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淮天額頭冷汗直冒,他的大腿似乎骨折了。這下恐怕真的要成瘸子了。他伸出手撫上聞人蓮布滿淚水的臉龐,扯出一抹微笑︰「我沒事……笨蛋,怎麼哭成這樣……小狼也沒事吧?」
聞人蓮抱著小狼,湊到辛淮天耳邊哭得稀里嘩啦︰「它也沒事,我也沒事,你別擔心,我這就扶你起來,我們一起回家……」
小狼嗚嗚叫著,伸出粉女敕女敕的小舌頭,不斷舌忝著辛淮天蒼白的臉。
辛淮天掙扎著坐起來,搭著聞人蓮的手試圖站起來。黑夜中寒風呼嘯而過,不遠處一點銀光在夜色的反射下落入辛淮天眼中,他大呼一聲「小心!」,連站起來都費勁的他,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抱住聞人蓮一個打滾滾入懸崖邊的雜草叢中。
一聲痛呼聲從辛淮天口中響起。辛淮天抱著聞人蓮一動也不動,剛才還在說話的人,此刻竟然虛弱得連說話都沒了力氣……
「辛淮天!辛淮天!」聞人蓮哆嗦著坐起身,慘白著臉模著辛淮天,他的手指在後背上游移,忽然模到一根齊根沒入骨肉的飛鏢!
是辛淮天又再一次保護了他!聞人蓮心如刀絞,眼前的男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氣一般,只有那雙眼楮,還勉強睜著,在朦朧的夜色里,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仿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仿佛世上所有千言萬語都凝聚在這眼神中。
「我的命都可以給你。那些權勢算什麼。」前不久還在開玩笑說出的話,沒想到此時此刻成了**luo的現實——聞人蓮從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眼前這個重傷的男人對自己無比深重的感情。
超越男女,超越世俗,超越生死。
「辛淮天……」聞人蓮知道敵人就在不遠處對他們虎視眈眈,他們的身後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黑暗像是可怖的妖魔鬼怪一般在身後張開血盆大口,換做平時,聞人蓮肯定害怕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是現在,他只想呆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哪里也不要去。
他微微俯,把小狼放在草叢中,模了模它毛茸茸的小腦袋。
「你這個笨蛋,傻瓜。」聞人蓮淚如泉涌,抱起辛淮天,小心避開他後背的飛鏢,把自己的臉貼到他的臉頰上,「你不能死,死了……我永不原諒你。」
「死……死不了……」辛淮天氣若游絲,顯然那飛鏢上涂了劇毒。他想好好模模眼前之人,可惜他現在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勉強抬起眼楮,用盡力氣低吼一聲,「走!他們的目標是我……走!」
「不——不走!」聞人蓮大聲哭了起來,他根本就不怕那些人!他們身處懸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有辛淮天拼盡全力保護他!他還沒有告訴辛淮天自己的秘密,他還沒有告訴辛淮天自己真正的心意……
細密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果然一批蒙面黑衣人慢慢圍了上來,他們手中的刀劍在夜色下閃著血色的寒光。
「嗚嗚嗚——」小狼發出警示般的低吼聲。
辛淮天抓住聞人蓮的手,抬頭氣若游絲沖著黑衣人說道︰「與他無關……放了他……」
「哈哈哈哈!沒想到堂堂大瑾王朝的青天監竟然會如此下場淒涼,就讓我們兄弟幾個好好送你上路!」領頭的黑衣人猖狂大笑,「至于旁邊這個細皮女敕肉的少爺嘛……嘖嘖嘖,越瞧越是漂亮啊,兄弟們,听說這漂亮男人干起來比女人爽多了!」
「嘿嘿嘿……」男人們發出一陣令人惡寒的聲音,逐漸向兩人逼近。
辛淮天猛地抓住聞人蓮的手,桃花眼中血絲畢露,英俊的臉龐幾乎扭曲到猙獰。他是在用最後的力氣,想要護住心愛的人。哪怕只剩最後一點點力量,也決不允許別人染指聞人蓮!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聞人蓮抵著辛淮天的額頭,黑眸深深望進辛淮天的眼中,千回百轉無需多言,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他抱住辛淮天,在對方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辛淮天,如有來世,你別忘了我。我也不會忘了你。今生今世的恩怨,我們來生再會。」
一陣驚呼聲,黑衣人們想上前動手已經遲了一步!他們只看到懸崖邊上兩人下落的殘影……
「媽的!早知道早點動手嘗嘗鮮了!不過這回好交差了,辛淮天一死,大瑾王朝就該亂了!」
「屁話!這里黑燈瞎火的,估計很快就會有援兵過來,我們趕緊撤!」
黑衣人們逐漸遠去,只剩下懸崖邊上,一只小女乃狗在草叢中跌跌撞撞趴在懸崖口,嗚嗚嗚悲傷地嗚咽著。寒風吹散了血腥之氣,晴朗的夜空飄下絲絲雪花,不下片刻功夫,鵝毛大雪,再次降臨。
這是個多雪的時年,也是個多事的時年。
一個時辰後,當聞人家與辛府的人在皇宮前得到兩人均早已離開宮中的消息後,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兩個時辰後,當皇帝派遣御林軍大規模搜索,卻被積雪硬生生破壞了找尋的線索。
辛淮天和聞人蓮失蹤的消息,終于在天明以後得以確認。一時間皇帝震怒,而聞人家與辛府悲痛欲絕——種種跡象表明,聞人蓮和辛淮天恐怕已遭遇不測。
皇宮中。
皇流雲近乎焦躁地來回踱步。辛淮天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臣子,可如今卻忽然生死不明。在他決定大規模制造兵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樣的事,他不得不有所懷疑。
「劉安,去把鳳錦藍和鳳雪影給我召進宮!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另外派人給我盯緊皇叔那邊,一有風吹草動,就過來報告!」
消息傳到鳳府的時候,鳳幽正在馮水水的陪同下,準備半個月後的嫁衣。
撕拉一聲。鳳幽手中的嫁衣忽然莫名其妙被扯斷了袖子。這是京城最好的錦繡布莊縫制的樣衣,鳳幽心里咯 一聲,她忽然說道︰「娘,我怎麼感覺心慌氣短,有點不舒服。」
陪在一旁的叮鐺,面癱臉上浮起一絲難得的笑容︰「小姐是婚前恐懼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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