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叔在田間看到幾人過來,有些緊張,正準備上田埂給天銘羽行禮,林純走過來,「牛大叔,你們忙著吧,不用過來了,我帶著他們下地就好了!」
牛大叔一听林純的話,心下放松一些,「小姐,等我將這塊田里的秧苗拔完就過去!」
「好的,我們先帶他們找到各自的地方,一會兒牛大叔你和牛大嬸帶著秧苗過來就好了!」林純站在田埂上,清脆的聲音在綠野田間飄蕩。
「你們跟著我,小心些,這田埂比較窄小,還有些滑,別還沒下地,就先掉下去了••」林純看了一眼流風,見他小心翼翼緊張兮兮的模樣,低著頭一陣偷笑。
天銘羽注意到林純的小動作,笑而不語,跟在林純身後,一步步的走著,仿佛如在林間散步時,那樣悠然瀟灑,看的他身後的流璋好一陣佩服。
裴逸軒扶著裴老爺子,走得也很穩當,畢竟兩人這兩年在林家,經常來田間找牛大叔,看著牛大叔和牛大嬸種菜打理田地,偶爾心血來潮,還上手自己試試。
「到了,羽,你的田在左邊,流璋的田是前面那個豎著稻草人的那一塊,流風,你的在羽的旁邊,水稍深的這一塊。」林純分配完,果不其然的看到流風的身子抖了抖。
「純兒,我們現在就下去嗎?」天銘羽不知道流風在怕什麼,也不知道林純藏著什麼小心思。
「嗯,你們將褲腳可衣袖都挽好,就下去吧,小心些,田里比較滑,別摔了,不然就成大花貓了,不過弄髒了也沒關系,我來的時候就讓梨婆子燒熱水了,等你們種完自己這塊地里的莊稼,就回去洗個熱水澡。」
林純很清楚,對于這些第一次上手插秧的公子哥們來說,能把自己這一小塊地里插滿秧苗,怎麼著也得到下午了,這衣服什麼的,估計等他們從田里上來後,也就不能要了。
「世子妃,那我先下去了啊!我可是听牛大叔說了,這田地里的土松軟著呢,踩上去很舒服的。」流璋月兌了鞋子,下了地,稻田里的水漫過腳踝,帶著些許涼意。
林純看到流璋滿臉驚奇的模樣,覺得很好玩,但亦覺得很悲傷,對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來說,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田地是什麼樣子,更別說體會農民的疾苦,唉•••
「流璋,踩在地里有什麼感覺?!」流風雙眼定定的看著流璋,見流璋在自己的小田地里來回踩踏,腳上都是泥水,似乎沒什麼特別的異樣。
流璋看了站在田埂上的流風一眼,揚聲道︰「流風,你下去就知道了,田里的泥巴稀稀爛爛的,腳踩在上面感覺很好呢,就是水有點涼,不過你多走一會兒,適應了就好了。」
「純兒,那我也下去了?!」天銘羽用眼神示意著林純。
林純做了個請的手勢,「希望羽在今天秋收的時候能吃到自己種的糧食!」
流風見天銘羽也下地了,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咬著牙也下了地,剛觸踫到稻田里的水時,除了涼颼颼的,倒是沒什麼其他的感覺,雙腳同時踩到田底的稀泥巴後,泥巴從腳趾間擠出來,感覺很奇妙。
流風漸漸地放松下來,來回在田里踩著泥巴,和著水,將二丫和二妞的談話忘到了耳後。
牛大叔和牛大嬸但著秧苗走過來,將三人各個田地里的秧苗放到田埂上,再往其他的田地里而去。
林純起了個作怪的小心思,直接拎起一捆秧苗,嗖的扔到了天銘羽的身邊,水花四濺,泥點飛揚,天銘羽干淨的上身瞬間如水墨畫般,染上了無數的墨滴,臉上也不可避免。
流璋和流風看到自家世子臉掛泥點,衣服如畫,都手忙腳亂準備過來幫忙擦拭,卻被林純的再一次秧苗飛舞,止住了腳步。
流風田里的水最多,所以也最慘,甚至還有幾滴泥水濺到了嘴巴里,苦兮兮的流風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臉,看著流璋,見流璋因為閃得快,只有衣服上被整到,心里好憂傷。
