說︰「今日雖敗,明晚再襲,出其不意,金兵定然難防!」
宋欽宗默默不語,李邦彥堅決反對,並主張立即向金人割地投降,還策動宋欽宗解除了李綱的宰相職務。
宋欽宗和李邦彥的投降舉措,激起京城軍民的強烈反對,萬人圍住皇宮,要求罷免李邦彥,起用主戰派李綱,軍權由種師道掌管。
宋欽宗內外交困,被迫恢復了李綱職務,讓種師道再掌軍權。
種師道深入軍民中間,被熱烈、壯觀的場面感動得淚流滿面,當即下令︰凡英勇殺敵者,皆予重賞!
京城軍民同仇敵愾,誓于金兵決一死戰。完顏宗望見狀,不得不下令撤軍。
金兵北撤,種師道認為是乘勝追擊的大好機會,可以趁金兵渡黃河混亂時予以全殲。但宋欽宗擔心這樣一來激怒金兵,招惹更大的禍端,因而不但不听種師道的意見,還收回他的帥印。
李剛質問宋欽宗為何要奪種師道軍權?宋欽宗道︰「師道年邁,不能擔當保衛國家之大任,還是讓他休息為好!」
宋欽宗的拙劣表演再次激起京城軍民的強烈反對,數萬民眾游說街頭,要求種師道重執掌軍權。
宋欽宗無奈,只得再次起用種師道,把他派往前線抵御金兵。
種師道不顧年邁,接受了宋欽宗任命。臨行前上書,請求朝廷集中優勢兵力破敵,盡快調遣關中、河北、河東各路兵馬,沿滄、衛、孟、滑一線設防,以防金兵。
然而,滿朝無識之徒和庸碌之輩認為金兵已退,不必興師動眾。
種師道的建議未被采納,領無設防之兵,打無準備之仗,如何取得勝利?
正當種師道左右為難時,傳來噩耗,他弟弟種師中戰死榆次,太原被敵酋完顏宗翰攻陷。
宋欽宗又一次錯誤判斷形勢,命種師道巡視河東。種師道估計金兵將大舉進攻東京,急忙上書,請宋欽宗赴長安避風,而朝臣輿論則說種師道膽小怕事不能擔當兵馬大元帥一職,宋欽宗听信佞臣之言召種師道回到東京。
種師道一路風塵,加之精神郁郁,身染重病,回到京城不久便與世長辭。
種師道離世,章馨怡成了大路上的石子無人問津。好在種師道臨終前有安排︰送章馨怡一架古箏,讓她前往靜月庵投靠一空師太。
章馨怡跪在恩人墓前大哭一場,背著古箏,一步三回頭地向靜月庵而去……
靜月庵在汴梁城向西五六十里處,章馨怡沒費多少工夫來到這里,只見庵宇威森,雕梁畫棟。三兩個尼姑在庵前清圾掃塵。
章馨怡上前道過萬福,說她托種將軍之言,找一空師太勾當。
一個小妮將她打量半天,領到一空師太打禪的地方明月軒。
一空師太是靜月庵主持,手下統領百十來個道姑。小妮領著章馨怡來到時,一空師太正坐在草蒲團上吟誦《道德經》。
明月齋打理雅致,室內一幾一榻,一座銅鼎,一座香爐,干干淨淨,縴塵不染,凝聚著清靜肅殺的氣氛,只有牆上掛的《琵琶行圖》,算是有點凡塵氣息。
《琵琶行圖》是根據唐代詩人白居易的著名詩篇水墨而成,圖上琵琶女抱著琵琶半遮面的體態徐徐而生。章馨怡禁不住在心中吟誦起《琵琶行》中的詩句來︰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意。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ど。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不知什麼時候,一空師太站起身來,見章馨怡看著《琵琶行圖》發愣,禁不住問道︰「姑娘,你是找我?」
章馨怡回過神來,慌忙向一空師太施禮,道︰「您就是一空師太?」
一空師太點點頭。章馨怡拿眼去看,見一空師太神態安詳,精神矍鑠,端莊紅潤的面容上竟然沒有皺紋。
章馨怡心中說道︰種伯伯說一空師太五十多歲,可她哪里像五十多歲的人啊?頂多也就四十上下!」
這麼想過,章馨怡將種師道留給她的白玉胸飾遞給一空師太道︰「種伯伯臨終前要小女拿著飾物來找師太,小女終于如願以償!」
一空師太將白玉飾物接到手中看了半天,突然貼在面頰上吶吶說道︰「他還記著我!」這麼說完,已是淚痕滿面。
章馨怡見一空師太見玉落淚,心中已經明白怎麼回事,走過去扶住一空師太的胳膊說︰「師太不要傷感,種伯伯臨終前有幾次呼喊你的名字!」
一空師太半天無語,最後說道︰「老尼和小種經略相公一見鐘情,只可惜他家娘子反對未能配對成雙,後來老尼在靜月庵出了家,小種經略相公將大半個家產捐贈觀里,這枚白玉飾物是老尼送給他的念想物,沒想到又回到老尼手中!」
章馨怡饒有興趣地猜想著種師道和一空師太的念想之情,一空師太回過神來道︰「姑娘來找老尼是要出家?」
章馨怡道︰「小女找師太正要了卻畢生心願,還望師太成全……」話沒說完,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慌忙跑出齋房「哇哇哇」吐了幾口酸水。
一空師太見狀,走到章馨怡跟前說︰「姑娘有了身孕,怎麼可以出家?」
章馨怡一愣,這才想起和吳三朵的一夜纏綿,不禁又悲又喜。
悲的是吳三朵和她陰陽兩界,喜的是吳三朵那晚上種的瓜結成了果。
一空師太見章馨怡低個頭不言語,忍不住說道︰「姑娘在靜月庵安心住下吧,等生下孩子我們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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