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陰間我在陽 第五十九章 滌仙境(一)

作者 ︰ 覃

嗖!嗖!嗖!又傳來三聲飛梭的聲音。

枝葉搖曳,三個人已站立在面前,一位老人,一位青年,一位少女。

三個人身上都穿著黑色的緊身勁衣,容易受傷的部位都帶著護甲,手臂上還綁著一條紅布,這正是仙辰閣護閣小組的著裝。

「想不到,天涯這個地方又有蠻獸出沒。」說話的是那位老人家,老人家年邁卻顯得年輕活力,聲音渾厚而嘹亮,他臉上的皺紋雖然多,卻一定是生活上的趣堆積起來的,無論任何都看得出來他是一位又慈祥又有耐性的老人。

張小妤更看到,那位老人看到地上的尸體和血跡時,眉頭比皺紋更皺。

「原來是馬師叔、蒲師弟和紅星三人。」歐天迎上去。「歐天還以為又有蠻獸出沒。」

「歐師佷。」馬師叔好像現在才看到歐天,他臉上的笑容很熱情,一笑,臉上的皺紋便更加多。「你怎麼會在這里?」

歐天說。「歐天奉閣主之命,帶領韓城來的各位同門師弟熟悉一下仙辰閣的幾大神跡,天涯便是最後一處神跡。」

「馬師叔,又怎麼會來到天涯?」他朝紅星看過去,紅星立刻看向其他地方,神色還不太好。

馬師叔說。「剛才我陪紅星和蒲藍天他們在神鬼泣之林修煉,紅星突然察覺到附近有戾氣,我們就追到這里來。」

蒲藍天笑了笑,說。「幸好,歐師兄也在天涯,及時出手誅殺了蠻獸,否則又會是一場獸劫。」

馬師叔說。「前段日子,我和整天只會悔棋的姓曹那老頭下棋子。他說你修煉的宙辰道又精進不少,看來一點都不假。」

歐天說。「師叔夸獎了,歐天耍的只是雕蟲小技,以後還需要師叔多多提點。」

馬師叔只一笑,他好像瞄了一眼蒲藍天,蒲藍天立刻說。「天涯上突然出現了蠻獸。其他地方能也會出現類似的情況,我們就先走一步。」

只一個跳躍,一行三人又消失在叢林中。

看著三人消失的方向,寧誠非忽然說。「看起來,那個叫紅星的女孩好像並不太喜歡歐師兄?」

歐天說。「寧師弟果然好眼力。」

王鶴霖說。「歐師兄還不太了解寧誠非這個人,其實他的眼楮很多時候都不太好,是,當他看美女的時候,他的眼楮卻毒得很。說不定連那個女人身上那顆痣在什麼地方他都知道。」

「這麼有趣?」歐天說。「不知道寧師弟還看出來什麼?」

寧誠非說。「她的眼神又堅定又專注,她一定是一位很聰明的女孩,只是她的神情卻有一絲淡淡的孤獨和悲傷,她小時候是不是曾經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

「寧師弟果然非凡人,歐天大開眼界。」歐天說。「紅星師妹只是太敬愛她的父親,才無法從過去的悲傷和恨中走出來。」

他的眼楮里又露出那種淡淡復雜的悲傷,他已轉身看著雲海,他已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

天涯的盡頭是雲海。天涯在腳下,雲海亦在腳下。再美再悲傷,天涯還是一條絕路,一行八人已在往回走。

仙辰閣,大殿在前。

剛走近大殿大門,王鶴霖便听到霍紫衣撒嬌的聲音。

「爺爺,這次你就允許紫衣去吧。紫衣都這麼求你了,紫衣長這麼大都沒求過人,讓紫衣去吧?」

「這麼樣求人,也挺讓爺爺心疼的。」

「紫衣只是想去指天壁看一看,一定不會添亂。說不定還能幫爺爺破解指天壁上的秘文呢。」

「听起來,還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像破解秘文這種讓人頭疼的事,當然是越早解決越好。」

