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暮舟覺得自己的小徒兒真是越來越不听自己的話了。
「雲念,你修為還沒有恢復,青歡是築基期的弟子,他接的任務對你來說危險性太大……」
沉暮舟在那里羅里吧嗦的說了半天,蘇雲念只是一個抬眼,他就瞬間合上了嘴巴。
「我以前一直是和青歡師兄一起做的任務……」
「是你現在的修為……」
看見蘇雲念的目光,沉暮舟知道自己是戳到了她的痛楚,不敢再開口,喃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蘇雲念卻沒有顯示出多難過的樣子,只是說道︰「師父還是先養傷好了,徒兒自有分寸。」
「我……」只是關心你而已。
看見蘇雲念眼里一閃而逝的不耐煩,沉暮舟到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蘇雲念好像和前世的她不太一樣了。作為一個從來沒有分過一分心神給她的師父,此刻又有什麼立場來干涉她的事情呢。
將沉暮舟送回了自己的住所以後,蘇雲念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沉暮舟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青歡他們做任務的時候,選擇的自然都是一些適合築基期弟子的任務,她一個練氣期,若不是實力過人,怎麼看都是拖後腿的。
蘇雲念雖然知道自己如今真實的修為如何,只是不做準備,明顯是個不明智的選擇。
看了一眼破敗的小屋,蘇雲念知道,自己是別想從里面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小屋面前的靈田雖然看似荒廢,上面長著的東西倒是有些作用,只是這個時候,她的身份,不大好光明正大的把它們拿出來,看來就只有另闢蹊徑。
翻了翻以前的記憶,確定自己真的就是那麼貧窮的一個人之後,蘇雲念從靈田中隨手折下一片綠葉,被折葉的植株晃了晃身體,張牙舞爪的向蘇雲念伸出了枝椏,只是在快要踫到蘇雲念的時候,像是沾到了火星一樣飛快的收了回去,渾身都在顫抖著。
蘇雲念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綠葉上畫著一個陣法,待綠葉上的圖案閃過一縷紅芒之後隱匿在了葉脈之中,才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植株。
她微微翹起唇角,卻見那植株抖動的越厲害。
蘇雲念抿了抿唇,不再逗弄它,將手中的綠葉注入靈氣之後往地上一拋,小小的綠葉閃爍了幾下之後漸漸消失不見,蘇雲念踏了上去,很快身形便隱匿在了空中。
隨即,只听得一道破空聲響起,蘇雲念的氣息在原地漸漸淡去。
綠葉帶著蘇雲念在一個深山密林之中落了下來,附近並沒有人為的痕跡,看來很少有青闕宗的弟子到這個地方來。
蘇雲念眯著眼感受了一下,放開神識之後感受到了幾股比較龐大的氣息,初步估略來看的話,至少都是五階以上的靈獸。
怪不得這里人煙罕至,恐怕根本沒有人敢到這個地方來吧。
差不多都是青闕宗背後的十萬大山的中部區域了,沒想到綠葉竟然將她帶到了這麼遠的地方來。
蘇雲念剛剛現出身形,便感受到神識中的幾道氣息之一正在向她靠近。
看來,她是踩到了這股氣息的主人的地盤上了。
不過,蘇雲念微微眯了眯眼楮,來了也好。
蘇雲念剛剛落到地上,大地就開始顫抖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土里破土而出。
四周的參天大樹一棵壓一棵的倒下,很快就以蘇雲念為中心露出了不小的空地,將蘇雲念整個人都暴露了出來。
蘇雲念的腳下漸漸拱起了一個大土丘,將蘇雲念的身體往上頂起,她四周的土地也漸漸裂開。
不遠處,一根搖曳著的黑色藤蔓破土而出,巨大的土塊隨著它的出現四濺,甚至有不少落到了蘇雲念的身邊,土塊落到地上又四散濺開,卻在蘇雲念身邊被擋了下來。
「吼!」一聲巨吼傳來,蘇雲念微微轉頭,就看見一個龐大的的棕色身影向自己沖了過來。
也許是感受到了蘇雲念身邊的危險,那身影在空地的外面停了下來。
原來是一只五階的野豬。
