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們說了有一陣兒的話,大概看孩子們還沒回去,普天恩的媽媽也來了。♀(姑娘最愛上的言情八,零,書,屋)
普家的夫人姓曹,單字「瑩」,祖上是滿正黃旗領軍都統,滿姓索綽羅氏。
幾代人過去,直到解放後,家中還保持著族內聯姻。
曹瑩的老太爺是北京德勝門內頗有名氣的文人並且精曉醫理,家里處處都是詩書文章、醫書古籍、字畫玉石。而她的爺爺和父親曾都參過軍,或者抗日,或者為新中國而革命和奮斗,直到她這代已經是集族人祖輩優越的上三旗和根正苗紅的革命家的後代了。
家風正統,學識淵源,處身其中,常年耳濡,曹瑩的嫻雅識禮、進退有方是所有人公認的。
嫁給普向——因為他是父親手下的兵,曹父喜歡普向的穩重勤懇,天性努力,做事認真又有自己想法,何況他農村出身,沒曹家這樣優越,以後也會對女兒好。那個年代,這樣的人已是選夫的高水準,于是曹瑩就下嫁了,所幸的是,夫妻倆倒真的是和睦美滿,生活安穩。
曹瑩一進門就看到在客廳深處的沙發遠端獨自坐著的周密。
她一愣,瞧了瞧其他人,才驚訝的緩緩問白敏熹,「呦!這孩子是誰?!」
普向趕緊接口小聲說,「嘿,小聲點,小家伙很怕生。」然後嘰里呱啦的跟夫人描述了一遍周密的來歷。
每次,都是這樣。
他們過來,或者她們過去,聊來聊去,侃侃而談,大抵都是關于家庭生活、孩子、還有單位的工作,雞毛蒜皮,零七八碎,每天的日子都這樣,兩家像長一起了似的。
白敏熹其實真心里並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這樣的熟絡,不喜歡這樣毫無*的像住在大車店里一樣,每天從早到晚被人看著生活。
也或者——根本是,她不願意看到曹瑩這樣的名門淑媛,身世清白顯赫,又或者,她不願意看到每當假日普家兄弟倆跟著母親回京後對著周正顯擺來去的身影。
因為她,什麼也沒有。
周正沒有姥姥、姥爺,沒有母親娘家的所有親人,父親本就沒有同胞至親,這多少讓孩子童年的歲月變得有些無辜,因為少了很多人的疼愛,還有兄弟、姐妹的相伴。
所以白敏熹也很少去普家串門兒,有時候是不得不去把玩瘋了的周正揪回來。只是她這人性格隱晦沉靜,個人好惡很少表現,教育工作者的涵養也高,最重要的是知道丈夫周清煜和普向這樣的要好,所以這麼多年,除了私底下說過兩次再也沒提過。
但是周密的事情,再這麼說來說去,絕對不行。
這讓周密怎麼長大?怎麼面對全都知道他孤獨身世的人們?
別,別像她一樣。
連父母都沒有,談什麼身世?
不知道從哪里來,不知道哪里去。
像身體上有著殘缺,永遠在人前孤苦,無法抬頭。
每當被問起,她只說是八、九歲在大街上被人撿了,然後帶回家養,女人沒有讓她叫媽,只叫姑媽。十六歲的時候她考學走了,從此一個人生活,直到上學的時候認了周清煜並嫁給了他,當然,還有周密的父親,周京。
那些年的日子大概是她直白的人生中最多彩的時光了,青春如她,姿容嬌嬌,回眸抬首,歲月中有忠貞不渝的愛人,有身影不離的知己,朋友。
現在,那些人們都四散天涯,丈夫雖一如往昔守在自己身旁,而周京卻再也回不來了,只留下這個孩子。
她像早已拿定了主意,低聲說,「清煜……我看,這樣吧。」
話一出來,大人們轉眼靜待她說下去。
她轉身讓普天恩帶著弟弟和周正出去玩會兒,把房門關上才又清了清嗓子說,「今天,普向兩口子在這,我們就把話說到此吧,我不想讓孩子生活在一個眼光異樣的環境里,雖然周京已經走了,孩子也被拋下了,但是……我想從此對外宣稱……周密是我和……清煜的……親生兒子,反正,四五年前正好我們教育局讓我和朱紅顏去上海進修一年,除了朱紅顏也沒人知道,就說是……我那時候懷的他吧……計劃生育查得緊,生下來就寄養在我婆婆她們蘭州老家了……剛,剛接回來。」
「啊!」「呀!那你……」普向和媳婦兒都驚愕的一聲。
周清煜卻沒說話,眼神有些深深的漾著,過去又回來,嘴角似笑非笑,表情又似含著欣慰和滿足。
曹瑩點點頭,接著說「敏熹,那你,你這想法我理解,可是這孩子的過戶登記還有單位審查……誰知道都五歲了,以前也有戶口,還罰款嗎?以及以後的撫養很多事兒呢,你可想好了。」
