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傅雲杉一家都守在傅思宗身邊,換了五回熱水,灌了三回柴胡湯,終于在天色泛白時,將傅思宗的燒退了下來。『**言*情**』
看著恢復正常體溫睡去的傅思宗,一家人喜極而泣。
將楚氏和傅剪秋勸回去吃早飯休息,傅雲杉將迷瞪著眼的小八抱上床,輕輕拍他的背,「小八乖,哥沒事了,快睡吧。」小八眯縫著眼咧嘴笑了笑,一手攥著傅雲杉的衣服,一手摟著傅思宗的胳膊,沉沉睡去。
傅雲杉瞧了瞧被他攥緊的衣角,又瞅了瞅還未倒掉熱水的木桶,心里計算了下,覺得自己一個人怎麼也沒可能把木桶拖出去將水倒了,索性趴在床沿也睡了。
再醒來,人已平躺在鋪滿干草的床上,傅雲杉下意識側身去模小月復,待現不對時,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溫潤的黑眸,她一驚,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被丈夫和閨蜜合伙背叛殘害,現代的蘇子墨已死,如今活著的只是一抹渴望溫暖的靈魂。
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悲涼。
「杉兒,你醒啦?」略帶緊張的嘶啞嗓音在傅雲杉頭頂想起,是清醒的傅思宗。
一襲破舊落滿補丁洗的白的藍色粗布直綴,消瘦的臉頰,凹陷的雙目,挺直的鼻梁,病態的梨白色唇,依稀可以看出幾分清朗俊逸。只是傅思宗太瘦了,瘦的只剩皮包骨了,這兩年他是怎麼一次次熬過五石散癮犯的?想起昨晚傅思宗口吐白沫的場景傅雲杉仍忍不住心悸,傅思宗看她臉色不對,越緊張,「臉色咋這麼難看?是不是……心口的傷疼?」
傅雲杉搖頭,細眉俏皮的挑了挑,「餓的。」
「額?」傅思宗呆了一下,看見傅雲杉眼中的笑,也笑了,小心翼翼的從一旁的馬凳上拿起一個布包,慢慢揭開露出里面的兩個小窩窩頭,「快吃,娘和秋兒特意給你省下的。『**言*情**』」
傅雲杉分明瞧見他不自覺吞口水的動作,眼珠轉了轉,「哥,我不想吃窩窩頭,你吃吧。」
傅思宗一怔,將窩窩頭往她面前遞了遞,「你昨天受了傷,又忙活了一晚上,不吃點東西咋能行?快吃,哥哥不餓……」話聲未落,一陣咕嚕聲傳來,兄妹倆齊齊看向對方的肚子,「噗嗤!」同時笑出聲。
「咱倆一人一個。」傅雲杉一邊笑,一邊拿了個窩窩頭從床上跳下來往門外走,「哥,娘、姐和小八他們呢?」
傅思宗盯著手中的窩窩頭道,「娘在家,秋兒這時候應該帶著小八去割豬草了,娘讓我守著你。」
傅雲杉哦了一聲,腳步輕快的往山腳的方向走去,「那咱們去幫姐割豬草吧?」
半響沒有听到傅思宗的應答,他回頭看過去,瞧見傅思宗正咬了一口窩窩頭,咀嚼著,微眯著眼,一臉滿足,傅雲杉的鼻頭驀然酸,輕吸一口氣,故作生氣的嬌嗔,「哥,想什麼呢?」
「啊?」傅思宗突然回神,看到妹妹佯怒的表情,來不及掩去雙眸中的濕潤,溫和一笑,「好久沒吃娘做的窩窩頭了,真好吃。」
傅雲杉裝作沒有看到,猛點頭,「哥,你要是中了狀元,就買白面讓娘做,听說白面的窩窩頭可好吃了。」
「狀元?」傅思宗一愣,眸中現出懊悔絕望的神色,喃喃低語,「我哪還有機會……」
傅雲杉瞧在眼里,又笑嘻嘻道,「是啊!我翻了好多書,還偷偷跑去表少爺的書房偷了一本醫藥書札,終于現了一個藥方可以治哥的五石散哦……」
「啥?你偷了表少爺的書?」傅思宗驚叫,隨即壓住聲音急切道,「書在哪里?快給我,我給表少爺還回去,就說是我借來看的。」
第一時間不問藥方而是先把罪攬在他自己身上,傅雲杉心中一暖,搖頭嬉笑道,「我早還回去了。」
傅思宗猛松一口氣,枯瘦的手拍她的頭,「這麼大膽,萬一被抓住了怎麼辦?以後可不能這麼樣了,哥已經這樣了,你要再被抓住了,爹和娘會心疼的……」眼中的黯然和擔憂清晰可見。
「我這麼聰明,咋能被抓呢?」傅雲杉撒嬌似的搖著傅思宗的衣袖,「哥哥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等哥的病治好,就跟著爹去讀書,跟爹一起考個狀元回來,到時候咱們也掙一個‘耕讀傳世’的牌匾!給娘請個誥命!」
傅思宗笑,「傻丫頭,你以為考狀元那麼容易?再說狀元只有一個,我和爹咋能都考?」
「啊?不能嗎?」傅雲杉月復誹,裝小孩真累!裝個一知半解的人更累!臉上卻表現出疑惑的表情,歪著腦袋好學求問的看著傅思宗,傅思宗的笑意抵達眼底,「自是不能,不過,爹今年上榜便是舉人了,等我考中舉人的時候,說不定爹已經是狀元了。」目光憧憬而炙熱!
傅雲杉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心喜終于勸通了。忙使勁點頭,諂媚似的拉著傅思宗往外走,「是,是,是,我們未來的狀元爺,現在該去割豬草養豬賺路費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山腳走去。
傅家是外來戶,早些年傅老爺子在楊莊做管事,後來在雙河鋪置了地,娶媳婦蓋房就落腳在雙河鋪了。雙河鋪因村西和村北有兩條河而得名。村南是一條山脈叫啟蒙山,東西向,越往東山勢越高,面積越廣。
雙河鋪段的啟蒙山坡緩,背陰不適合莊稼,草被卻格外茂盛,因此,雙河鋪的人都習慣到山腳和山腰的地方挖野菜豬草。
遠遠的,在去山腳的路上,兩人瞧見傅剪秋拉著小八被幾個婦人堵在半道,邊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一個男孩兒還故意將小八推倒,大聲叫著,「野種!野種,你也是野種……」
傅雲杉臉色一沉,傅思宗已怒喝著奔了過去,「張寶娃,你再敢胡說八道!」
那婦人將男孩兒護在身後,張口就罵,「宗娃子,你嚷嚷啥?你娘能做那事兒還怕俺說?真是,把俺家寶娃嚇出好歹你賠啊?!」
「我娘做什麼了?」傅思宗不知道傅家院內的事兒,卻從幾個婦人鄙夷不屑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雙手握拳高聲問道。
小八雙眼通紅,看到傅思宗,委屈的喊了聲,「哥。」抱著他的大腿就哭了起來。「她們……壞人……娘……」
「娘什麼也沒做!娘是清白的。」傅雲杉跑過來走進婦人的包圍圈,眸色冷然,唇邊卻勾著大大的笑,「幾位嬸娘伯娘听了誰的混話,在這里編排是非?」
那婦人嗤了一聲,「杉丫頭,俺們可沒有胡說,這可是你三伯娘親口跟俺們說的,當時你李嬸子、王嬸子、張女乃女乃都在。」
三伯娘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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