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成說︰永結 第十八章 福禍難當

作者 ︰ 化外之國

記得每天?四年來,共有多少日日夜夜?周正算不清楚,她不記得了,甚至都不記得昨天早上吃的什麼,周密怎麼能都記住呢?

她別扭的絞著手指很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不回來了,可是又說不出口,話到嘴邊變成了,「記得管什麼用?不一樣要走?」

周密孩子氣的笑了一下,「你會想我嗎?」

周正趕緊嫌惡的擺擺手,「想你?想你我就腸穿肚爛,疼的滿地打滾,血流成河,生不如死!」

「呵!這誓可夠惡毒的!」普天恩听見一句,打趣兒道。♀

周密反到一本正經,板起臉沉默了一陣兒回答說,「好吧,什麼時候你滿地打滾、血流成河、生不如死,我一定會回來的。」

普天恩看著周正噎的吞吐不出笑出了聲,這小子,趕緊走吧,留不得。

後來,周圍人都在和周密說話,亂哄哄的,他始終半低著頭,依然沒太多回應。臨走前,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打開車時,他站在黑洞洞的車門前,回頭定定的看了周正十幾秒後轉身進去。

直到頭車拐過了新河路口消失不見,周正才看到後面隱隱跟隨的車隊有七、八輛之多,一水兒黑色的漆面,黑色的玻璃,冷冷的映著細長的公路,似乎一下子把本就低暗的周密深深的包裹了起來,從此與渺小的l市的他們,徹底的,隔離了。

曹瑩按捺不住驚異的眼神飄向周清煜,低聲問,「接周密的……是什麼人?這些車什麼時候隱在旁邊的,怎麼看都不簡單啊?」

周清煜面容嚴肅,沉寂無聲。

普天恩回答說,「不是周密的親媽嗎?她不是在日本做家族企業的麼?經濟條件好,也不足為奇吧?」

普向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撇著嘴搖了搖頭,「你爹我在軍隊半輩子了,兒子,學著看車牌吧……周密他媽就是把企業做到天上,也開不來這車中的一輛啊!」

听他這麼說,普天恩趕忙轉頭去看,才發現一行似乎要隱遁的車隊,幾乎每輛的後面都綴著讓人心悸的紅色‘甲a’。

周密離開後,只曾打過兩個電話,第一個是報平安,第二個是挑周正放學後白敏熹做飯的時間打過來的,只煞有介事地對周正囑咐道,「少貧嘴,多畫畫,游泳別逞強,走路看紅燈,臊著普天超,少理普天恩。」

周正瞪著眼掛掉電話,死周密,走都走了,屁大點兒的孩子不好好玩自己的,有他操不過來的心!

兩三個月了,周正一家人仍然和往常一樣生活。

白敏熹是曹瑩見過最特殊的女人,她似乎有著極其強大的內心和武裝到百害不侵的外殼。

不管怎麼說,周密在這個家里四年多,她親眼看著白敏熹發自內心的疼愛這個孩子,可沒想到,自從周密突然被帶回京後,白敏熹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更別想在鄰里之間透露出哪怕一絲懷念和不舍的情緒。

周圍人有幾次問起,白敏熹一直冷靜溫和的回答說周密天生聰穎,怕埋沒孩子的天資所以讓他回北京接受更好的教育。這樣的說辭無懈可擊,但曹瑩覺得她缺人情味,一直看似平淡的內心卻冷的可怕,她問周正,「你媽一點都不想周密麼?」

周正搖頭說不知道。

是啊,她怎麼知道白敏熹經常恍惚听到耳畔男孩兒的聲音「媽,你能不能炒土豆不放花椒?媽,快給我交跆拳道學費。♀媽,周正數學沒救了……」自此長久夜不能眠,從深夜靜坐到清晨?

轉眼,快兩年過去了。

這期間,周密似乎人間蒸發,沒再打過一個電話。周正雖然也時常暗自月復誹嘀咕,但從未出口。

因此,白敏熹總是看到周正興致勃勃的自娛自樂,吃吃喝喝,臥室塞滿小玩意兒,床上只鋪了她自己的枕頭和被子,一切都變的正常,好像又回到了她一個人獨霸天下的時候。

白敏熹經常在晚上推門看到周正抱著一團被子在自己的世界里睡的亂七八糟。想想也覺得正常,和周密一起,她三天一哭訴,一天一告狀,更多的時候還被周密的學習成績以及各方面比的抬不起頭,要是誰,都不願意有這麼個伴兒在身邊吧?這麼一琢磨,也就關上門又退了出去,因此,她從沒有看到過自己轉身後周正在黑夜中慢慢睜開的雙眼。

話說初二的周正在學習上基本定了型。

從數學變成代數,她的成績再沒高過50分。對理科的理解力始終處于小腦萎縮階段,而且是越來越萎縮。文科還行,好在白敏熹外語強大,這也是唯一能讓周正補回點科目分數的地方了。