「是,像紫衣所說,紫衣從來都沒求過爺爺,爺爺要是再不多看幾眼,只怕以後沒有這樣的機會。」

「霍震霆。」

一行八人剛走進大殿,便听到霍紫衣這一聲無奈又無力的喊叫,王鶴霖卻又被嚇了一跳。

大殿中還站立著六個身穿白色長袍的老人,他們和霍震霆一樣面色紅潤童顏鶴,只是霍震霆一臉的白胡子,他們有三個人沒有。

這六個老人一直都沒有說話,居然像看戲一樣看著這對爺孫逗鬧,還笑得很舒心。

走過六位老人面前,王鶴霖幾乎又吃了一驚,乍一看,他們的樣子幾乎就是同一個人。

歐天走到霍震霆面前恭敬地一揖。「閣主大人。」

霍震霆見到歐天,仿佛更開心。「你們終于回來了,幸好回來了,否則我的胡子只怕就要不保了。」

霍紫衣說。「如果爺爺還不答應紫衣,爺爺小院子種植的花花草草也會不保。」

霍震霆裝作很痛苦的樣子。「這麼看來,我好像不答應都不行了。」

「這才是我喜愛的爺爺。」霍紫衣輕輕一笑,看起來就像春風拂過湖面。

她離開大殿時,又瞄了一眼王鶴霖,王鶴霖又看不懂這種目光。

霍震霆還在微笑,他深邃的眼楮里充滿慈愛,他看著王鶴霖。「小伙子,你好像也得罪了霍紫衣。」

「我只是跟她說話的時候,嘴巴稍微利了一點,她看起來並不像這麼容易生氣的女孩。」王鶴霖又看了一眼大門,剛才听到的那一聲喊叫仿佛還在耳邊。

霍震霆笑了笑,忽然問。「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王鶴霖說。「大概兩年。」

霍震霆深邃的眼楮好像亮。「兩年時間並不算長,那盤殘棋你沒忘吧?」

王鶴霖擠一下眼楮。「閣主你老人家,難道已經想到怎麼破那個棋局了?」

霍震霆也對他擠眼,突听站在前面的其中一位沒有胡子的白袍老人說。「什麼殘局這麼了得,竟然讓閣主牽掛兩年?」

王鶴霖說。「老人家你也喜歡下棋子?」

白袍老人嘆息。「只是仙辰閣喜歡下棋又棋品好的人沒有幾個。」

霍震霆說。「曹老頭,這下值得歡喜了,這小伙子不僅棋品好。棋藝也好,你別輸得太慘才好。」

白袍老人說。「閣主這麼說,曹老頭非得跟他下幾局不。」

王鶴霖說。「老人家貴姓曹?」

曹老頭說。「曹老頭就姓曹,你該不會不跟姓曹的人下棋?」

王鶴霖說。「我……晚輩只是來仙辰閣的途中,听到一個笑話,說姓曹的老頭跟人下棋。老是悔棋。」

曹老頭也沒有生氣。「你看我像不像是這麼樣的人?」

王鶴霖說。「不像,一點都不像,誰說像,誰就是。」

曹老頭和霍震霆已哈哈大笑,另一個沒有胡子的白袍老人說。「真是怪病,一提起下棋,我就犯眼困。」

有胡子的白袍老人說。「如果說起修煉,特別是在一些神奇的秘洞里修煉,白袍子你就高興了。」

沒有胡子的白袍老人說。「說的正是。」

霍震霆笑了笑說。「看來。白袍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有胡子的白袍老人說。「黑袍子也等得不耐煩。」

