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名字,熟悉的人。////她只是不停地在想,幸虧自己現在不是落暇,而是鳳幽。
無論他如何嫌棄自己,最起碼,那個人,不是他心目中的落瑕。
但是皇瑾寒,似乎並沒有打算放過鳳幽。他緩緩靠近鳳幽,在她臉上輕輕撫模,英俊儒雅的臉上滿是可惜。但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將鳳幽,徹底打入地獄,再也不能翻身。
「或者說……我該叫你,落暇?」
鳳幽倏地睜大了眼楮,她不敢置信地搖頭,想掙月兌皇瑾寒的牽制,卻被對方緊緊抓著,眼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快要支撐不住,洶涌而出。
啪嗒。啪嗒。
熱淚根本就不受控一般,緩緩從鳳幽清澈的眼中滴落。她似乎忘了這是金鑾殿上,忘了周圍有多少人在看著她,在看她的笑話。
是的。天的的笑話。她愛上一個人,那個人,卻把她騙得團團轉。到頭來,她為他毀了容,甚至命不久矣。現在那個人,對她說,如此丑女人,怎可配得上他!
她想仰天大笑,笑這命運弄人。她想抱頭而逃,逃得越遠越好。接受自己毀容,接受自己面對死亡,卻唯獨單單不能接受,茶道才是真正的九千歲,而真正的九千歲,明顯從一開始,就欺騙了自己!
鳳幽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自己那顆不曾為男人奉獻過的心,在完完全全交出去後,被傷得體無完膚!她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嘴唇顫抖得像是秋風中的落葉。
「你……你騙我……」鳳幽的聲音很低,低到周圍的人幾乎听不見。
但是皇瑾寒听見了。
「是,我騙你。不過,你也騙了我,不是麼?」皇瑾寒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面紗,替鳳幽把臉遮住,面向皇流雲道,「賢佷,近日我姨娘的女兒翡兒就要過門,你給皇叔安排這門親事,顯然有些不合情理吧?」
鳳幽嬌軀一震,她難以想象眼前的人,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麼?還是說,以前的種種甜言蜜語、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她不信,她不信!
周圍的聲音起起伏伏,她再也听不見半分。她伸手抓住皇瑾寒的衣袖,在他微微驚訝的目光中,一掌劈向皇瑾寒。
如同海嘯一般的內力凝聚在鳳幽掌心,伴隨著她眸中越發心灰意冷的神色,在大殿中卷起一陣狂風,驚得周圍的人四處逃竄。
「你——你竟敢騙我!」鳳幽嘴角沁出血絲,一字一句絕望不已!
鳳錦藍大驚失色︰「幽幽,住手!萬萬不可——」
鳳幽一掌劈向皇瑾寒,一股龐大的氣流席卷整個金鑾殿,伴隨著鳳幽絕望而無助的喊叫,巨大的爆破聲響起,金鑾殿一角的龍柱被硬生生劈下了一大塊!
皇瑾寒倒在地上,本該重傷的他捂著心口,黑眸深如黑潭深不可測。他緊緊盯著眼前的女子,那種傷心欲絕的神色,像是慢鏡頭一般,緩緩割在他的心上。
「皇瑾寒,我恨你。」鳳幽嘴角的鮮血汩汩流出,面紗早已被她二次扯下,就讓她的丑陋,她的瘋狂,她的不甘,光明正大地暴露給天下,她恨這個男人。
「我恨你……」她的淚水無法止住,嘴角卻是彎起一抹微笑。然後一口血箭噴射而出,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生命一般,緩緩倒了下去!
紅裝在空氣中翻卷,墨黑般的長發散落一地。
皇瑾寒跪在地上,袖袍底下的雙手鮮血淋灕。一根碧綠的簪子滾到他的腳邊,斷成兩截。
像是他與她之間的關系,如同美玉碎裂一般,再也無法恢復。
鳳錦藍抱起鳳幽,顧不得向皇流雲請罪,拔腿就往外跑!塵修叮囑過,鳳幽千萬不可再妄自動內力,一動就折損陽壽!他大步跑到金鑾殿外,停住腳步,回頭平靜無比地看了眼坐在皇位上的人。
皇流雲。
他已答應他聯手皇瑾寒,鏟除對他所有不利的因素。到頭來,卻還剩最大的兩個不利因素殘留,鳳錦藍明白,一個是九千歲,一個,就是他鳳家。
自古以來皇權如天,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這老臣掌權二十年,若不是為了那個難以啟齒的理由,他早就帶著家人回江南了!可惜,可惜無論他怎麼努力,到頭看來,皇帝,永遠是那樣的皇帝。
不管是二十年前,還是現在。
皇流雲賜婚,明顯是要把九千歲與鳳家扯到一起,然後找準時機,再一網打盡。
鳳錦藍只看了一眼,便頭也不回離去。
皇流雲似乎並未受那變故影響,遣散所有大臣,走下皇位,將皇瑾寒輕輕扶起︰「皇叔真是抱歉,看來賢佷真是好心辦壞事了。」
皇瑾寒一把揪住皇流雲的衣襟,此刻四下無人,他不必再估計君臣倫理,神色滿是狠厲︰「皇流雲!你小小年紀就如此心狠手辣!看到我如此對她,你滿意了!你知足了!」
「對,我很滿意,很知足!」皇流雲幾乎是哈哈大笑,連「朕」都不用,「我年紀雖小,你們誰都不能小瞧我!這皇位,你想要,也要不走!皇叔,如果你識相,就該乖乖遵旨,娶了鳳幽。這樣,無論對誰,都好。」
「你——我說過,我不會跟你搶皇位,從前不會,以後更不會!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罷休!」皇瑾寒滿臉心痛之色,他到頭來,連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住!
「如果說……」皇流雲神色陰沉,完全不像是少年那般健朗陽光,「我要你死呢?」
「哈哈哈哈……」皇瑾寒掩著額頭搖頭大笑,「賢佷啊賢佷,你真是跟你父親一模一樣呢!應該說,你跟你爺爺也一模一樣呢。死?你難道不知道,我這條命,還剩多少日子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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