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陰間我在陽 第十六章 勇敢的小荻

作者 ︰ 覃

「他就是數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奇才,不但思維奇特,他的術法也另闢蹊徑,別樹一幟。」

「你說的是周瘋子?」呼延覺羅說。

張小妤沒有回答,她看著他。她一點頭,她就更疑惑了。

因為她看到了呼延覺羅的神情發生了輕微的變化,就像差點被人說中秘密,從緊張到松口氣之間的轉變一樣。

難道他故意顯露這麼樣的表情,叫她不再懷疑周瘋子?

除了周瘋子,還有誰是這麼樣的奇才?

總不會是兩年前就已被韓閣學院清理門戶的公孫儆?

難道除了這三個人之外,還有同樣被逐出韓閣學院的人,而自己卻不知?

呼延覺羅卻像已看穿她的疑惑,忽然說。「就算他們其中一位是我的導師,那又如何,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韓亦軒豈非也一樣。」

張小妤怔住,原來同樣的問題,她竟然一直都忽略掉。

她的男人韓亦軒也是跟呼延覺羅一樣,進不了癸字班,他卻也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他只告訴她,他的導師是卓別離。

他又說。「你繼續做他的女人,他的朋友也繼續和他做朋友,你們信任他,當然也可以嘗試信任我,至少我也算是你們的朋友。」

花白雪和他是好朋友,他們和花白雪當然也是好朋友。

張小妤輕輕的一笑,事情突然變得如此復雜,她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些怪事。

「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議論。可是,有一件壞事,我一定得告訴你。」

「什麼壞事?」呼延覺羅說。

「很壞的壞事,鬼影我們的確一只都沒看到,不過鬼靈我卻已看到了很多。」張小妤說。

呼延覺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群白衣的鬼靈飄飛空中。

「的確有很多鬼靈,可卻並不見得是壞事,只要我們不去招惹這群嚇人的鬼靈,我們一定會活得很好的。」呼延覺羅說。

怪人慕容無極,鬼靈事件豈非也是怪事一件!

花白雪和宇文宏圖這時才跟了上來。

花白雪一見到張小妤就直著眼,瞪著她,似乎張小妤剛才的一個眼色,讓她絞盡腦汁,吃了不少苦頭。

她也向張小妤使了個眼色︰你追上呼延覺羅,到底打什麼主意?

張小妤卻偏偏好像沒有看到,氣得她,又想踢東西。

「怎麼樣,那個人跑掉了麼?」宇文宏圖問。

「沒追上,追到這里,人卻突然不見了。」呼延覺羅說。

花白雪又去看了看呼延覺羅,一臉的平靜,真的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呼延覺羅也看著花白雪,說。「那個小頭鬼臉的雖然已經跑得沒了蹤影,可我們的**煩,鬼頭鬼臉的鬼靈卻來了。」

「什麼鬼頭鬼臉的鬼靈?」花白雪的語氣並不太好,她要拿他出氣。

呼延覺羅朝山腰那個方向努了努嘴,說。「諾,我們的**煩,鬼頭鬼臉的鬼靈。」

花白雪和宇文宏圖兩人才朝著他指去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這群飄飛游蕩的鬼靈,花白雪雙眼立刻瞪得大大的,臉色瞬間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梅子塢老師雖時常都想盡法子嚇唬她,膽量卻不是說嚇大就能嚇大的。

呼延覺羅的表情又變,好像也覺得過分了。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花白雪沉住氣說。

看了看張小妤,呼延覺羅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為什麼不問問他呢?」

他,指的當然就是山腰里飄飛的鬼靈。

呼延覺羅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驚呼道︰「真不敢想象,這一切都是真的。」

呼延覺羅笑了笑,說。「不用懷疑,待會你肯定就會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宇文宏圖苦笑。「就算我們看見的是真的,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宇文宏圖是紅木葉中杰出的年輕科學家,在他們這種人的思維里,完全沒有靈異的存在。