它身形龐大,不用直立起來就比蘇雲念高上不少,一身鬃毛直直地立了起來,夾雜在鬃毛中的利刺散著嗜血的味道,一雙黑色的眼楮緊緊地盯著蘇雲念,兩只大鼻孔中不停的喘著粗氣。
「呼哧、呼哧……」它停在原地,似乎在觀察著蘇雲念,看她是否有危險性。
莫要看它的外表蠢笨,能夠修煉到五階的妖獸,雖然口不能言,但是其心智已經比得上十二三的孩童,一身修為更是不小覷。
蘇雲念不過練氣期的修為,在看著它的時候,面上卻並沒有浮現多少害怕的情形,眉眼中是一片不將它放在眼里的漠然。
此時,大地也停止了顫抖,除了一根在空地的邊緣搖搖晃晃的黑色藤蔓以外,四周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也許是蘇雲念輕慢的神態激怒了野豬,或許是野豬覺得蘇雲念練氣期的修為不能夠對它造成威脅,又或者是兩者皆有,野豬的前蹄在地上刨了刨,粗大的脖頸一脹一縮,喉嚨中出「咕嚕咕嚕」的悶響,隨即就向蘇雲念沖了過來。
蘇雲念的身形不避不閃,眼看著野豬的身體就要壓倒了她的身上,長長的利齒就要刺穿她的身體的時候,事態突然一轉。
幾根原本在空地四周搖搖晃晃的藤蔓,仿佛在一瞬間化作了利刃,「嗖」的一下刺穿了野豬的身體,面目猙獰的野豬,就那麼直直的停在了蘇雲念的面前。
沒有絲毫的鮮血從野豬的傷口處滴落,只看得黑色的藤蔓上仿佛亮起了暗紅色的血脈,身形龐大的野豬一寸寸的消瘦了下去,很快便只剩的皮包骨懸浮在空中,而已經吸取了它所有血肉的藤蔓自是對它沒有了興趣,飛快的抽了回去。
只留下一具空殼的野豬軀體「啪」一身落在了地上,支撐著皮膚的骨架也仿佛在一瞬間化作了齏粉,僅僅剩下一張野豬皮靜靜地躺在地上,幾根利刺還直直的立著。
沒有任何驚心動魄的場景,一只五階的靈獸就這麼斷絕了生機。
蘇雲念抬手將野豬皮收進了昨晚青歡給她的儲物袋里,剛剛做完這個動作,大地很快便顫抖了起來,蘇雲念穩住了身形,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的出現。
她身體不動如山的一寸寸升高,大地被一點點的撕裂,幾根黑色的藤蔓漸漸開始往遠處蔓延,它們經過的地方,一絲生機不存,都被染上了濃墨一般的黑色。
蘇雲念仿佛全然無覺,只是靜靜地站在哪里,等待著最後那東西的出現。
巨大的土塊從蘇雲念站著的土丘上滾落,露出了里面卷成一團的黑色藤蔓,蘇雲念腳尖一踮,往高空躍起,一根藤蔓掃過了她原本站著的地方,將上面的土塊掃去,蘇雲念再度落下的時候,已經是站在了幾根藤蔓編制而成的一個籃子里面。
這個籃子恰恰好遮掩住了她的身形。
「阿蔓,好久不見。」即使是淡漠如她,語氣中也難免出現了一絲激動的神情。
一根手臂大小的黑色藤蔓從籃子外伸了進來,蘇雲念微微一笑,將其握在了手中。
「抱歉,讓你擔心了。」蘇雲念說道,「我也沒想到,這個位面的禁錮那麼大,若不是機緣巧合,我也沒那麼容易清醒過來。」
黑色的藤蔓繞上了她的手臂,親昵的蹭了蹭。
知曉它的心思的蘇雲念接著說道︰「別擔心,我自有解決我修為的辦法,你相信我。」
感受到魔藤的歡喜之情,蘇雲念心中自是高興,畢竟它算得上是她唯一的伙伴和朋友。
儲物袋里躺著的一塊傳訊玉符震動了起來,蘇雲念知道,是沉暮舟在找她,因為這塊玉符是今天早上她離開沉暮舟的住所的時候,他強塞給她的,所以里面的神識印記,還只有沉暮舟一人的。
她出來的時間也太久了,不宜做過多的逗留,雖然很是不舍,不過蘇雲念還是說道︰「阿蔓,你先藏好身形,在這個地方盡能的回復你的實力,只是莫要做的太過于囂張,免得被人現了,如今你我都受到了壓制,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事。我要先回去了,明天你循著我的氣息變小了身形之後,從地下跟著我出去做任務。」
黑色的藤蔓有些不滿的拉了拉她的手臂,但還是乖乖地放開了,藤蔓做的籃子也在一瞬間散開,腳下突然一空的蘇雲念在空中急轉了一下,控制住了身體,徐徐落到了地上。
「阿蔓,你真是……」蘇雲念無奈的開口,卻看到魔藤耀武揚威的在空中揮舞著藤蔓,甚為得意的樣子。
蘇雲念微微勾起唇角,阿蔓的孩童心性,即使過去了那麼多年,也不曾改變過。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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