天銘羽將臉擦干淨,看到林純站在田埂上和裴老爺子,裴逸軒,三人哈哈大笑,心頭的煩躁緩緩的消了下去,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大家先將秧苗拿到手里,然後開始栽種,兩株一插,盡量將秧苗插的整齊,不要歪斜。」牛大叔散完秧苗,跑過來指導。
三人齊齊開始準備,看著牛大叔一手握秧苗,一手快速的將秧苗分開,插到田里,不一會兒就形成了一條直線,到了田埂的一頭,再轉過頭,往回插。
天銘羽和流璋都開始嘗試,可是總是不盡人意,分苗的時候要不就一不小將秧苗的葉子摘掉了,要不就將秧苗的根須拽了下來,看的牛大叔心疼極了。
結果一上午只教會了三人分秧苗,把握力度,尤其是流璋,長年的拿劍,手上的力度估計除了抱小寶貝的時候能稍稍控制一些,這分秧苗的活實在是太為難。
中午安婆子和沈瑩過來給大家送飯,看到三人如泥猴般的模樣,皆抿著嘴忍著笑意。
太陽漸漸的升起,田里的溫度也漸漸上升,偶爾還有幾只青蛙在里面游泳,流風等人已經開始插秧了。
流璋力氣最大,秧苗直接被他插到了地底下,只露了一點綠色的秧苗在外面,看的林純好一陣無語,流風的秧苗歪歪扭扭,這後面的還沒插好,前面的都倒了。
天銘羽研究著牛大叔的動作,遲遲不敢下手。
裴老爺子和裴逸軒在田埂上看著幾人,樂個不停。
林純有些看不下去,「羽,你倒是快點動手啊!你看牛大叔,一塊地都要種完了。」
天銘羽听到林純的喊話,豁出去了,稀里嘩啦,將自己的一小塊地插滿了,動作敏捷,迅速,看的林純目瞪口呆。
「純兒,怎麼樣?!」天銘羽上了田埂,一臉得意的看著林純,詢問道。
「滿,真滿,這稻子長大後估計會擠死!」林純看著天銘羽田里插得滿滿的秧苗,就跟牛大叔之前拔秧的那塊田差不多,這是準備讓牛大叔再拔一次秧苗嗎?!
「額,羽世子,你這秧苗插得太擠了,這一擠就曬不到太陽了,沒了陽光,結的谷子就少了,你要拔掉一些才行,你看牛大叔插得,一排排的,中間的間距一致,這樣才行!」裴逸軒指著牛大叔插好的那塊田地,又看了看天銘羽的這塊田地,搖著頭說道。
天銘羽兩廂一對比,發現自己這塊地里的秧苗果然很擁擠,正準備下地拔掉一些•••
「啊!••」流風一聲大喊,把大家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好不容易剛找到感覺的流璋,有些惱怒,「流風,你喊什麼啊,地里有東西咬你不成?!」
流風慌忙的奔跑著上了田埂,林純見他沾著泥水的小腿上趴著一個螞蝗,鼓鼓的,心下了然,「不就是一只螞蝗嗎!這牛大叔和牛大嬸的腿上每年插秧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呢!大驚小怪的••」
「什麼?!」流風驚住了,不斷的用手磨蹭著自己的小腿,直到將螞蝗打掉。
「是啊,去年牛大叔插完秧苗上岸的時候,腿上全身,大大小小幾十個,可把老頭子我嚇壞了,結果牛大叔卻若無其事的用手直接給拍掉了,一點也沒感覺,還笑著對我說,習慣就好,唉•••」裴老爺子深深的感嘆,讓流風和天銘羽心頭大震。
流璋站在田地里,心中觸動,彎下腰,繼續插著自己手里的秧苗。
天銘羽也再次下了地,開始整理自己田地里的秧苗。
流風在林純和裴老爺子以及裴逸軒的默默注視下,還是堅持將自己那一塊小稻田插滿秧苗,盡管做的不太好,秧苗不齊整,但最少還是完成了。
下午,安柱和安和也過來插秧,一天的功夫,大家也不過插了不到兩畝地,牛大叔和牛大嬸又要拔秧,又要插秧,安和和安柱只能湊合著幫幫忙,天銘羽和林純等人純屬是湊熱鬧的。