呼延覺羅說。「我們管別人相信不相信干嘛,問題是你相信不相信?」

宇文宏圖也笑了,說。「這麼多飄來飄去的東西在我眼前晃,我若還說不相信,豈非給你們機會取笑我老頑固。」

呼延覺羅忍不住笑,說。「我們的大科學家宇文宏圖先生終于也相信了人世間真的有鬼神。」

他看著張小妤和花白雪,說。「只是不知道,這是不是件好事?」

說著,人已朝鬼靈飄飛的那個方向走過去。

花白雪連忙喝住他,說。「等等,那是鬼靈,會逮人下地獄的鬼靈?」

呼延覺羅停了下來,看著她,說。「嗯,不但會逮人下地獄,還專會逮漂亮的女孩做鬼夫人,你怕不怕?」

「我怕,很怕,連總是喜歡嚇人的人,我都怕,怎會不怕鬼夫人呢?」花白雪又笑了,女人總是喜歡被人稱贊漂亮的。

話雖這麼說,她的人卻反而越過呼延覺羅,竟真的朝鬼靈那個方向走過去。

女孩子有時候真的會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

呼延覺羅輕輕一笑,追了過去,又問她。「你真的不怕?」

花白雪說。「有你這麼一個比鬼靈還嚇人的酒鬼在,我怎麼會怕呢?」

呼延覺羅居然也點頭,說。「說得很對,鬼靈會逮人下地獄,酒鬼卻是逮人上天堂,天堂總比地獄更嚇人。」

花白雪又一笑,她突然發覺呼延覺羅不僅僅只會嚇唬她,偶爾竟然也會這麼有趣。

張小妤和宇文宏圖兩人相視一笑,也走了過去,這麼有趣的兩個人,若不也過去沾點趣味,只怕也會被人取笑太木呆。

「現在,我好像也不得不喝一點酒,否則就太對不起你這一聲酒鬼。」酒已提在手里,瓶蓋一開,一股芬芳香醇的酒味便捉住風的尾巴,飄散在空氣里。

酒瓶上沒有題字,花白雪卻記得這是呼延覺羅常常在她面前喝的西城的非子酒。

他已喝了一口,很大的一口。

花白雪又輕輕的一笑,笑得很奇怪。

呼延覺羅也沒有說話,嘴里含著一口酒,也對她一笑。

「酒鬼,我總是想不明白,你這瓶酒究竟放在那里的?」花白雪看了看他,卻什麼也看不出來,他身上到底有哪個地方可以藏得了這瓶酒。

「放在它應該在的地方。」呼延覺羅很神秘的一笑。

「酒鬼的酒通常都放在肚子上。」宇文宏圖忽然說。

「為什麼呢?」張小妤和花白雪兩人幾乎同時問道。

「不然,怎麼會有酒肚子呢。」宇文宏圖自己居然也忍不住笑了。

幾人都笑了,這句話並不好笑,他們吃驚的只是這句話居然出自大科學家宇文宏圖的口。

有時候,在某種狀況下,男孩子也會突然間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變得跟以往都很不一樣。

