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一邊惱火一邊起身穿衣,連修也只能起床,高聲向外面問道︰「什麼是香徠小姐那邊的人命案,究竟誰死了?」
井生在外面回答道︰「死的是一個丫鬟,據說是吃了芷湘送去的糕點死的,官差問了芷湘,芷湘說是奉少夫人之命送去的……」
井生在外面說著,連修在屋里埋怨朱氏,道︰「看,死是死了,結果死的不是正主,這下麻煩來了,連香徠發現有人想要她的命,她肯定會揪住不放!」
朱氏听了井生的話倒放心了一點,道︰「只憑芷湘一張嘴,怎麼可能把慕琴咬進去,只要慕琴沒事,我們自然也就沒事。」
連修道︰「不過死了一個丫鬟,就算是知道是我們主使的又有什麼關系,關鍵是打草驚蛇了……」
兩人說著已經匆匆穿好衣服,連修朝外面吩咐道︰「去把官差帶到偏廳等候,我問一下是怎麼回事。」
井生應了一聲離去,朱氏的丫鬟們也進到里面,侍候連修和朱氏洗漱。
收拾停當之後連修去書房見官差,朱氏忽忙來到林氏處。
她來的時候林氏和董氏慌成一團,想要出去見朱氏卻又怕被官差遇見。
今天天一大早便听丫鬟報說香徠那邊來了官差,已經把芷湘帶走問話了。
林氏的心立刻便提了起來,叫人把董氏叫過來,兩人說了沒幾句話的時候官差便來了,只是因為她是連家的少夫人,對她比較客氣,沒敢進院子一步,只在外面對丫鬟們說要請她董氏過去問幾句各方話。
林氏和董氏心虛哪里敢去,正在六神無主之時,朱氏便來了。
朱氏把下人都打發出去問道︰「怎麼搞的,怎麼沒藥死連香徠卻只是藥死了一個丫鬟。」
林氏道︰「誰知道呢,她那里主子的東西下人怎麼也敢吃。」
朱氏道︰「知不知道芷湘去送糕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有沒有直接說是你送的?」
林氏道︰「我問過她的巾身丫鬟,那丫鬟說芷湘送糕點的時候說是她自己做的,剛剛官差叫去問話,才又說是我讓送的。」
朱氏道︰「沒事,只她當時沒說是你就好,你只管往她身上推就行了,哪個衙門也不敢把你怎麼樣。」
林氏答道︰「是,婆母,兒媳不會亂說的。」
朱氏點點頭,又交待了幾句後便帶著林氏去往偏廳。
此時連修也基本問明情況,得知香徠報案後芷湘已經被帶往府衙看押,說道︰「那女子本就來路不正,到連府後挑起諸多事端,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做出下毒殺人這種事,當真可恨,告訴你家老爺,盡管按律治罪,不要因為是我府上中的而輕縱。」
官差答道︰「連老爺真是深明大義,只是芷湘說那毒糕點是少夫人讓她送的,我們想再找少夫人查實一下,請連老爺通融。」
連修道︰「你閃怎麼連這種話都相信,我家兒媳出自書香名門,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一定是芷湘敗露之後幫亂攀咬。」
官差們說道︰「連老爺,再怎麼芷湘這樣說了,我們不好不找少夫人問問,你還是網開一面讓我等見見少夫人。」
他們這里正說著,朱氏已經帶著林氏進來,道︰「你們是哪個微門的,怎麼如此難纏,不帶嫌犯回衙,偏在這里沒完沒了,也罷,我家兒媳來了,有什麼話便問吧,問完立刻走人。」
連修指著林氏朝那幾個官差道︰「這便是我的兒媳林氏,有什麼話便在這里問吧。」
官差們過來先給林氏見了一禮,道︰「連少夫人,昨天過香連小姐的丫鬟念桐吃了連大少爺侍妾芷湘送過去的蓮子糕而斃命,剛剛我們已經問過芷湘,她說糕點是您讓送的,不知可是如此?」
林氏得了朱氏的交待,不再像剛才那樣慌張,道︰「沒有的事,昨日年三十,我忙著幫婆母料理團年飯,哪有時間弄什麼毒糕點,更沒有讓芷湘去送這一說。」
官差道︰「可是芷湘說是您讓送的,當時還有大少爺的妾室董夫人在場。」
林氏道︰「哦,我記起來了,昨天地午的進修芷湘是去過我屋里一次,當是董妹妹也確實在,芷湘只過去只是問我團年飯大概什麼時候開始,若不急的話她要去三小姐處一趟,當時我們還問她去做什麼,她也沒與我們說,不想去是去送毒糕點人,現在竟然又用這借口賴到我身上來了。」
