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年後。
地府里,處處飄蕩著慘叫聲,哀嚎聲。只有一處角落很安靜。一個男子,頭發凌亂的披散著,雙手雙腳都被看不見的鎖鏈鎖在半空中。
頭低低的垂落在胸前,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唯一跟其他的鬼魂不同的是,他的身上看不到半點傷痕,連衣服都是完完整整的,沒有一處劃破的痕跡。
六百年了。
他還是適應不了這種痛。
有人說,痛久了,便習慣了。
可是,這種痛,他永遠都習慣不了。
六百年前,他拒絕喝那碗孟婆湯,而寧願被打入二十一重地獄。
六百年里每一次呼吸,伴隨他的都是地獄之火的炙烤、噬心、碎骨之痛。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上的皮膚被地獄之火燒的皮開肉綻,卻又會在下一刻變得完好無損,雷擊到身上他可以清晰的听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可是,身體卻沒有任何異樣。
只有,讓他幾乎昏厥的痛才提醒他這是真的,他,身處在暗無天日,無盡煎熬的二十一重地獄!
而在這里,他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他只能承受著永無止歇的痛和折磨,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
「哎,你別說這凌塵殤還真是讓人佩服,都六百年了,還是不肯妥協。在二十一重地獄能承受這麼多年折磨而不放棄的也只有他一個了。」
「六百年前你是沒見到那慘狀,成千上萬的人都死在他的手下!暗無天日,血流成河。收起你的佩服吧!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哎!同樣是兄弟,命怎麼這麼不同?你看,人家經過了幾世輪回,還是那麼好的命!連艷福也跟六百年前一樣。」
「別嘆氣了,走吧!還要去接著巡邏呢。」幾個鬼守一邊走著一邊閑聊著。
幾個鬼守的隨口之談卻讓地獄中的凌塵殤身形一顫!
「同樣是兄弟,經過幾世輪回還是那麼好的命?連艷福也跟六百年前一樣。難道,他們說的是」奄奄一息的凌塵殤思索著剛剛鬼守的談話。
清漪滿身是血,萬箭穿心的場面從來都沒有從他的腦海中消失。此刻更是清晰萬分!
「為什麼?為什麼?他也背負了數不清的人命,他殺死了清漪,卻還能繼續輪回,繼續做皇帝?為什麼?這不公平,為什麼我卻要在這忍受永生永世的煎熬?為什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凌塵殤的嘶吼聲在地獄中回蕩著。
那些小鬼魂都不禁緊緊縮了縮身子,恐懼的眼神盯向凌塵殤。「那個惡魔,絕對不能放他出去了!」
卻只有一個鬼,左臉頰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沒有像其他的鬼那樣害怕,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凌塵殤。
他是近幾十年來才被擒來的。凌塵殤這個名字在他的耳中已經回蕩了幾十年了,從進地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這個名字地獄里那些惡魔眼中的惡魔。
六月十六日。
凌塵殤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記了。
他只需再忍幾個時辰,等到申時,一切便會結束。
跟往年一樣,每年的這一天,地府里都會安靜很多,而這也是鬼魂最期待的一天,因為這一天他們都不用受刑。
冥帝在這一天也不會出現,這一天是年半月半,陽氣最重的時候,鬼守的精力也會大大折損。所以這一天大部分的鬼守也都會躲起來養精蓄陰。而只會留很少的幾個鬼守在這里把守,而他們這時候也是最好對付的時候。
這是他唯一可以逃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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