白敏熹帶著說不出又數不盡的情懷看向周密,沉了半晌才說,「曹瑩,就因為你們夫妻倆離我們最親近,所以也只能讓你們跟著一起把這故事咽在肚子里了。」
普向看她想法已定,周清煜也一臉贊同,瞬即點點頭說,「那今天還真來的及時了!放心吧,咱們沒說的。♀我和曹瑩這輩子,即使嚴刑逼供!一準兒不吐口兒!」
「去去去!你才被逼供呢!」曹瑩軟聲嗔道。
被普向這一鬧,剛才還悲憫傷懷的氣氛頓時沒了,除了白敏熹,似乎其他人都因為要保守這個秘密而變得更加倍親密起來。
房間的門被「 」的一聲推開,周正捏著普天超的耳朵撲進來,倆人連滾帶爬的,周正正使勁兒的從普天超的褲兜里掏東西,普天超死命捂著哭喪著臉大聲喊「就不給!我的畫片兒,就不給!哎呦!!你掏我小#雞)雞了!!」。
周正抽出手,臉突然暈紅,只是惡狠狠的說,「我才沒有踫……!」說完又呲牙咧嘴的擰,天恩站在他們倆背後不遠的地方站著,別著臉無奈死了。
白敏熹立馬擰起了眉毛,低喊「周正!你給我松開!像什麼樣!!」
周正忘了撲進自己家啊!趕緊立正站好,低頭看腳尖。
普天超趕忙跑回曹瑩懷里,干打雷的嚎,「媽,周正流氓!她模我小%雞*雞!!」
旁人同時笑出聲,白敏熹臉卻一陣陣青白不定。
曹瑩卻說,「敏熹,別惱,小孩子鬧沒有分寸,天超胡說八道的。你說我這性格,怎麼生出這麼個兒子呢!」
普向笑答,「那你看敏熹呢,她這麼安靜的人,周正隨誰?清煜也不是太愛鬧的人啊!不過,你還別說!敏熹,你看,就你接回來的兒子可像你!」
說完,眾人眼光齊刷刷的落到周密身上。
這一旁,鄰居言談交語,普天超混不吝的猴蹦,周圍的嘈雜嬉鬧絲毫沒影響這孩子安靜的獨坐。
中午的陽光從木稜的窗框透射,照在他身上,亮晃晃的,也照的他皮膚白皙細女敕的如同透明,鬢側烏黑的發有些長,帶著彎兒軟軟的垂下,軟軟的依偎著他那一張憂思的小臉兒。
曹瑩近兩步看了看他,忽然回過頭說,「敏熹,你還別說,這孩子的鼻子很像你!甚至眉眼兒……也有點像,下巴和臉型呢,有點像周清煜!!老周你過來看看你兒子!!」
周清煜一听,喜笑顏開的趕忙三兩步過來看,還真是!
眾人又歡樂,這真是天賜的禮物啊!
大人們歡樂,小丫頭老大不樂意了,她拍拍鬧騰的紅紅的小臉兒說,「我也像!」
普天超撇嘴,「你才不像,你可沒有阿姨好看!瞧你那大奔兒頭吧!」
周正最郁悶的地方就是有一個很大的腦門兒,人都說大腦門兒聰明,可她學習還真不怎麼好!還天天為此被普天超嘲笑。
普家夫妻听到了轉過身說,「你家周正五官這一漂亮是像媽了,但她的腦門真是隨誰呢?你們兩口子都不這樣!」
白敏熹一愣,低了低眼神回答說,「她不像我,大概……隨我婆婆地方多些!」
眾人知道她一直對婆婆慣壞周正不滿,也就不再接著話題說了,趕忙轉移了。
大中午的,已經過了時間,周家還沒做飯,普向也趕緊帶著孩子回家了。
他們一走,房間里頓時降了十度似的,冷清極了。
白敏熹看著周正,不說話,指了指她房間,周正撅著嘴不敢挑釁,乖乖回屋反省去了。
周清煜挑了挑眉毛,「別太嚴厲了,她還是個小孩子,不會太听話的。活潑點兒好。」
「我只是怕她走歪一步,當年為什麼取這個名字,你我心里都清楚吧。」
周清煜看著她別去眾人後流露出的眼神,忽然心酸不已,揉了揉她肩頭說,「你陪周密,女性容易建立感情,我去做飯,咱們簡單吃點面條兒。」
吃午飯的時候,周正被叫出來,她走出臥室看到媽媽也半擁著周密從父母臥室出來,頓時心生氣餒,小腦袋耷拉著不說話。她扒拉著小半碗的面條,不怎麼吃,當然,她其實很餓了,只是博取憐憫而已,可爸媽反正知道她愛吃面條,自然沒人管她。
周密卻似乎有些挑食,看著跟前兒的小碗,搖了搖頭,似乎不大愛吃。白敏熹在旁邊輕聲慢語的問著,哄著,以為他不會用筷子,手把手的教著,周密還是不吃。
周正越看越氣,這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啊!!這莫名其妙的中午!因為周密自己被媽媽吼了幾次!而且,分去了自己一切不算,要是媽媽這麼哄她,讓她吃一水缸面條也行啊!真是給他嬌縱的無法無天了!