她一口否認,官差也沒辦法,站在那里為難,按說但凡涉及到案情的人都應該帶回府衙,可眼前這位卻是連妃娘娘的外甥媳婦、三五子的舅嫂,他們實在不敢放肆。
朱氏見官差站那不動,道︰「你們這說來問便來問的,我倒想問問你們,除了那芷湘之外,還有沒有人說那毒糕點與我家兒媳有關?」
官差遲疑了一下,說道︰「呃……這倒沒有,當時在場的幾個丫鬟也都說是芷湘送的,當時送的時候也說是她親手做的,並未提到不和夫人。」
朱氏道︰「這不就得了,擺明了就是芷湘在誣陷,你們難道還想因為她一句信口胡說的話便把人押麼,若是那樣的話,芷湘說那糕點是連妃娘娘讓送的,難不成你們也到王宮押人去!」
那幾個官差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連夫人不要誤會,我們只是例行公事來問上一嘴,畢竟連三小姐也是朝遷的官員,有關她的案子我等不敢不慎重。」
連修道︰「嗯,慎重點是應該的,只是此事確實與我家兒媳無關,回頭你家大人自會杳明,你們人也見了,話也問了,沒事便回去吧。」
這幾個官差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從連修處出來,再次回到徠香居。
今天早上徐澈把官差找來之後香徠便把事情跟他們說了一遍,她這里沒有添油加醋,完全按照事實陣述,也沒告訴丫頭們改口供,只讓她們有什麼說什麼就可以。
所以直到官差們問到芷湘頭上芷湘才說出林氏和董氏,只是她昨天只顧貪那點小便宜,完全沒提這兩人的名字,因此香徠丫鬟們的代詞對她極不為利。
這幾名官差回徠香徠院的時候芷湘被看押著呆在客廳里,香徠在另一間屋子里等著,沒過來和她說話。
這幾名官差把見林氏的經過和香徠說了一下,然後便要押著芷湘離開。
香徠出到門口看著,芷湘總算見到她一面,因為夜里有徐澈的交待,她沒敢亂喊什麼,但卻滿眼乞求地看著香徠。
香徠沖她微微點了下頭,示意她放心,自己不會扔下她不管,芷湘這才身不由己地跟著官差們離去。
芷湘被押走之後香徠吩咐徐澈道︰「你去衙門里安排一下,畢竟她也不算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我們的計劃還有幾天才能開始,別讓她等不到時候死在牢里。」
徐澈道︰「嗯,還是讓其他人去辦這種事吧,現在都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我怎麼能放心再離開你身邊。」
香徠道︰「那好吧,便讓慧玲找個人去。」
慧玲點頭應了一聲,道︰「嗯,我這就出府去找人,順便再給小姐找個住處,小姐還是盡早搬出連府吧。」
香徠坐在那里目光清冷,道︰「原本是我打算出去的,可是念桐死後我又突然不想走了,這座府宅本就應該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躲出去,要出去也該是強行霸佔了的人出去!」
慧玲道︰「那小姐是準備亮明身份了?」
香徠點點頭道︰「嗯,連恭良這批貨年前就出發了,估計這幾天就要到邊界了,只要那邊一有消息,我們這邊就行動。」
慧玲道︰「小姐謀劃了這麼久,現在終于到了見分曉的時候,只是不知道小姐有多少把握?」
香徠道︰「只是我父親和姑姑的仇未必能扳得倒連修,再加上金礦能扳得倒連修卻未必能扳得倒連重雪母子,只不過若是再加上我們最後一招湊效,估計他們母子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有些安排是絕對保密的,連慧玲和徐澈也不知道。
慧玲听得似懂非懂,茫然地點著頭。
徐澈問道︰「小姐,那我們這幾天做什麼,只是干等麼?」
香徠道︰「不,還是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的,我們不會太閑了。」
說著又吩咐了一些事情給徐澈和慧玲,讓他們在方便的時候做了。
她這邊剛安排完,慧玲出府辦事去了,連修便過來「關心」香徠。
進門虛情假意地問道︰「徠兒,听說你這里死了丫鬟,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香徠便也敷衍道︰「官差都去過了,父親應該知道,大哥的侍妾給我送了一盒毒糕點,不過剛巧當時女兒不在府,被一個饞嘴的丫鬟給偷吃了,結果那丫鬟替了女兒一命。」