晚上天銘羽等三人回了貞心樓,泡在溫暖的浴桶里,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林純讓梨婆子晚上多做了幾個菜,飯桌上,大家都感慨良多,可都說不出來,一天的腰酸背痛,到了飯桌上,端起面前的白米飯,才發現原來糧食是這麼來之不易。
夜涼如水,天銘羽牽著林純的手,散著步,從餐廳往山腰上走,心里暖暖的,兩人也不說話,盡情體驗著這一刻的安寧與美好。
四月的天氣,春光明媚,晴空萬里。
後山的果樹大多開始開花,所謂四月人間芳菲盡,山間桃花是盛開,說的估計就是眼前的景色。
林純帶著大家在果樹下鋪著幾塊棉布,讓大家在這林間嗅著果木花草的清香,聞著甜美清新的空氣,享受這大自然的美好。
小虎子這幾日和優璇玩的很合拍,小虎子已經會走路了,大妞天天跟著,免得他東奔西跑,摔著磕著,優璇天天精神旺盛,待在沈瑩的懷里也不老實。
流風有次說道優璇,發表了深刻的感想︰「優璇長大後肯定和瑩姐姐一樣,甩起鞭子,那就是一個漢子級別的女俠啊!」
「姐姐,優璇什麼時候才會走路?」小虎子坐在鋪著棉布的地上,看著在棉布上爬來爬去的優璇,很想過去和她一起玩。
沈瑩看著兩個孩子,母愛的光輝異常溫暖,「大概還有半年吧,等到小虎子再次穿上小棉襖的時候,優璇應該就會走路了•••」
「呀呀呀••啊啊••」優璇听到聲音講話,也在旁邊附和,大家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瑩姐姐,這次你就和優璇留在我家別回京了吧!反正羽也不需要你時時刻刻照顧,省的帶著優璇坐馬車來回奔波。」林純看著優璇天真純潔無憂無慮的樣子,心里很向往。
估計也就只有小孩子才不會有那麼多的心思和憂愁,每天吃飽喝好,就滿足了!
「世子妃,這次你不和世子到京城進宮給皇上和太後娘娘謝恩嗎?」沈瑩想到皇上賜婚的聖旨,詢問道。
林純搖搖頭,眼神看向遠方,「我不想去京城,這輩子都不想去!權勢富貴的中心,有誰知道有多少陰謀詭計在等著你,我不想參與其中,只能遠離,這樣最少能少一些打擾和煩憂,多一些安定。」
「也是•••」沈瑩喃喃著。
天銘羽和流璋從桃花林里出來,肩上掛著幾瓣落花,一身的輕松之態,讓林純和沈瑩的目光柔和發亮。
「純兒,你們在聊什麼?」天銘羽坐到林純身邊,眸中的愛意難掩。
林純往邊上讓了讓,免得天銘羽坐到地上,「沒什麼,就是聊聊你們此次準備什麼時候回京,瑩姐姐能不能和優璇留在我家,省的來回路途奔波。而且路上的危險也•••」
「純兒是想讓我早點回京嗎?」天銘羽帶著幾分審視看著林純,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我也知道,你們早晚都會離開,所以•••」林純不知道天銘羽怎麼了,心里有些忐忑。
天銘羽扭過頭,不去看林純濕漉漉的眼楮,「純兒,我若是一輩子都留在這里,你會歡迎我嗎?」
「羽,你?••可是王爺和王妃娘親該怎麼••」
「純兒,我會將父王和母妃也一起帶來,我們這輩子就在這山林里生活,你覺得如何?!」天銘羽打斷了林純的話,轉過頭看著林純,堅定的眼光讓林純有些震撼。
林純收了心里的傷感,對上天銘羽的眸光,一本正經的說道︰「羽,若是可以,我情願和你在這林間逍遙一生,過著隱居般的生活!但是咱們必須要將咱們身邊的親人安頓好,沒了後顧之憂,山林水澗,我們可以相攜一生一世!」
「好!我答應你!」天銘羽握著林純的手,力道越發的收緊。
流璋和沈瑩相視而笑,為天銘羽和林純感到高興。
「小姐,小姐•••」
「安和大哥,有什麼事嗎?跑的這麼急••」林純看到安和施展著輕功,跑過來找自己,有點驚訝。
「小姐,南菱郡主來了,我已經讓安柱領著她往山腰上去了,梨婆子也去找夫人了•••」安和歇了一口氣,說道。
「南菱郡主?!她是?••」林純只覺得很熟悉,但是一時有些想不起來是誰。
天銘羽和沈瑩等人的眸光微微一變,流璋與天銘羽對視了一眼,悄悄離去,林純並沒有發覺。