霍震霆說。「我常說修道是一種機遇,更是一種緣,遇不求,如果你們都能夠停一停,想一想,你們的修為想必早已登峰造極。」

白袍子的眼里已有光。「停不得,像修煉這種趣事,我一刻都不想停一停。沒得修煉,我感覺就像個死人。」

霍震霆說。「既然修煉就是你的生命。再多一些人陪你修煉,會不會更有趣?」

白袍子說。「閣主說的人就是他們?」

霍震霆說。「這群小伙子都是韓城的後起之秀,一定不會令你失望。」

白袍子說。「只怕,白袍子要讓閣主失望,這群小伙子是從韓城來的,月兌塵洞的罡氣並不適合他們。」

霍震霆說。「他們去的是滌仙境。」

已經接近黃昏了。雲霧縈繞的天空仍然明亮,從長長的走廊里看出去,仿佛在空中。

歐天在前面引路,這個方向是去食堂的,他的身影看起來有一種失望。

寧誠非忽然問。「听聞仙辰閣中有一些修煉起來事半功倍的地方。霍閣主剛才提起的滌仙境也是這種地方?」

歐天說。「滌仙境並不是一般的秘境,它是仙辰閣最神秘最不思議的聖地,也是造就英雄的聖地。」

他臉上的驕傲和向往變成壓抑,冷冷的說。「只是滌仙境就像煉獄,從來沒有人活著出來,霍閣主是唯一一位。」

王鶴霖苦笑。「怎麼听起來,有種被人推去送死的感覺?」

歐天說。「如果你知道了兩件事情,你就會覺得即使能會死,也值得去冒險。」

寧誠非說。「我習慣先听好事。」

歐天笑了笑。「霍閣主未做閣主之前只是默默無聞的一名門徒,他從滌仙境出來之後,就變成仙辰閣的英雄,前後只是一個月的時間。」

王鶴霖說。「接下來,應該就是壞事,值得我們去冒險的壞事。」

歐天沉默了很久,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又似沉痛又似仇恨的復雜神色。「仙辰閣和韓城即將會迎來一場浩劫,仙辰閣能自顧不及。」

已入夜,彎月在天邊,沒有星,食堂上。

仙辰閣雖像仙境,仙辰閣里的人煮出來的菜卻像是從地獄撈起來的,王鶴霖只能勉強吞了幾口。

歐天本來是陪著他們吃飯的,只是途中被人叫了出去,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桌上還有一壇酒,王鶴霖已在為自己斟酒,他平時幾乎滴酒不沾,今日他卻想喝幾杯。

「你們怎麼看歐師兄說的浩劫那件事?」

唐謹說。「你懷疑他說的話?」

王鶴霖說。「我只是覺得,我自己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突然變成英雄的人。」

寧誠非笑了笑。「無論韓城是不是即將有一場浩劫,去不去滌仙境已經由不得我們。」

王鶴霖說。「你並不像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

寧誠非說。「你也並不像會喝酒的人。」

王鶴霖說。「如果你也像我這樣開始胡思亂想了,說不定你也會突然想喝酒。」他的確不會喝酒,三杯酒下肚,臉已有點紅。

寧誠非又笑了,說。「你胡思亂想什麼?」

王鶴霖說。「我在想歐天這個人,我總覺得他這個人有點不妥,卻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妥。」

張小妤問秦蒙洛。「你認識歐天,你了解這個人多少?」

秦蒙洛說。「我只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尊師重道的人,而且還是仙辰閣後起之秀的佼佼者。」

張小妤說。「是,你們看起來救像相交多年的好朋友。」

秦蒙洛說。「兩個志趣相投的人,不一定非常了解才做朋友。」

寧誠非又說。「你為什麼突然對歐天這個人有興趣?」

他又笑了,一雙眼楮仿佛看穿了心事。「還是你對歐天身邊的其他人感興趣?」

王鶴霖的臉更紅。「現在,我只對我的那張床感興趣。」

客房大,床也大、窗外的彎月變圓月,王鶴霖躺在床上,一雙秀氣的眼楮卻一直怔怔的看著那一面白牆出神。

仙辰閣本就沒多少人,他們每一個人都以一個人安排住一個房間,七人中也許只有王鶴霖一個人如此深夜仍然無法入睡。

不會喝酒的人第一次喝酒,醉得快,入睡得也快,王鶴霖卻像一直都清醒著,他本不是個想得太多的人,他也不是個怕死的人,現在他好像就變成那樣的人,怪事。

酒已醒,他想出去走走。

圓月當空,居然沒有星,幽靜中有一種淒美。

其他人的房間里沒有光,傳出來平穩的呼吸,想必已在夢中。

王鶴霖忽然想起李召楠一直都沒有早睡的習慣,他喜歡在黑夜中觀看這個世界的人,說不定他現在就在窗前也想著他的心事。

李召楠房間的門大開著,這也是他的習慣,窗前沒有人,今日他居然也早睡了。

看來,他的心事遠遠沒有王鶴霖這麼多,至少面對九死一生的冒險,仍然能入睡。

走過長廊,就到庭院,庭院里種植著一些花花草草。黑夜月色下,說不定花開得更美麗,王鶴霖正想向前走,忽然看到前面房間的門慢慢開了又關上。

霍紫衣就住在那里,這麼夜深了,她偷偷的出來,她又想做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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