連修臉不紅心不跳,道︰「哦?又是那芷湘,為父早就覺得她不對勁,這個人啊,當妝怎麼就進了連府呢,現在死了敢不多!」
香徠笑道︰「可是她偏偏沒死啊,況且她說那毒糕點並不是她送給女兒的,而是大嫂指使她送來。」
連修連忙一繃臉,道︰「噯,衣服兒怎麼能听那芷湘亂說,你大嫂與你無冤無仇,怎麼可能要害你,分明是那芷湘做了不敢承認!」
香徠道︰「是麼,可是芷湘也與女兒無冤無仇啊。」
連修道︰「這個麼,青樓妓子大多心思刁毒,沒準哪時見到她一個眼神不對,她便記恨上你了,艷羨妒忌之類的都可能起殺心,再怎麼她們也與良家女子不同!」
香徠笑道︰「大哥不是說是芷湘一個落魄秀才的女兒麼,父親怎麼說她是青樓妓子,這又是哪里來的消息?」
「呃……」連修語塞了一下,隨後便沒事人一樣說道︰「這都是你姑母打听出來的,俗話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是不安好心,早晚會露餡的。」
香徠也道︰「父親說得在理,女兒也听人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便凡做下虧心事,總會有償還的那一天不是,若想當做從未發生過,心安理得地過日子也是不可能的。」
連修再也沉不住氣了,臉色微微變了幾變,含糊道︰「唔,是啊,徠兒這里剛剛出了人命,想必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為父便不多呆了,若有什麼你自己辦不了的事便去找為父好了,嗯,我便先走了。」
香徠坐在那里沒動,道︰「父親慢走,女兒不送了。」
連修出了徠得院後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剛剛看著香徠不知怎麼又想起被他害死的連馥雪了,那一刻的感覺就像連馥雪附在香徠身上要向他討命了一樣。
因為這種感覺作祟,他回主宅沒敢再多凝芳園外路過,繞了個大彎才回去。
回到朱氏房里的時候他還頂著一腦門子冷汗。
朱氏見他臉色不對,問道︰「怎麼了老爺,你不是說去探連香徠的口風麼,怎麼這臉白成這樣?」
連修心有余悸道︰「別提了,剛剛是試探那丫頭了,可是她卻敢在試探我。」
朱氏道︰「老爺有什麼可讓她試探的?」
連修道︰「她、她話里話外似乎在說大房那兩個死鬼的事情。」
朱氏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連修道︰「沒準、沒準像你說的,當年的事老三知道真相,然後他又告訴這丫頭的?」
朱氏遲疑道︰「那這麼說這丫頭接近我們是為了給那兩個死鬼報仇的?」
連修點頭道︰「或許是這樣。」
朱氏道︰「可是、可是她又是什麼人呢?難道是老三找來對付我的?」
連修道︰「很有可能啊,沒準老三見她長得像連家人,便串通了楊夢婉來對付我們。」
朱氏道︰「大概是這樣了,看來我們還是要盡快把這女子除去才行,不然沒準她還會怎麼害我們!」
听著她的話連修忽然驚,道︰「不行,我的產業還是通過她抵押出去的,一定要盡快贖回來才行!」
說著招呼井生,道︰「你快去把車夫王石叫來,我有事叫他去辦。」
井生應了一聲出去,過了一會兒回來說道︰「老爺,王石請假出府去看他老娘了,要晚上才能回來。」
連修道︰「看他老娘?他老娘住在哪里?派人去把他找回來。」
井生道︰「這個我問過了,可是他一個啞巴,沒人和他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
連修越發覺得不安,問朱氏道︰「王石的賣身契呢,那上面寫沒寫他從前的住處。」
朱氏連忙把王石的賣身契找出來交給連修,連修匆匆看了一眼,見上面寫著王石是西城外青石鋪生人,便告訴井生,道︰「派人到青石鋪去找,找到後立刻把他給我帶回來。」
井生應了一聲又出去找人。
連修的朱氏焦躁不安地等著,可是一直等到過午,去找人的僕人才回來,進來之後向連修稟報道︰「老爺,我們沒找到王石,也沒見到他老娘,他家的老屋在那空著沒人住,我們找人打听說她老娘前年就搬走了,王石從那之後也一次沒回去過。」