「小姐,南菱郡主是千少東家的夫人!」
「哦,什麼?千少東家的夫人?!她來我家干嘛?千少東家也來了?!」林純很驚詫,也很疑惑。
「千少東家沒來,就南菱郡主帶著幾個丫鬟小廝過來了!」安和看著林純的樣子,似乎有些不歡迎。
「千少東家沒來?!他竟然讓自己夫人這麼遠跑到我家來了,難道有什麼急事?!」林純低著頭開始思考,難道是自己的圖紙畫的不好?還是自己的話本寫錯了?還是小菜店里的供貨出了問題?•••
「純兒,要不咱們先回去看看,或許南菱郡主只是過來做客呢!」天銘羽看著林純糾結的小模樣,心里對南菱郡主的到訪有些不喜。
「羽說的對,瑩姐姐,你和大妞帶著小虎子和優璇在這玩,一會兒我讓安婆子過來收拾,你們再一起回來,我和羽先回去了,看看南菱郡主是否有什麼急事。」林純轉身對沈瑩交代著,畢竟這會兒還有小虎子和優璇在,地上還有很多東西,一時著急整理也不是辦法。
「嗯,世子妃,你和世子先過去吧,我和大妞帶著孩子再玩一會。」沈瑩頷首應答,看著林純和天銘羽離開。
前院大廳,沈茹嫣正讓燕虹泡茶招待遠道而來的南菱郡主。
「南菱郡主一路從東城過來,怎麼也沒見千少東家陪著,你一個女兒家的,多少也該有些不放心啊!」沈茹嫣看著一身錦衣的南菱郡主,高高的發髻挽起,插著名貴的頭面,與身上的衣服相得映彰,很是大氣端莊,不愧是靖南侯的掌上明珠。
「裴二夫人,我只是對平安郡主很好奇,我與離大婚的時候,平安郡主還親自畫了首飾圖紙,制成了首飾送給我,今日冒然過來,一是想感謝一下平安郡主,二也是想看看平安郡主的尊榮,好解一解心中的好奇。」
南菱郡主侯儀蕭落落大方的姿態落到沈茹嫣眼里,讓沈茹嫣很是滿意。
「原來是這樣,今日大丫和羽世子帶著幾個孩子到後山的果園上玩耍去了,估計要一會兒才能趕回來,還望郡主見諒。」
「夫人客氣了,平安郡主如今貴為羽世子的世子妃,身份地位皆在我之上,我在這坐等一會,又有何妨。」侯儀蕭嘴角掛著微笑,眼中盡是暖意。
燕虹端上茶水和點心,沈茹嫣親自招呼著,兩人也不再說話。
林純從後山回來,先從後門回了趟初心樓,天銘羽也回了趟貞心樓,兩人換了一身衣服,整理了一番,才到了前廳。
侯儀蕭放下茶杯,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外婆,這位是•••?」林純的聲音不似往常那般隨意,也變得文雅端正。
「大丫回來了,這是南菱郡主,千少東家的夫人,今日特意過來看你的。」沈茹嫣站起身,給林純介紹。
侯儀蕭第一眼看到林純,就明白了一切,眼前這個身著一身米白色的羅裙,上身穿著水紅色的對肩小褂,樸素整潔。
一根烏黑發亮的麻花辮垂至膝彎,干淨清爽,腳踏繡著百花引碟的繡花鞋,被裙擺微微遮著,若隱若現。
面如凝脂,膚如白玉,微挺的小鼻梁,下面的紅唇不點而赤。
一雙明亮純淨的眸子,沒有一絲瑕點,宛如一汪幽深的活水,清澈見底,仿佛能看透人心,無欲無求。
「南菱郡主有禮了,燕虹姐姐,麻煩你去和梨婆子說一聲,家中來了貴客,中午加幾個好菜。」
林純見侯儀蕭打量著自己,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有些不懂,但也沒有深究,看向一邊的燕虹說道。
侯儀蕭听到林純和自己打招呼,也忙回了一禮,收了心頭的思緒。
听到林純喊著沈茹嫣身邊的丫鬟為姐姐,侯儀蕭微微驚訝,但看到那個叫燕虹的丫鬟面帶微笑,似乎早已習以為常,心頭詫異。
林純注意著侯儀蕭臉上的神情變化,眼角輕輕勾起,染上一絲笑意,也不解釋。
看著一身繁華富錦,發綰高髻的侯儀蕭,林純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脖子,心里有些佩服,那麼多的頭發,綰成發髻,再插上朱釵,媽呀!怎一個重字了得!
