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藏著一大塊被凍成冰的雪渣,紅色的雪塊。////那是誰的血,不言而喻……
鳳幽顫抖的指尖模向那血跡,那是昨夜曾經真實發生在她摯愛友人身上的事,她的友人不知生死,不知所蹤,而她,卻毫無辦法。她懊惱地捶向地面,發出悲痛的喊聲。
「蓮——」
山崖邊上的雪隱隱有掉落的趨勢,塵修急忙上前阻攔,卻忽然看到鳳幽像是發現什麼一般,迅速在雪地里刨了起來,一會兒工夫,她的手中,多了一團白色的小東西。
像是雪團,又像是一團糯米糕。
是一只凍壞了的小女乃狗,小女乃狗的脖子上,還掛著聞人蓮身上常帶的香囊。
鳳幽小心翼翼把凍壞的小狗放到胸口的衣襟中,給它取暖。她打開那個香囊,里面赫然躺著聞人家族的族印……
淚水模糊了雙眼,鳳幽匍匐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嗚嗚——」鳳幽懷中的小東西動了動,發出嬌弱的嗚咽聲,鳳幽一邊抽泣,一邊拉開衣襟,露出小東西的小腦袋。
小狼清醒過來後,掙扎著爬出鳳幽的衣襟,被凍壞的小手小腳跌跌撞撞走向懸崖邊,對著懸崖下面一遍又一遍淒厲地嘶叫著。
站在後邊不遠處的四個男人,齊刷刷紅了眼眶。龍白更是哭成淚人,靠在大哥龍音的肩膀上拼命捶著龍音。
叮鐺小小的面癱臉上浮現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神情,她慢慢抱起小狼,輕輕彈了下它的小腦門︰「再叫你的主人也不會立刻回來,但是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乖,到姐姐懷里來。////」
小狼窩在叮鐺懷中,精神萎靡。它從昨夜開始一直守在懸崖邊上,叫喚了一夜,也沒有等到營救的人過來,它好想念昨夜救了它的那兩個人……
是的,是它的主人,永遠的主人。
可是主人,你到底去哪里了?不要小狼了麼?
鳳幽呆呆看著深邃的懸崖,她幾乎存了一絲僥幸之心,那懸崖上布滿了深冬枯萎的藤蔓,懸崖下面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樹木!風雪很大,但也阻攔不住她繼續尋找的決心!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嘗試!
「小姐!」叮鐺驚呼,甚至來不及去拉風幽,就看到鳳幽整個人縱身跳了下去!
塵修幾人大驚失色,懸崖下方忽然傳來鳳幽的聲音︰「我沒事,只是想試試順著這些藤蔓,到底能爬到什麼程度。」
原來鳳幽只是徒手爬在懸崖壁上的枯萎藤蔓上,塵修焦急地想拉鳳幽上來︰「幽幽,你先上來,師兄可以下去!」
龍音拍了拍塵修的肩膀道︰「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兄弟三人即可。風雪太大,皇妃身子骨尚未好透,不可冒險做這事。」
鳳幽攀爬著懸崖壁,咬牙不做聲。她並不想與九王府的人牽扯太多,當日自己萬般心灰意冷下,做出嫁給皇瑾寒的決定,無非就是報復那個男人。而如今,自己的好友生死未卜,自己怎麼可能還有這種閑情逸致去想兒女恩怨。
哪怕自己今天就是摔死在這里,她也不可能放棄!
「師兄,聞人蓮是因為我才被辛淮天控制,雖然我不清楚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只想盡力去營救他!這些藤蔓看起來很結實,也許他們兩人正在下面等我們去救他們!你們都太重,換我來是最好的方法!」鳳幽的聲音漸漸在風雪中消散,她不管不顧一直往下爬去。
「小姐!我比你瘦!我下去,你趕緊上來!」叮鐺急得冷汗直冒,小姐的性子倔強起來,簡直就可以用不可理喻來形容……
鳳幽的聲音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叮鐺,你還年輕。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叮鐺和塵修同時眸色暗了下去,而龍音三人則是皺起眉頭,十分不安地看著彼此。身後傳來人走動的聲音,幾人回頭一看,神情各異。
龍音三兄弟立刻跪在雪地中︰「屬下護主不力,望主子懲罰!」
塵修和叮鐺站在懸崖邊上,渾身上下都是戒備和憤怒——來人,竟然是九千歲皇瑾寒,傷害鳳幽最深的男人!
皇瑾寒面色陰沉,身上落滿雪花,發絲凌亂,顯然是匆忙之中趕來。他並不說話,抬腳走到懸崖邊上,目光深沉似水,盯著不遠處風雪中艱難往下攀爬的身影。
他月兌下披風丟給龍音,凌空跳了下去。
眾人驚呼。
這是鬧哪樣?塵修簡直無法用「正常」來形容這個男人,傷害鳳幽傷得那麼深,現在卻上演跳崖的戲碼!他二話不說立刻也想跳下去,卻被龍音及時拉住。
「這位公子,我家主子輕功獨步天下,營救他的皇妃是他的義務。」
塵修恨得牙癢癢,這麼快就拿身份來壓他了,看他以後不折磨死這些臭男人!出了弄水谷久了,他都有些忘了自己的本性了……
大雪像是漫天被灑下的花絮,一波一波沉沉壓下大地。
「放開我!混蛋!放開我!」鳳幽掙扎怒吼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片刻後皇瑾寒抱著鳳幽從懸崖下飛身而上,平安落在雪地中。
鳳幽掙扎得很厲害,指甲毫不猶豫在皇瑾寒臉上留下幾道劃痕。她剛落地,就狠狠甩了皇瑾寒一個響亮的耳光︰「你滾,我不要看到你!」
皇瑾寒被打得頭偏向一側,他擦了擦嘴角,英俊的臉上卻滿是寒意笑容︰「不要看到我?再過半個月,就是我名副其實的皇妃了,怎麼?你後悔了?」
「你——」鳳幽在萬般傷心之下又忽然見到不相見的人,心中氣惱不已,加上體弱氣虛,一時氣結,喉嚨中一絲腥甜破口而出,她「哇」地一下,吐了口血。
塵修急忙上前摟住鳳幽,怒視無動于衷的皇瑾寒︰「你是非把她氣死才甘心麼?」
風雪將皇瑾寒臉色的神情遮掩了大半,他一直看著鳳幽,看著她那被毀容的半邊臉龐,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的模樣,目光太過耐人深思。
誰也不曾注意到,他的手指蜷縮在袖袍里,關節發白。
給讀者的話:
第三更。下午還有四更,晚上五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