連修听了之後大驚失色,心中暗道不好,叫道︰「再次去找,多派人去,實在不行就報官抓,一定要把他給我弄回來!」
這些人無奈只得頂著冷風再次出去。
朱氏道︰「王石畢竟是我們家死契的奴才,他跑了也沒用,到死都是我們家的人。」
連修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就怕他被有人心利用。」
朱氏嘆氣道︰「若是被利用怕是早就利用了,現在才發現已經晚了。」
連修喪氣地垂頭,很久才道︰「希望他只是去看老娘了,很快就能找回來吧……」
就這樣兩人存著最後一絲僥幸等待著,可是一直等到半夜也沒有消息,這夫妻倆的心算是徹底涼了。
兩天之後,連修皮再次來到香徠處,又換上他從前那副慈父一般的溫和的神情問香徠道︰「徠兒最近可有與袁東啟通信?」
香徠知道他來者不善,卻還是不動聲色道︰「過年前兩天他給我來過一封信,說有人帶著借銀的契書去還錢,可是即不見我也不見契主王同洲,問我怎麼回事,我也正奇怪著,想等父親回來問問,可是不想卻出了念桐的事,弄得我把這些都忘了,正好現在問問父親,那日去還銀的人可是父親派去的?為什麼不找我呢?」
連修道︰「哦,年前的時候我擔心袁東啟要與東家報賬,怕他那里為難,便讓你嫡母派人去把錢還了,只是信里差了一句讓她找你陪著,結果她也沒想起來,只找發管事的去了,估計是袁東啟只見到契書沒見到人,所以沒敢收那銀子。」
香徠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回頭告訴他一聲。」
連修道︰「我看徠兒還是和他見面說吧!」
香徠道︰「父親這是什麼意思?」
連修道︰「現在父親銀子湊手了,決定早些把欠的錢還了,徠兒便再替為父去跑一趟吧。」
香徠也不拒絕,道︰「嗯,好,只是女兒這兩天在打念桐的官司走不開身,過幾天就去給父親辦這事。」
連修冷臉道︰「這大正月的,衙門里根本不辦公,人抓去只能先關著,徠兒就不要在家等了,還是先去給為父把事情辦了吧。」
香徠道︰「那可不行,女兒去會康只能坐車,來回得一個多月,扔下人命官司不管一走那麼久,衙門還不要以為是我殺逃逸了。」
連修終于確定香徠是不可能再去,臉色越來越寒,道︰「我看你是不打算幫我把產業贖回來了吧!」
香徠明知故問道︰「父親在說什麼,女兒不過是晚去幾天,您怎麼就生氣了呢。」
連修把眼楮瞪起,道︰「行了,你也別和我裝了,還是明說了吧,你到連家來究竟是什麼目的,又是為誰辦事來的!」
香徠坐在那里不溫不火、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親在說什麼呀,女兒不懂。」
連修前著手在香徠面前惱火踱步,踱了兩圈後轉過來頭來說道︰「你別當我不知道,你打進府的那一天就沒安好心,你就是想把連家攪散的!」
香徠笑眯眯地注視著他,聲音仍舊溫和道︰「‘父親’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女兒可從沒想過要把連家攪散,女兒想的是……讓你家破人亡!」
說到後幾個字,她的神情突然變得狠戾起來,把從前壓制關睥狠意全總放出,雙眼刀子一樣注視著連修。
連修被她看得一陣心驚,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你一定不是我的女兒!」
在門口守衛的徐澈發覺兩人變短內客轉變,連忙進來站到香徠身後,生握連修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
香徠緩緩站起身,詭異地笑道︰「我是什麼人?這一點,我還真想讓你猜猜,你若能猜到,我就把你的家產還給你!」
連修紅著眼楮道︰「你、你一定是連恪找來的幫手!我就知道,從我當上族長之後,他一直對我不滿,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苦心策劃對付我!」
香徠冷笑著拂了拂衣袖,口氣隨意道︰「猜錯了,你的家產沒了。」
「你……那你究竟是誰?!」
