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人流都在擠向同一個方向,在遠方隱約漂浮著幾個字樣,月,神,宮!
每個月的今天,月神宮都會舉行一次盛大的洗禮儀式,由當值的祭祀對前來膜拜的客人進行特殊的洗禮,據說這個洗禮儀式對于凡人來說擁有神奇的功效,治百病,提氣神,洗滌罪惡的心靈,使人的心靈變得純潔,各種奇跡般的功效,所以才會引來如此多的香客聞名而來。
雖然人流擁擠,到了比肩接踵的地步,有一道身影也混跡在人群中,只是他相比其他人就不同了,看起來平淡無奇的身形,卻游刃有余的前行,仿佛走在正常的大街上一般。
此人正是李清,前方的人頭晃動,喧嘩的香客們都拼命的往前趕,因為天色已晚,預示著洗禮儀式也即將結束,錯過這一次就要等到下個月才行,很多人正在懊惱為何自己沒有早點出,為何沒有提前一天在這里等待……
天空已經落下暗幕,處于後面的許多人已經開始打算離開,當鐘聲響徹這片天地,沒有得到洗禮機會的人群都有些氣餒的返身,鐘聲便代表著今日的洗禮已經結束。
在充滿肅重古韻的殿門前,憑空出現一位老者,聲音猶如梵唱一般,和聲說道︰「今日之洗禮已告辭,諸位施主下個月再來吧,神韻珍貴,有信仰之人得知,沒有得到也萬不心生怨念,人身利欲,皆罪過矣,心誠則靈,必會得到神之眷顧,」這一段話被他說的清朗干脆,其中蘊含著許多人生哲理,聲聲入耳,即使相距十里外的香客也听得清清楚楚,一些人果然羞愧的低下頭顱,為自己的欲念而懺悔。
在其他人相繼離去的時候,李清卻如一道影子般無形中快速的往老者那邊趕去,在他將要轉身的一剎,李清來到他的身邊,平靜似水的眼楮,老者察覺到他的存在不得已停下了想要離去的念頭。
「施主有何事。」老者近看起來果然非比常人,白如霜,干淨而不惹塵埃一般。
李清頷首,似無意而啟齒的問道︰「敢問月神否殺人?」淡淡的話語,場面一時陷入沉默,老者思允片刻。
說出了兩句話之後,就無奈的轉身離開了。
「神無殺人心,人有殺人意!」
轉瞬之間,兩個人都消失在視野中,而黑暗也終于將白晝的光芒盡數吞噬。
月牙山,月神宮最顯著的建築,雖然里只是月神宮的一個下屬勢力,並不像光明神殿那樣很多城市都有它的據點,通過傳播神義來獲取信仰之力,展自己的教眾;月神宮就顯得更加的無私,只是廣施福澤,以一種比較自然地方式來展自己的力量,比較自由化。自然女神的教義本來就是隨性,自然,與萬物親近,而光明神的奧義就具有一些侵略性了,排斥其他的宗教,強勢的毀滅其他的勢力。
也因為如此,在月神宮與光明神殿之間,帝國皇室更加側重于月神宮,光明神殿的強勢作風與皇權在無形中產生了沖突,不過經過幾千年的磨合,光明神殿與帝國之間也並沒有生什麼摩擦,才久而久之形成了現在這種微妙的局勢。
但是不置否的是,皇室雖然表面上與兩個勢力都很親近,月神宮是近百年剛剛崛起的新勢力,沒人知道月神宮是怎麼展起來的,但是它的展速度的確讓人驚詫,而帝國在暗中對光明神殿龐大的信眾一直都有些忌憚,所以如果沒有皇室在背後相助,月神宮是不能擁有這樣的進步速度。目前的天龍帝國還是皇室為尊,月神宮與光明神殿明爭暗斗,相互制挾,情勢很微妙,這是皇室最希望看到的,每當月神宮被光明神殿打壓的太狠,家長就會出面假裝嚴厲的告誡光明神殿,然後給予月神宮一些支持。
月牙如弧,與天上的月光遙遙相對,這是每一個月神宮成員的光榮,越過一層層阻礙,在月神宮的東北角,老者如雕塑般一動不動的坐落在一塊廢石之上,在這個角度正好以將整個月神宮收入眼底。
安寧,靜謐,和諧,興許這就是自然之神所追求的最本質的東西,旁邊的枝葉輕打,月光皎潔,萬家燈火璨爛迷離,冥冥之中的誕生出來的力量,芸芸眾生所追求的奧義,在這平淡的寂寥的環境中都顯得乏味無聊起來,在這寂靜的夜景中,又有誰能有幸夠窺探到這種美麗呢!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殺戮除了點燃人性的罪惡,唯剩迷失最初的本性,爭之不爭,不爭之爭,一念之間爾。」