天銘羽看到林純的小動作,捕捉到林純眼中的意思,笑著輕輕搖了搖頭,覺得林純實在可愛。
「羽世子有禮了。」侯儀蕭看到隨著林純進門的天銘羽,復有站起來行禮。
「南菱郡主多禮了,你我同時林家的客人,無需如此。」天銘羽瞬間恢復了在京城時對人的臉孔,面無表情,不喜不怒,讓人看不出神情。
侯儀蕭時不時的看一眼林純,好像有些坐立不安,林純覺得很有意思,也不開口,端起桌邊的茶水小口的抿著。
「平安郡主,不知我可否和你單獨聊聊?」侯儀蕭最終還是敗下陣。
林純挑了挑眉,點點頭道︰「好啊,南菱郡主不如隨我到後院我的初心樓坐坐,如何?」
「新梅,新菊,你們留在這里,我隨平安郡主到後院走走。」侯儀蕭低著頭,吩咐了一句。
「是,郡主。」
林純走在前面,帶著南菱郡主穿過回廊,往自己的初心樓緩步而去。
路上,南菱郡主幾次都想開口,還是給自己壓了下去,到了初心樓,剛走進一樓的廳堂,侯儀蕭就忍不住開了口。
「平安郡主,你和離•••?」
「嗯?••」林純沒听太清,轉過身看著侯儀蕭,面上帶著疑惑。
「南菱郡主請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林純示意著侯儀蕭。
侯儀蕭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了個決定,看著林純目不轉楮,「平安郡主,我想問問你對離的看法!」
「啊?!你是說我對千少東家的看法?」林純被侯儀蕭的問題整的有些錯亂和意外。
侯儀蕭點點頭,看著林純的目光盡是期待和不安。
「額,千少東家就是千少東家啊!我對他沒什麼看法,是個會做生意的好人,也算是我林家的恩人吧!」林純想也不想開口就道。
「平安郡主就沒有什麼別的看法,對離?!」
林純奇怪的看著侯儀蕭,不知道她到底想問些什麼,難不成她想問自己喜不喜歡千夜離?不會吧!林純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南菱郡主,不知你所說的別的看法是什麼看法?!我對千少東家除了感恩以外,就好像沒什麼多余的看法了,最多也就覺得他為人處事很不錯,長得還算英俊,但是也比上我家羽世子。」林純月兌口而出的話讓侯儀蕭和門外的天銘羽皆心中大喜。
侯儀蕭臉上染上了笑意,知道林純對千夜離是真的沒有想法,心頭一陣放松,「平安郡主,此次來你家,我是有事想要找你幫忙的!」
「有事找我幫忙?想找我畫首飾圖紙啊?這個簡單,說說你想要什麼樣的首飾,你可是千少東家的夫人,把你招待好了,以後我還愁千少東家不多給我發些紅包啊!••」林純故意打著岔,不想將話題往其他自己不想參與的方面說。
侯儀蕭听林純如此說,就明白了林純的意思,「倒不是首飾的問題,只是••」
「算了,你直說吧!一次性將事情說清楚!」林純也不想再繞彎子,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要逃避,就能逃避的。
侯儀蕭看到林純變得嚴肅,盡管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自千夜離和侯儀蕭大婚以來,已經快一年了,兩人除了洞房花燭那一天同榻而眠,至今一直是分房而居,千夜離的母親不知其中緣故,以為侯儀蕭不能生育,欲想給千夜離納妾•••
「分房而居?!納妾?!」林純被嚇到了!