香徠貓戲老鼠一樣笑眯眯道︰「想知道我是誰?我偏不告訴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想得到!」
連修怒到要發狂,若不是徐澈在場,他真想立刻沖上去把香徠掐死。
他往徐澈那里看兩眼,轉回眼來恨恨地瞪視著香徠,道︰「你別以為攥住我的家產便能威脅我,我告訴你,與我斗,你沒有勝的可能!」
他邊說邊退向屋外,似乎要有什麼舉動,香徠和徐澈便也隨著他走出去,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只見連修出到香徠的院子後把手一揮,叫道︰「來人,把這孽障給我拿下!」
他的話音一落,事先在徠香居周圍埋伏好的家丁打手們涌了出來,呼呼啦啦足有五六十個。
連修站在院中向香徠冷笑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敢到太歲頭上動土,你以為我連修是那麼好騙的麼,今天我便讓你知道,有些人是你惹不得的!」
香徠站在門前的台階上看著連修和他的一群打手,道︰「怎麼,你覺得這樣就足以控制住我了?你就沒想想,事到今時,我還敢在這個府里不走是為什麼嗎?」
連修道︰「你不就是仗著有駱軒給你撐腰、身邊有那個打手麼,哼,你以為我會在乎?!要知道你現在我手里,只你一死,駱軒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香徠道︰「你以我就是那麼輕易能被你弄死的?是啊,你不在乎駱軒,也不在乎徐澈,可是這世界上有一個人你卻不得不在乎!」
連修道︰「若說這世界上有一個我必須要在乎的人,那就是北遼五,只可惜你的那個駱軒卻不足以左右北遼王……」說著朝那些打手和家丁叫道︰「還看著作什麼,給我動手,死活勿論!」
他一聲呼喊過後,圍著徠香徠居的家丁和打手便要往里沖。
可是此時守在香徠身後的徐澈也叫道︰「都出來吧,別再看著了!」
他的話音落後,香徠看似空蕩的屋子里竟然嗖跟竄出十幾個人。
雖然十幾個對五六十看似不多,但是這些人卻是駱謹行從世子府中挑出來的精銳,足可以以一擋十。
雖然見到香徠早有準備,可是連修還是沒有退避的打算,揮手叫眾人繼續向前。
就在兩方要短兵相接的時候,卻見朱氏跌跌撞撞地跑來,幾個伺候她的丫環婆子手忙腳亂地扶著。
朱氏老遠看到站在香徠院中的連修便叫道︰「老爺,不好了,出事了……」
她驚恐的叫聲打斷了正要交手的眾人,連修轉頭看去。
與朱氏生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慌張,問道︰「究竟出了何事?把你急成這個樣子!」
朱氏臉色漲紅,大冷的天卻是滿頭汗水,不知是急的還是累的。
連修問完後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老爺,前府的大管事來報,說、說連恪陪著一個癱子來,拿著咱們的商號契書要收咱們的產業!」
連修頓時一驚,道︰「杳然是老三!」
說著轉過頭又看向香徠,道︰「你不是說你不是老三派來的麼,怎麼現在他來收產業?!」
香徠往台階下走了兩步,徐澈和那十幾個護衛在她身邊緊隨。
香徠昂首道︰「我說了不是三叔的人就不是三叔的人,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必要騙你麼?」
「三叔?」連修听著她的稱呼更加疑惑,道︰「你還叫他三叔,難道、難道你真是我的女兒?!」
「呸!」香徠啐了一口,道︰「我連香徠若是有你這樣的禽獸父親便是一頭撞死也不會來見你!」
「連香徠?你還叫連香徠?」
連修更加疑惑,站在那里暈頭轉向。
朱氏指著香徠道︰「你這個妖女!究竟是哪里來的,這樣財壞我們連家!」
香徠笑道︰「你沒听我說麼,我也是姓連的,我可是連家人,這里是我的家,我怎麼會財壞它呢!我只不過是幫我父親拿回應有的東西而已!」
摟氏也想不明白,問道︰「你父親是誰?!」
香徠毫不避諱地走近她和連修,道︰「怎麼,想知道麼?想知道去前府,你們會知道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說完她率先帶人向前府走去,連修主朱氏發了一會愣也向前府走去,只是連修擔心這件事里有駱謹行摻和,便打發人出府去通知駱騫和連重雪。