花白雪說。「像你這麼喜歡喝酒的男孩很少,身上還隨身攜帶著酒的人,世上一定沒有幾個。」

呼延覺羅說。「的確很少,這世上恐怕也只有我這麼一個了。」

又喝了一大口酒,才依依不舍的放回了身上。

傳說中的濟公也隨身攜帶著一葫蘆的酒,他卻不是韓城的傳說。

「酒鬼才喝了幾口酒,就不喝了,實在很稀奇。」花白雪說。

喝酒本來就會上癮,喝了第一口,就停不下來,不醉不休。

她沒有喝過酒,也沒有見過人怎麼喝酒,她卻已見過很多喝瘋了的酒鬼在街頭發瘋。

「酒鬼還不想真的變成真正的酒鬼。」呼延覺羅說。

花白雪又看了看他空蕩蕩的身子,立即點頭說。「這個人一定也是戲子,那瓶酒他已用戲法變走。」

宇文宏圖說。「他不是戲子,酒還在他身上。」

花白雪說。「酒在哪里,我怎麼看不見?」

「在它應該在的地方。」張小妤溫柔的一笑,說。「這麼有禪意的話也該多個人說說了。」

幾人的話題居然聊到酒,居然誰都沒看到張小妤剛走出木棉樹樹蔭時,身後飄出一顆發著淡淡白光的光球,沒入了木棉樹的樹徑上。

呼延覺羅的神色突然間變得很好,是因為酒讓人愉快還是愉快事讓人愉快?

「酒鬼,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里,不直接叫一個鬼靈過來問問他呢?」花白雪眉頭皺起來。

此刻,幾人居然也像剛才的大小荻一樣,躲在草木間。

呼延覺羅看著她,擠了擠眼楮。「都到了嘴口的肥老鼠,貓通常都不會急著把它吃掉。」

「酒鬼什麼時候又變成了貓?」花白雪抿嘴一笑。

「看著你現在這麼凶惡的模樣,我倒想起另外一種惹人惱火的動物。」張小妤說。

「什麼動物?」花白雪和呼延覺羅幾乎同時開口。

張小妤不說話,笑得更開心。

「這麼樣的月光,這麼樣的四個人,此時此景,大概已不難想象。」宇文宏圖也看著呼延覺羅。

--月黑風高樹頭下,餓狼匍匐山頭腰。

花白雪卻不知是想象錯了物種,還是太焦急,熱了,臉蛋居然微微發紅。

呼延覺羅似乎沒有看到。「餓狼,豺狼還是**,它們的名字不叫呼延覺羅,的確都很凶惡,惹人生氣。」

他看了看張小妤,忽然問花白雪。「你知不知道,不管是人叫鬼靈過來還是鬼靈叫人過去,其實都有很多種法子?」

「不知道。」花白雪說。

「那你知道些什麼?」呼延覺羅說。

「我只知道,要是你肯拿出你那瓶不知藏在身上哪個地方的酒,去招待這群鬼靈,他們一定很樂意過來。」花白雪說。

宇文宏圖又看了張小妤一眼。

呼延覺羅居然真的好像在思考這個法子可行不可行,笑得很愉快,說。「好法子,有機會我一定試試。」

「為什麼現在不試試呢?」花白雪說。

「因為機會現在已經走遠了,就算有機會,也已經不需要,因為我們的朋友已經過來叫我們。」呼延覺羅說。

幾人轉過身,看向呼延覺羅看去的方向,鬼靈的確已飄過來,五個一身白衣,頭發長長,惡心又可笑的鬼靈就飄飛在幾人身後不遠的地方。

花白雪的臉蛋忽然又變得蒼白,女人的臉色好像都變得特別快,想變就變。

她悄悄的抓住張小妤的手。

宇文宏圖推了推古樸的眼鏡,整張臉又像月色。

呼延覺羅悄悄的站在花白雪面前,說。「有沒有听過人嚇鬼的故事?」

花白雪皺眉,說。「難道你要做這個嚇鬼的人?」

呼延覺羅說。「是你,不是我,我只會嚇人。」

花白雪眨了眨眼楮,立刻听明白,幾乎要跳起來,忽然又不禁一笑,瞪著他。「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上你的當?」

