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請你把手伸出來。」拿著輸液袋的護士催促道,語氣中帶了些許的不耐。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重復這句話了。護士需要有足夠的耐心,但是對于一個成年的,應該明白事理的男人,作為病人,卻拒絕配合醫療工作,就算再怎麼有耐心,也會忍不住火大。她們可不是只給他一個病人輸液的,後面病房還有很多病人等著,這人卻堅定地不配合她們的工作,以為自己是小孩子麼?打點滴需要一群人哄著騙著威逼利誘的大陣勢麼?
蕭銘听那護士開口後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頓時頭大無比。
剛才三兩句話把葉孤城勸回了病房,以為就算這人精神不正常,但至少還是一個听話的。但是瞧瞧眼前的這個陣勢,蕭銘覺得自己實在太天真了。哄小孩,對于從小就要照顧比自己小的兩個青梅竹馬的蕭銘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可是要哄一個成年男子,貌似年紀還比自己大的成年男子打點滴,就算葉孤城能接受,他做不出來啊!太丟人了!
心塞……
「先生,我們還要其他病人要照顧,麻煩你勸勸你朋友。」拎著輸液袋的護士把目光轉向蕭銘,一副你看著辦的姿態。
「呃……這個是你們的工作吧?」蕭銘嘴角抽搐了一下,裝傻道。
「但是我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成年人。」護士小姐攤手道,「或者你希望我去找兒科的同時來幫忙?」
蕭銘︰「……」讓兒科的護士來哄葉孤城打點滴麼?為什麼感覺更丟人了?
在兩位護士的注視下,最終蕭銘深吸了口氣,在葉孤城面前蹲下,抬頭仰視著坐在病床邊上的葉孤城,「那什麼……打點滴不疼的。」
葉孤城垂眸,面無表情地看著蕭銘,他看起來是像怕疼的人麼?他只是不喜歡被那個拿著詭異東西的陌生女人靠近而已。
蕭銘仰著頭跟葉孤城默然地對視了一會,然後低頭暴躁地抓頭發。
就在蕭銘糾結著怎麼哄葉孤城打點滴的時候,兩個護士推著一張病床走了進來,病床上躺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似乎剛剛做完手術,臉色有些難看,被安置在病床上的過程中一直皺著眉頭。他的母親幫他蓋好被子,然後溫柔地哄勸道︰「來,把手伸出來,讓護士姐姐給你打點滴。」
男孩眉頭又緊了緊,但還是听話地把手伸了出去。
「不疼的,馬上就好。」男孩的母親小聲安撫著男孩。
「媽媽牽著我的手,我就不怕疼了。」
「嗯,乖,亮亮真勇敢。」男孩的母親雙手握著男孩不打點滴的手,一邊鼓勵道。
蕭銘和負責給葉孤城打點滴的兩名護士,全程觀摩完男孩那邊異常順利的輸液進程,然後齊刷刷扭頭看向坐在病床上的葉孤城。
良久,蕭銘看著葉孤城,試探著開口道︰「要不……我的手也讓你牽著?」
葉孤城涼涼地瞥了一眼蕭銘對著他伸出的手,最後終于勉為其難地對護士伸出了手。
得到病人配合的護士很快完成了任務,收拾了東西離開病房。蕭銘也松了口氣。
接下去住院的日子里,葉孤城還是狀況不斷,但也因為這些狀況,蕭銘也大致模清了葉孤城出狀況的緣由。他似乎對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感到陌生,然後條件反射地抗拒,他就好像一個來自古代的人一般,對現代的一切一無所知,然後因為一無所知而對周遭的一切產生警戒。但只要蕭銘好好跟他解釋,他其實還是能夠听得進去的。
蕭銘想,或許葉孤城也沒有到精神病這種程度,只是陷在另一個世界沒有出來而已,就想一個入戲太深的演員那般。所以蕭銘沒有去精神科給他掛號,選擇了給他時間自己恢復。