連府門前,三爺連恪穿著厚厚的狐裘氅騎在馬上。
他的身邊是一剩二人抬的轎子。雖然是大冬天,可是轎簾卻高高地挑著。
轎中坐著癱瘓了的連芮。
連芮這兩雖然身體養得不錯,可是時隔二十二看,再次來到這個生他養他,又給他留下銘心刻骨傷痛的家門前,他澎湃的心潮翻江倒海,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此刻的他臉色有些蒼白,可是兩只眼楮卻異常明亮,看著府門上那金燦燦的牌匾眼中泛絲點點淚花。
原以為這一輩子也不能再回到這個地方了,可是今天卻再一次出現在這府門前,而且是這樣理直氣壯地出現,要向自己的仇人索回自己曾經的一切。
正在他激動之時,香徠已經帶人從里面走出來,隨在她身後的就是連修和朱氏。
到了這個時候,連修和朱氏了沒心思先抓香徠,他們倒想看看,究竟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在背後指使人對付連家。
出了門後連修一眼便看向騎在馬上的連恪,痛恨到雙眼噴火,道︰「老三,我就知道你是在背後算計我!好歹也是兄弟一場,你、你竟然下如此狠手!」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從連恪旁邊的轎中傳出,道︰「老三與大哥是兄弟,那麼我呢……」
連修和朱氏聞言疑惑地向轎中看去。
二十二年的時間變化太大,連芮在痛苦的折磨之下變得十分蒼老,連修和朱氏看了幾眼也沒看出是誰。
此時香徠卻走上前去,朝轎中人施了一禮,道︰「父親,女兒來了……」
說著朝兩旁的從人說道︰「們還不把老爺抬出來,讓大伯父好好認一認!」
她說完之後兩旁的隨從立刻過來把連二爺從轎中抬出放在帶來的輪椅上。
香徠上去幫父親緊了緊披風又正了正帽子,然後親自推著他來到連修和朱氏的面前。
剛才他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連修和朱氏一直在那里看著,兩人越看越驚,越看越覺得這個不明身份的人像本該死去二十多年的連芮。
在香徠推著連芮來到連修夫婦面前時,遠處又有幾個人走來。
其中一人見到連恪和連修遠遠便叫道︰「大哥、三哥,你們這是做什麼,大冷的天不到屋里去說話,卻在外面凍著。」
說話的正是連家四爺連普,和他走在一起的是幾個血緣比較近的族親。他們都是連恪找來的,再怎麼這樣震憾的時刻也該有人見證才是。
此時的連修只顧看著眼前的連芮,甚至根本沒發現連普等過來。
他看到後來看得冷汗直流,額上青筋都鼓起,驚恐地一步步向後退著道︰「你、你是連芮?!」
在他說出這話的時候,他身旁的朱氏驚叫一聲,幾乎跌坐在地上,拉著身旁婢女的手才勉強沒有倒下,可是卻屁滾尿流地向府門內奔去。
連芮只是掃了朱氏一眼,坐在辦輪椅上移回目光又死盯著連修,道︰「大哥真是好眼力,過了二十多年,還是能認出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二弟來!」
連修雖然沒像朱氏一個狼狽逃走,可是卻也嚇得兩眼賀翻,到雙眼珠幾首要努出眶外。一張嘴張得老大卻說不出話來。
此進的連普剛好走到近前,听著連二爺的各方面還在迷糊,道︰「什麼大哥、二弟,你是誰呀?」
連芮終于從連修身上收回目光,轉頭看著他,道︰「四弟不識我了麼,當年我出事的時候你也有十二歲了!」
他這樣把臉轉過來,連普看得清楚了,一點點地記憶里搜尋著,最後完全想起連芮的模樣來。
死了的二弟再次出現在眼前,連普雖然沒對他做什麼虧心事,可是驚訝卻也不遜于連修,指著連芮驚恐地叫道︰「你、你是二哥?!你竟然是二哥!」
當年連芮和連馥雪突然死亡的事雖然所有知情人都諱莫如深,可是連修還是有意無意向族中有身份的親屬透露了一些,若不讓這些人知道個大概,這些人怎麼可能完全和下連芮來支持他。
可是這些今天卻又見到了連二爺,真心實意來扶持自己。
現在這些人听說當日yin,亂後宅的連二爺竟然出現,他們一個個驚訝地睜大了眼楮。