呼延覺羅苦笑。「上什麼當?」

花白雪笑了笑。「你故意說這些氣話,想讓我發脾氣。我一發脾氣就會什麼都不顧,只顧往前沖,去找這群鬼靈的麻煩。我的本事本就不大,你當然就可以喝著酒,看我的笑話。」

呼延覺羅說。「幸好,你還知道自己的臭脾氣有多壞,總算還有得救。」

花白雪居然沒有反駁他。「難道你沒有這麼想過?」

「他沒有。」宇文宏圖淡淡的說。「即使他是這個意思,他也絕不會要你跟鬼靈打架。」

他又說。「他只不過想讓你明白兩件事,害怕不能解決任何事情。發起脾氣時,一股腦的勇氣更不能。」

恐懼和魯莽,唯一能解決的只有自己。

這些如此凝重的黑色道理,他連踫都不想踫。因為這些如此深刻的道理,不知道要用多少人的苦與痛,血和肉的代價,才換來如此的深刻。

也只有如此重的代價,才能喚醒人對生命的重視,對人生的覺悟。

如此悲哀的人性,他怎能沾染太多。

花白雪也知道這是真話,她卻不能讓呼延覺羅太得意。「他為什麼不直接說清楚?」

「因為你的脾氣比臭咸魚還臭,人話根本就听不進去。」張小妤居然也調侃起花白雪。

她並沒有被呼延覺羅的話說動,去嘗試信任他,她只是吃驚他竟然能這麼明白花白雪。

花白雪居然還沉得住氣,居然將這些臭話轉給呼延覺羅身上。「他是酒鬼,酒鬼說的鬼話,我若是真听進去了,豈不比酒鬼還糊涂。」

呼延覺羅只能苦笑。「既然酒鬼已糊涂,那麼不糊涂的人,你覺得應該怎麼樣應付這群鬼靈?」

花白雪眼珠子轉了轉,說。「你是要听我的法子?」

呼延覺羅點點頭。「當然。」

花白雪嘆了口氣,淡淡的說。「我只怕我講出來,有人不肯用。」

張小妤偷偷的笑,說。「如果是有效的法子,為什麼不用!」

花白雪看著呼延覺羅,說。「你也認同?」

呼延覺羅也看著她,他還沒開口拒絕,花白雪便已搶口。「我的法子就是你這個酒鬼。」

呼延覺羅又苦笑,他發覺最近自己居然苦笑得太多,便連俊俏的臉龐也苦了。

「酒鬼對鬼靈,天下間只怕沒有比這剛適合的敵對。」

呼延覺羅居然也點頭。「听起來,好像的確很合適,只是酒鬼有時候喝多了,許諾的都是酒話,你們怎可當真呢?」

花白雪轉過頭,連理都不想理他,張小妤說。「酒鬼總是很有道理的,可是這些道理卻不能跟真正的鬼說。」

宇文宏圖忽然說。「即使他的道理多動听,這群鬼靈大概也已沒有興致想听。」

幾只鬼靈飄飛的動向已有所改變,隱隱已有要飄走的跡象。

一只鬼靈盤旋夜空一回,沒入黑夜,第二只也飛逝,第三只……

就在這時,事情卻發生了變化。

一只黑影不知從那一個樹叢里突然跳出來,他的手上好像還握著一把刀削的木釘子,凶狠狠的朝剩下的幾只鬼靈沖過去。嘴口里還時不時吶喊著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幾只字。

手起手落,便將木釘子插入飄飛在最後的鬼靈的背脊上。

鬼靈大聲鬼嚎,那人來不及將木釘子拔出,便被鬼靈摔在地下。

鬼靈又一聲嚎叫,淒厲又凶邪的嚎叫竟然透著絕望,一瞬間化為白煙。

這根小小的木釘子居然可以誅殺靈異?

那人掙扎了幾下,便又站立起來,撿起掉落地上已變成黑漆漆發著惡臭味的木釘子,又朝鬼靈刺過去,嘴里還念念有詞。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張小妤和呼延覺羅這才看清,這位全身邋遢,發了瘋的人居然就是剛才在木棉樹下突然間憑空消失的小荻。

張小妤想不透,這人為什麼會突然消失,更想不透,他再出現的時候,手中居然有一把誅殺靈異的木釘子?

難道這附近真的還有人?

他會不會就是她一直都覺得跟蹤著他們的那個人?

他又究竟在算計著什麼?

張小妤不禁又看向呼延覺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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