蕭銘手上還有戲沒有殺青,他不可能總是待在醫院里,五天是暫停拍攝的最長時限了。而五天很快就過去了,他也必須回劇組去了。但留葉孤城一個人在醫院他也不放心,就算葉孤城不是精神病患者,不會隨意商人,但他手上到底拿著一把開鋒的真劍,而那把劍蕭銘怎麼說也沒辦法從葉孤城那里帶走,于是只能了個護工看著。能不能起作用不清楚,但至少出事的時候有個人第一時間告訴他。
補上在濕地公園最後一個場景之後,《沉浮》劇組的任務就剩下男女主角最後的相遇對話了,完成之後對成片稍做整理,剩下的就可以交給後期了。
劇組午飯的時候,蕭銘又一次拿著手機給醫院里照顧葉孤城的護工打電話,了解葉孤城的狀況。
「哎,蕭導又在往醫院那邊打電話了?」袁媛端著她的盒飯,一邊吃,一邊對劉捷道,「那麼關心,那個在濕地公園見到的人,其實是蕭導他兒子吧?」
劉捷看了一眼還在講電話的蕭銘,道︰「袁姐,蕭導生不出那麼大的兒子吧?」
「我開玩笑呢!誰跟你嚴肅認真地探討那人是不是蕭導的兒子了?」袁媛抬手拍了一下劉捷的後腦勺,「話說,你見過那人的吧?」
「見過啊,袁姐你們不是也見過,在濕地公園。」
袁媛甩了他一個白眼,「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是一具尸體,誰會仔細看了?你跟著去醫院,有看到那人的長相沒?怎麼樣?帥不帥?」
劉捷回憶了一下當時躺在病床上的葉孤城,點頭道︰「帥!」
袁媛︰「有多帥?」
劉捷︰「很帥!」
袁媛︰「你小子討打是吧?」
劉捷抱頭委屈道︰「就是很帥啊!「
「好吧,那比起我們的男主角楊斌誰比較帥?」袁媛換了一個問話方式。
劉捷︰「那人帥!」
袁媛︰「那比起蕭導呢?」
劉捷︰「那人帥!」
袁媛︰「烏尋澈?」
劉捷︰「那人帥!」
袁媛︰「那影帝程天涯呢?」
劉捷︰「那人帥!」
袁媛眉頭一挑,玉手一揮,一巴掌拍在劉捷後腦勺上,「你忽悠我呢?還有人能比影帝程天涯長得好看?」
劉捷哀怨道︰「袁姐,我真沒騙你。」
袁媛︰「真的?」
劉捷︰「你可以自己去看啊!人在s市的第二綜合醫院呢!」
「我倒是想去啊!」但是她怎麼說也是一個一線明星,去醫院那種地方被圍觀那是妥妥的。
劉捷︰「或者讓蕭導帶來給你看看?」
「帶什麼?」劉捷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了蕭銘的聲音。
劉捷一個激靈,回頭一看,發現是蕭銘,立馬扭頭就跑。
蕭銘︰「……」這小子是白痴麼?他們這個拍攝基地是一個禮堂,也就那麼大,能跑多遠?就算真跑遠了,一會開拍了,還不是得乖乖地跑回來。
「我們在說你在濕地公園救的那個人呢!听說是個大帥哥,什麼時候帶出來溜溜?」劉捷跑了,但袁媛一點也不介意幫劉捷給蕭導解惑。
蕭銘滿頭黑線地看著袁媛,什麼叫溜溜?
袁媛︰「如果真的比影帝程天涯帥,我就考慮選他當男友。」
蕭銘鄙夷地看了一眼袁媛,「那麼多年了,你選男友的標準還是只有臉?」
袁媛︰「是啊!蕭導你別一臉憂心,你從來都在我選男友的標準線以下的。」
蕭銘︰「……」
最後的場景進行得十分順利,在袁媛和楊斌毫無保留的發揮中,《沉浮》在當天下午成功殺青。劇組的人都因《沉浮》殺青處于興奮的狀態,當即決定找個地方慶祝去,蕭銘是導演,除了主演,他就是慶祝的主角了,自然也跟著劇組一起去了酒店慶祝。
但遺憾的是蕭銘踏進了酒店大門,卻沒能踏進酒店里定好的包房。在踏進酒店大門之後,他的手機就突然響了,打電話來的正是照顧葉孤城的護工。
「出什麼事了麼?」蕭銘問道。
「醫生讓葉先生一會去做檢查。」護工小聲說。
「那就去唄!」
「……葉先生不樂意。」
「好吧,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蕭銘只能無奈地跟劇組的人道了歉,匆匆往醫院趕。
「我就說那人是蕭導他兒子嘛!」袁媛對劉捷說道,「而且還是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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