連修在驚愕了足有一柱香的時候能反應過來,指著連芮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活著,你們一定是在幫弄玄虛嚇唬我!」
香徠站在父親的輪椅後注視著連修道︰「嚇唬你?若是你心里沒鬼,你又怕什麼嚇唬,我父親能大難不死,不是為了來嚇唬你的,是老天爺不甘心讓他冤死,找你來討回公道的!」
直到此時連普才緩過勁來,走近到近前俯身打量著連二爺道︰「二哥你……沒死?!」
連芮道︰「我當然沒死,難不成四弟以為見鬼了?」
連普驚訝道︰「二哥你怎麼沒死啊,當年我可是親眼見到你的棺材被抬出去的!」
連芮道︰「那是你三哥救了我,棺材里面的跟本就不是我。」
連普又看向連恪,道︰「三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不只他好奇,來的這幾位族人也都十分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連恪正要說當年的事,香徠卻道︰「三叔,我看還是別在這里說了,父親身體受不得凍,不如我們進到府中,反正今日有人見證,也不怕再弄出什麼冤案來!」
連恪道︰「也好,那我們便進府去說話。」
見到連芮出現後的連修腦海中一片空白,想不起太多事情,沒了這二十幾年做族長的威風,渾渾噩噩地與眾人一起向府中走去。
早在連修向香徠發難的時候,世子府里的駱謹行已經進到王宮之中,見正好北遼王和連重雪在一起,說道︰「父王,母妃,今天可有時間?兒臣想請您們去看一出好戲。」
連重雪知道他每逢麼說話必然不會有好事,正在想要用什麼借口拒絕,北遼王卻道︰「哦,什麼好戲?」
駱謹行道︰「這個父王去看了就知道了,只不過要看這出戲一定得出宮才行。」
「出宮?什麼準備也沒有,怎麼突然讓我出宮,不行,太倉促了。」
連重雪聞言也忙說道︰「是啊,你父王身系北遼天下,怎麼能這樣隨意,說出宮就出宮呢。」
駱謹行故作可惜道︰「如此可真是遺憾呢,這出好戲就在母妃的娘家里唱,唱戲的不是母妃的哥哥便是弟弟、佷女,總之都是母妃至親之人,這樣的好戲,不能親眼去看真是太遺憾了!」
連重雪被他說得心里一陣發緊,暗想著這小子竟然真的下手了,而且出手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挑到明面上來,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呢!
她悶頭想著,北遼五已經問駱謹行道︰「哦?听你說的似乎還真是出好戲的,只不過是什麼戲碼啊?」
駱謹行道︰「喝的人不一般,戲碼更是精彩,演的是死而復生,前仇舊恨,絕對不容錯過。」
北遼王看著兒子眨了眨眼,道︰「那這出戲是誰編排的?可有你那農史的角色?」
駱謹行道︰「父王,這樣的戲碼不是誰想編排就能編排出來的,恩怨情仇,因緣際會,估計是冥冥中老天在主宰吧。」
北遼王見他越說越玄,道︰「這樣的大戲,若是不看還真是可惜啊……」說著轉頭看向身邊的連重雪。
連重雪仍是沒有說話,想著駱謹行這次究竟是又要搞什麼,前仇舊恨自己有的是,只是什麼又是死而復生?又是什麼人會死而復生……
北遼王見她不說話,道︰「重雪,我看軒兒說的似乎真是很不錯,不如我們就去你的娘家看看,看這戲究竟是怎麼個精彩法!」
連重雪正在猶豫著,卻見貼身宮女在北遼王看不見的地方沖自己做著手勢,似乎是又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抬袖罩著嘴走地去假作要吐痰,來到近前听那宮女快速地小聲說道︰「三王子讓人來傳信,說連家出事了。」
連重雪的心又往下一沉,只作沒事地走了回來,道︰「既然王上執意要去那便去吧,臣妾便當回家去給哥拜個年。」
北遼王點頭道︰「嗯,那便去吧,正好本王也很久沒出宮了,正好出去散散心……」
駱謹行微微低頭,道︰「是,兒臣這就去命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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