「千夜離腦袋有問題嗎?放著這麼一個大美人不要?還有這千夫人,沒搞清楚狀況就要給兒子納妾,這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個人的事情,安風大哥和千夜離一日成的親,三姑都有喜快五個月了•••」
「平安郡主,你小聲點••我••我••」侯儀蕭有些害羞,听到林純說的話,有些局促,但卻覺得林純的真性情和毫不掩飾的模樣讓自己很喜歡。
「哦,不好意思,我有失態了,可是南菱郡主,千少東家為什麼沒有和你,難道••?」
「離心里有喜歡的人,不願意接受我!」侯儀蕭有些傷感,語氣讓林純有點難受。
其實每個時空的人都一樣,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喜歡自己的人自己又不喜歡他,不是所有的情侶都能兩情相悅,最終走到一起,這條路上,亦有許多別人所不知道的艱難。
林純不敢去猜測千夜離心里喜歡的人是誰,因為那個答案是林純不想要知道,也不敢知道,更知道不起!
「南菱郡主,我不能給你什麼方法或是建議,也無法幫助你,我已經知道你今天來找我的意思,我只能告訴,堅持自己的初心,做好自己,你喜歡的人總有一天目光會看向你!」
「千夫人就算給千少東家納了妾,那又如何,你就本本分分規規矩矩的做好自己該做的每一件事情,千少東家不去你房里,同樣也不會去小妾的房里,再說了,我並不覺得千少東家會納妾••」
「南菱郡主,你現在應該做的,不是找誰來幫你,而是展現自己的魅力,讓千少東家將眼光聚集到你的身上,讓他發現你的好,你信不信,你來找我,他知道後定會跟過來,或許還會誤會你,這樣的結局我想應該不是你想要的。」
「還有,不論他心里的人是誰,你都不要去在乎,你在乎的是你應該如何進入他的心,去取代那個藏在他內心深處的人,不要企圖將那個人趕出他的心扉,終有一日,他心底的那個人會被他慢慢的遺忘,而你•••」
「平安郡主,謝謝你!我明白該怎麼做了!」侯儀蕭的心頭如天空中的天氣,陰雲密布轉為晴空萬里。
數月的陰霾不在,臉上的表情和心情也都輕松了許多,林純看了也舒了一口氣。
門外,天銘羽點了千夜離的穴道,兩人靜靜的听著廳內兩人的對話,千夜離一路狂奔而來的緊張和不安的心也漸漸平靜。
「我們走吧,今晚你就先在我家住下,這幾天在我家散散心,等回到千少東家身邊,你要好好努力!」林純對侯儀蕭並沒有什麼討厭。
主要還是侯儀蕭沒有給林純那種大家小姐囂張跋扈的感覺,柔柔弱弱的,也不像是有心計的女孩,一看就是被家人保護的很好,現在陷入婚姻危難境地的小丫頭。
侯儀蕭本來以為林純就是個鄉野間稍微出眾的小丫頭,卻沒想到,林純給自己的感覺就像知心姐姐一樣,明明自己比她大好幾歲。
侯儀蕭很不好意思,但也很開心。
「好的,那就麻煩平安郡主了。」
「額,好了好了,我也不和你客氣了,你就直接叫我林純好了,或是大丫也行,我就叫你蕭蕭吧,親切一些,這什麼郡主的稱號,太煩人。」林純看到侯儀蕭臉色微紅,轉著話題。
侯儀蕭點點頭,眸中很驚喜,帶著幾分激動,因為長這麼大,除了父親,就再也沒有人叫過自己的名字,都是以南菱郡主稱呼自己,除了尊敬和羨慕,毫無親切感可言。
門外,天銘羽解了千夜離的穴道,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貞心樓三樓書房,流璋和千江已經在書房里等候。
「離,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天銘羽啪的一聲關上房門,看著千夜離眸中怒火燃燒。
千夜離掩下眼中的痛意,抬起頭,看著天銘羽,「羽,我已經盡力••」
「你••」天銘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南菱過來找純••平安郡主,一會兒我就帶她回去!」千夜離看向窗外,幽幽的說道。
「離,你以為純兒猜不到嗎?今日南菱既然過來找了純兒,純兒定會知曉你的心意,日後你與純兒見面,又該如何?」天銘羽不是氣憤千夜離對林純的喜歡,而是擔心兩人日後的交往。
純兒的好,看到的人有很多,不單單是離一個人,若是自己生氣,嫉妒,豈不是早就被氣死了,天銘羽不想林純知道這些事情後心里有負擔。
「羽,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空,將所有的人拒之門外,可以為她放棄一切,將所有的壓力頂在自己身上••」千夜離語氣中帶著絲絲淒涼,心中不斷地閃現著自己第一次見到林純的模樣,若是當初自己能及時發現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就可以•••
