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掌心所握的一株不甚起眼的毛草,
‘你受傷了,我來給你上藥吧,不要怕疼,這草藥的功效極好,上過後一會兒就不疼了的」他是這麼和我說的,言語之中小心翼翼,隨後至旁邊找來兩塊有些圓滑的石頭,將毛草放在上面研磨磕碎,慢慢捧于掌中將我側身翻了個通透,見哪里有皮毛染血,便敷在哪處,模樣甚是認真,我觀望那孩子的臉面,有幾道劃傷的血痕正在流血,若仔細瞧得亦可看出其面容之上布滿了落疤不久的痕跡,一道一道的,許是以往尋草藥時烙下的,他並不在意,習以為常的用袖沿抹了兩下,連看都未曾去看那麻衣袖口的絲絲血跡,
我那時心中對人類的認知全然轉變了,以往自己的意識里,妖生下來便是要與人類為敵的,若不去禍害他們,那麼他們便會想方設法的去除了我們,這就是家族賦予我們自身的認知意識,寧願人死,不得自傷的道理,以往我當然是堅信不移的,同類尚且為圖利益自相殘殺,更何況這些異族呢,可就在方才這些想法卻被一個半大的孩童給顛覆了,在他的身上我曉得了不為自身可為別人著想的道理,盡管對他來說我只是狐狸,他依然關切,
見他為我敷好了藥草,神色歡喜不已,我被感染咿咿輕喚了兩聲,他有些興奮的靠近了細細打量,撓了撓有些散亂的頭發,近了些見得臉面的傷口有些可怖,未作多想的伸出舌頭往他傷口處添了幾添,頓時血跡便止住了,傷口亦慢慢愈合,直至漸漸褪化,狐族的舌尖出身便帶有稍許外傷治愈之能,亦可緩解痛楚,
他似覺臉面有所改變,用手輕模,手指未曾撫到原有傷痕之處,嬉笑道,‘原來你會治愈之術啊,趕緊快把自己給醫了吧’
外表不見笑色,心里卻始終樂著,孩子始終便是孩子,自個受的是內傷,這些細微的外傷本就算不得什麼,隨之閉了眼,調養升息,他見如此,亦不再擾我,且又回到荊棘山坡中,尋取藥草,
時辰過了許久,直到日光漸漸染成了紅霞落于西方,他才慢慢行至而去,走到半路不知何故,竟又原路折回,停在我身邊,眼中涌動了無比掙扎的情緒,頃刻便將我抱起。摟在懷中,‘看你現無茜身之地,那就與我一同回去吧,放心哦,我會傾自己所能的照顧你直至康復為止,以後,我們便是朋友了……’
洛雲帶我回去之後,我才知曉為何他的眼中會出現一瞬間的掙扎,他說我沒有棲身的地方,可此時眼前所見的這還算得上一個棲身之所嗎?頂多就是黑夜到來時不會讓身子暴露于空中的地方,連冬日的寒風亦遮擋不全,放眼望去,均是破布搭建的帳篷,他帶我鑽進其中,狹窄的空間里,鋪了滿地的干草,破舊的被褥下躺著一個滿臉滄桑的婦人,那就是他的娘親,一個癱瘓了的婦人,她與洛雲說話時神色渙散有些怪異,直問他,‘洛兒,爹爹回來沒有?」
洛雲抱著我乖巧的跪坐在旁,笑道,‘娘親莫急,爹爹這就回了’他娘親的神情稍安,慢慢閉起眼,嘴里不停的重復,‘那就好,那就好…’霎時我才明白原來他的娘親已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