白敏熹為自己當年的明智決定暗嘆不已,孩子成績有限,指著她正常進高中已經不大可能,只好硬著頭皮去學校簽字讓周正變成了地道的特長生。

相反的是,在此之前周正就已經是美術班老師最看重的孩子。

肖一行雖然覺得她時常「二」威不可冒犯,但這孩子對造型的塑造和色彩的百變已經掌握的十分純熟,她往往能在同樣的環境下,表現出其他學生看不到的東西,而那些意識形態在畫面上的表現,都是被提煉升華了的,肖一行清楚的知道,會畫畫的孩子可能很多很多,但周正這樣的天生的悟道者,可遇不可求。

因此他經常對周正要求更高,也額外增加了很多對她的點撥時間。就這樣,周正白天上文化課,晚上基本都要在畫室練習,用肖一行的話說,不僅為了沖刺l市一中僅有的幾個美術特長生名額,也是讓她為中國藝術的最高學府——中央美院打下堅實的基礎。

周正對此沒怨言,再苦還有寫化學分子式的苦?還有吃飽了撐的算重力、浮力、摩擦力的辛苦?本來就不待見數學偏又加出什麼幾何,公切線,公共弦,弦心距,這些概念明明不會,又不好意思跟人說,自己研究,足足買了二十幾張餅啊!

想到數學……又不小心想到失蹤一年半的周密,真的什麼消息都沒有了,要是這家伙在,大概數學都已經夠上高中的了吧?唉,多想無益,爸媽都不聞不問,自己又何必悲秋傷冬。

好吧,藝術特長生真是她人生的一盞明燈,只要月兌離數理化那一片苦海,在她看來糞都是香的。

周正剛到校門口踫到普天超他們,他笑嘻嘻的問,「完蛋了吧!晚上還得跑那麼遠學習。」

周正撇嘴,「你不也得上晚自習嗎!?」

尤喜兒突然故作神秘的說,「那可不一樣,你自己一個人從美術班回家行嗎?听說最近天氣熱了,新河路外環上可總有不三不四的小流氓小混混瞎逛呢!」

周正拍打著她連說,「去去去,說點好听的!烏鴉嘴。」

普天超撇嘴說,「單這麼一個從正面和側面都看不出性別的家伙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尤喜兒撲哧笑了出來,周正惱羞成怒一掌把推到普天超身上。

普天超被她推的站不穩回手一拽不知道怎麼伸手勁道大了點,一把抓到周正的胸前,突然只听周正「啊!」的一聲大叫,再一看她已經疼的彎腰蹲了下去。

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兒,周正早些日子總覺得胸前跟男人一般無二的兩點上有些說不清的變化,似乎周圍長了些硬硬的小包,看它不影響日常生活也就沒在意。盡管白敏熹一直關注過,可始終沒見她有什麼反應,也曾囑咐過讓她留意自己身體,可她不當回事兒,哪里記得住那麼多。

後來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按到,疼的默默哭爹喊娘,有了尤喜兒這個前車之鑒這才知道自己終于開始了。

萬般小心的掖著、藏著、躲著,還是沒能躲過。

踫的這一下可不輕,周正疼的眼淚掉下來。普天超大概是經歷過女同學的類似事件,只是緊張抱歉的等待,不敢扶她。過了好一陣,周正才尷尬的站起來,看著普天超緊張的來回交叉著手指,狠狠瞪了他一眼背著畫板去上課了。

周正也從沒想過尤喜兒的烏鴉嘴竟然這麼一語成讖。

這本是熟悉之極的一條路,她從第一次去肖一行的畫室到現在都走了不下幾萬次,誰知道這傳說中的故事怎麼那麼剛好發生在自己身上呢?從小听了無數次玄機巧合的險情,因為幾率太小了,根本沒有對號入座引以為戒過,這次卻實實在在中招了,而且鬧的上了各大新聞。

話說周正晚上從畫室出來,大多數同學都直接拐彎,唯獨她從新河路外環一直走到內環。本來好好的路燈有一段區域因為電路老化而滅掉了,據說滅了好多天都沒有維修,周正走到那看了看周圍,馬路斜側面還有一些散步的人,當下也沒害怕什麼。

誰知到剛走到中間地段的時候,忽然覺得身後有輕悄悄的腳步跟隨,她心里一緊,拽著畫板快走了幾步。哪知道後面的腳步也突然快了起來,乍一听還不止一個人。

這下周正可嚇壞了,她瞧準了前面三四十米的地方有人影,剛要奔出去幾步要發出喊聲,身後的人突然發力,一把攬住她的肩膀,還有一只手捂著她的嘴巴。周正身體拼命掙扎,心中只剩下千岩萬壑的驚悚,她大力的蹬著地面,想竄出控制人的手臂,哪怕跳出高喊一聲!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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