書房里隨著千夜離的話落音,而變得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天銘羽說了一句︰「緣分是天注定的,但也要及時抓住,我只能說很幸運!」
「羽世子,主子,平安郡主過來了。」千江和流璋在兩人進了書房後,就在樓下守著,看到林純往這邊走來,忙上樓傳話。
林純將侯儀蕭安頓好,讓她的丫鬟給她收拾著行李,就住在初心樓的二樓,丫鬟們住在一樓,小廝們由安和安排。
到了前廳,安和過來給林純傳話,說千夜離也過來了,估計是被羽世子帶到貞心樓了,林純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千夜離好好談談。
「流璋,讓開吧!」林純走到貞心樓門口,將流璋在門口守著,面無表情,直接開口。
「讓純兒上來吧!」天銘羽用內力給流璋傳話,流璋給林純行了一禮,表示歉意。
上了樓,推開書房的門,林純看到千夜離斜靠在窗戶邊,雙眼無神,神游天外。
「羽,你先出去吧,讓我和千少東家單獨談談。」林純看著天銘羽,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天銘羽也不生氣,因為心里很清楚,純兒不想離如此,想讓大家都安定的過日子。
林純見天銘羽離開,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了上去,「千少東家,一年不見,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情形。」
千夜離的目光漸漸匯聚,看向林純。
「千夜離,謝謝你!」
林純對上千夜離的雙眸,深潭中盡是感激之意,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意,沒有兄妹之間的親意,單一的,只是謝意!
「其實老天爺還算是公平的,關了你一扇門,定會給你開一扇窗,我們能做的只有好好珍惜眼前。」林純很認真,說完便起身拉開門,下了樓。
千夜離愣在了書房里,思考了良久。
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放下了•••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侯儀蕭離開林家的時候,抱著林純很是不舍。
「蕭蕭,做好你自己,是蝴蝶總會往花粉多的鮮花上落腳。」
「嗯嗯,我明白!林純,等我有時間,定會再來你家做客的,你可不能嫌棄我。」侯儀蕭小女兒的姿態在林純面前一展無遺。
「歡迎你再次來我家,我希望到時候,你不是一個人孤單而來!」林純眼中帶著鼓勵,看的侯儀蕭一陣羞澀。
「離,一路保重,京中見。」天銘羽拍著千夜離的肩膀,兩人相視而笑,毫無隔閡。
林純走過來,看著兩人親密的樣子,嘟著嘴,故意說道︰「咳咳,千少東家可不能把我家羽搶走了,看到你們倆這麼好,我怎麼這麼不開心呢?!」
「嗯,純兒這是在吃離的醋嗎?」天銘羽刮著林純的小鼻子,滿臉的寵溺。
「哼哼,千少東家,一路走好,祝你早日發現前途的美景••」林純看向千夜離,眼中滿滿的祝福,讓千夜離心中溫暖。
「平安郡主,我也謝謝你!」謝謝你打動我的心扉,謝謝你的勸慰•••
林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扭頭看向天銘羽,不再言語。
送走了千夜離和侯儀蕭,林純準備找個日子帶大家到山頂上燒烤,早就有了這個想法,可是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羽,過幾日我們帶著外太公和外公外婆到山頂上看日出,順便燒烤,你覺得怎麼樣?」林純瞳孔發亮,看著天銘羽,仿佛在說︰「快答應我吧,快答應我吧!」
「額,好啊,只要純兒喜歡就好,我沒意見。」天銘羽心里想到沈瑩和自己說的一句話。
當然這句話也是林純和沈瑩說的,「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定會把這個女人寵的讓所有的男人都接受不了,這樣這個女人就不會離這個男人而去了!」
天銘羽誓要將自己的純兒寵的無法無邊,讓所有對自己純兒有野心的男人望而卻步!
林純開始讓梨婆子準備東西,萬分期待著燒烤看日出的日子的來臨,可是一件讓林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打亂了林純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