老者一個人的低聲嗟嘆,仿佛看盡了人世的滄桑,看透了人性的虛榮與五味。
「有些人,生下來就背負了太多東西,就必須走上那條沒有原則的路,不爭就是一種自我背叛,不爭就不如安然死去!」
死寂的環境中,響起清脆的譏諷聲,一條人影被月光無限的拉長,懷中抱著一只小寵物,一步一步踏著樹枝走近。
白老人低著頭自言自語道︰「老衲等候多時了,二十年前種下的因,今日的果,我十三歲被收入月神宮,虔誠單純,一直以為只要依照本心做事,終有一日以觸模到浩瀚大道,一路順風順水,從未做出一件有愧于心的事情。只是,那日,習慣養成的職責本性戰勝自己的原則,才種下苦果。從那以後,日夜難眠,心中猶如蒙上了一層陰影,仿佛十萬心魔在體內肆虐,原本純淨的道心再也沒法平靜下來,更勿論親近神明。」
老人說到此處,一直沒有動過的身體終于站了起來,轉過身看著面前眼神平靜,沒有任何波瀾的年輕人,繼續說道︰「而後心中愧疚日益難以平復,便只好寄心與廣施恩澤于其他人,幫助他們,希望有朝一日神靈能夠諒解我。此處風景優美,不失為人間之靜心的最好的地方,後來我內心的愧疚感終于消失了,心魔一去,困擾了自己十多年的修為屏障也順勢破掉,修為突飛猛進,然則強大的力量只會成為困擾道心的障礙,正是由于力量所導致的爭斗,所帶來的恩怨,我毅然廢除自身的強大的化虛境修為,專修道心,幸得神靈眷顧,擁有綿薄救人之力。」
李清一邊撫模著蜷縮在懷抱中的小寒月,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簡直笑,說得冠冕堂皇,高尚偉大,平白無故對我父母狠下殺手,以多欺少,逼人絕路,更何況當時我母親還有孕在身,你們都視若無睹,**不如的東西。」
「你們有什麼資格堪破道心?」
「又有什麼理由活在這世間?」
有什麼……
仿佛天鐘雷音,一道道無情的問在白老人的耳邊轟炸,頓時面色變得蒼白如雪,伸手捂著胸口,心魔再次沖破了封印般瘋狂的撞擊著道心。
「資格,資格,資格……」一直如同大智者一般的任務,此刻卻已然如遭雷擊,面如土色,這一句資格對于他而言簡直比九天神劫還要怕,他內心只剩下一個執念,到底有什麼資格,他的心神已然陷入混亂,在與自己的心魔戰糾結。
李清並沒有趁人之危,一臉冷漠的看著白老人,他此行的目的不僅僅是要帶走面前之人的生命,一年之間從從殺手榜千名之外到今天的殺手榜前百名,他有絕對的把握殺死面前這個殺父仇人的一份子。
不知幾何起,寒月的眼楮變得跟李清一樣,只有在殺人的時候很冷漠,此刻它就冷漠的盯著白老人,李清沒有動手,它也不會冒然的進入戰斗狀態,只是那無意間在月光的一剎,那一抹寒光是如此的懾人。
風兒沙沙的吹打著樹梢,帶來一陣陣涼意。
「哎,你不該來的,我白天就提醒過你的。」白老人憔悴的看起來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氣息萎靡,艱難的說道。
李清不明白,難道是那句神無殺人心,奈何人有殺人意,細細琢磨還真有一絲深意,不過,他知道面前的老人的一切信息。
名號是釋然道人,修為僅僅只有地星境的實力,擁有一種神秘莫測的雨露之術,就是那些平民趨之若鶩的洗禮,但是這道法術只是一種類似于治療法術,而李清選擇今日前來,自然也是知道月神宮內最多只有一個化虛境強者而已,他們的宮主幾年前出去游玩山水了,所以基本上這次刺殺是萬無一失的。
突然,李清的眼角緊緊的蹦起來,寒月的身形微微拱起,在天空的月色光華下,一點白色在清澈的瞳孔中不斷的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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