說時遲,那時快啊,周正端起周密的小碗 嚓一聲再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呼喝道,「你吃不吃!不吃拉到!煩死人了!因為你,我上學都晚了!」
玩兒大了,她沒想到慣性這麼難把握,沒穩住,「 !」半空飛濺……扣在周密的頭頂,順著他卷曲的小頭發滑落胸前,臉上也是湯汁,順便也捎給白敏熹點兒……
都不知道周正今天抽什麼瘋?
可是,眾人都以為這小孩子肯定會痛哭流涕的時候,他……只是安靜的坐著,低頭瞧了瞧衣服,緩緩的抬頭看了看周正,表情端莊的盯著她,伸手一根根的摘面條。
周清煜都有點惱了,狠批評了周正幾句,趕忙架起周密說,「去洗澡吧兒子,別摘了,這沒法處理了。」春天還涼,這碗湯汁扣在衣服上可難受的很。周敏熹趕忙拎著熱水壺去衛生間準備。
進了衛生間,周密捂著褲子,死活不月兌衣服。周清煜想了半天才知道他是怕羞,只好讓白敏熹先出去給孩子買幾身替換衣服,自己一個人照顧他。
周正站在門口,听著衛生間里爸爸和他嘀嘀咕咕說了半天才停,也不知道這小子又耍什麼嬌啊!
正歪頭听著,爸爸突然出來了,瞪了周正一眼說,「知道錯誤大了嗎!?」
「……知,知,知不知道……」周正低頭偷偷縱著鼻子唧唧歪歪。
「什麼話!到底知道不知道!」
「知道!可是他挑食!媽媽一直都說挑食不對!他還不听……」
「別找理由!好好呆著反省,我去隔壁借點熱水。」說完,周清煜趕忙開門徑直敲去普向家。
衛生間里安靜的很,沒有一點兒動靜兒。
周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心想,反正也這樣了,不是反省麼,都听見了,衣服都不讓月兌!準時讓你女乃女乃慣壞了!一定要去抓個把柄!
正月復誹著,突然,「 !」的一下,然後又是清脆的碎裂聲。
啊!準是刷牙杯子摔了!
周正一個箭步沖過去,推開衛生間的門就要大聲質問,哪知道,在衛生間正中央放著洗澡大木盆,盆內,站著一個全身#赤(luo,膚敕白的小男孩兒,他頭上的面條還沒摘完,一只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夠不到毛巾砸了杯子的狀態。
兩個小人兒都愣了,周密竟然沒有對其他人那樣防範著別人看到他的*,只是含著小嘴唇,忽閃著眼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雞¥雞。
周正從小被約束的緊,又沒有或堂或表的兄弟姐妹,就連普天超這樣二百五的孩子也是很小就穿的規規矩矩的出來,所以,她真的是不曾見過男孩子的那兒啊!唯獨從年畫兒上見到過穿著兜兜的女圭女圭,露著小**,她僥幸斜眼看過……實況,這還是第一次。
再愣了幾秒,周正順著周密的肚臍往下,仔仔細細,一渣不剩的……終于看夠了,忽然,面色緋紅如若染血。周密見狀,好像想起什麼,竟帶著滿頭的面條微微翹著小嘴角,得意起來,順勢把手放下來,拿起兩腿之間的小不點抖了兩下……
周正從頭到腳冒了煙,大喊一聲,「啊!!流氓!你流氓死我啦!」
以為加個「死」字就是到了形容的極致,唯獨流氓死……過了很多年,某一天,長大後的周正才算明白,被周密流氓死的結果,不是死,是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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