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不想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但她總會將事情弄清楚,到時候,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誰欠的誰還!
傅雲杉小臉冷凝,雙眸染霜動也不動的看著趴在床上毫無人色的傅明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听到自己的聲音哽咽且顫抖,小手伸了幾次都沒敢觸踫被血打濕的衣褲。
傅明忠張口想說,被傅明孝搶先一步,「現在還管這些做什麼?沒听到郎中說老五不行了嗎?還趕緊燒熱水給他擦身,換身干淨的衣服好送他上路……」
「我爹還沒死!」傅雲杉一記冷光如淬毒的箭直射傅明孝,「大伯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我爹死?」
「……」傅明孝惱怒,甩袖指著一身血的傅明禮道,「看清楚了,是郎中說他傷的太重沒救……」
「傅管事錯了,我只是‘傷的太重,我治不了’。並沒有說傅秀才沒救了!」李郎中似是看不慣傅明孝的做派,哼聲打斷他的話,淡聲道。
傅明孝瞪了眼李郎中,「說話要負責任,既然有救,你說那話讓我們誤會干什麼?」
「誤會?屋里還有其他人誤會嗎?」傅雲杉冷笑,「怕只有大伯一個人認定我爹要死了吧?」
「你這丫頭片子,別以為我要靠你配調料就肆意妄為,傅家還輪不到你說話!」見到一屋子人都對傅雲杉的話認同,傅明孝喲喝著擺出了傅家長子的威風。
傅雲杉懶得再跟他說話,小身板站在床前,黑眸放出不屬于十歲孩子的陰冷目光,「滾!」
傅明孝簡直不敢相信,傅雲杉居然敢對他說出這樣一個字,額頭青筋瞬起,「混賬!怎麼跟大伯說話呢?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你爹怎麼教……」
「規矩?是一腳將親佷女踹入陰曹地府的規矩?還是教唆女兒搶奪親佷女親事的規矩?還是見不得弟弟好霸佔親佷女配方的規矩?還是出了事讓親弟弟替罪的規矩?大伯的這些規矩,我爹可真沒有教我!」傅雲杉笑了,笑聲尖銳異常,冷眼掃過剛圍過來的傅家眾人,周身戾氣環繞。
她是蠢人是笨蛋是傻子嗎?
明知道傅家人不安好心處處針對他們一家,傅明禮孝心太重絕不會輕易分家,她怎麼就那般縱容他,試圖讓他看清傅家人真正的面目讓他親口提出分家呢?
她的手段呢?她的陰謀詭計呢?她在前世奪財閥的魄力呢?!
抬手就給了自己一記耳光,巴掌大的臉蛋上瞬間起了四個手指印,疼,卻讓她記下了這個教訓。
「杉兒!」傅剪秋一把抓住她的手,心疼的哭泣,「你在干什麼啊?」
傅雲杉看著她的眼淚,「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若是早分了家,她自有手段讓傅家人不敢再欺負他們,她爹何至于受這麼重的傷!
都是她的錯!
「怎麼能怪你?」傅剪秋止不住淚,安慰的將妹妹抱緊,咬著牙,「是我們沒本事才會任人欺負!」
傅明孝听見此話臉色陰沉,「不識好歹的東西!」
「讓開讓開!」門口傳來一道急迫的聲音,是王叔。
王嬸早在傅明孝說出‘弟妹節哀’,楚氏昏厥時就趕了過來,跟傅雲杉說了王叔去鎮上請了大夫後,她怕自己忍不住會暴打傅家兄弟一頓,就一直留在隔壁照顧楚氏。
崔氏撇嘴,嘟囔了句,「都說沒救了,還花冤枉錢干啥?」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蔣氏轉著眼珠就朝傅雲杉身上看去,狀似無意道,「老三家的,老五家的錢不是都孝敬娘了嗎?哪里還有錢?」
「瞎說啥?誰見他家的錢了?」楊氏立時回頭瞪了二人一眼,又瞧了瞧傅老爺子的臉色,待看到自家老頭子面無表情時,臉上露出個笑,看上去格外詭異。
傅雲杉推開傅剪秋,讓出了床前的位置,王叔擦著額頭的汗,急道,「大夫,你快看看我這兄弟咋樣了?」
大夫一路被王叔拽著,好容易到了地方,狠狠喘了兩口氣,才道,「等、等我瞧瞧再說。」
傅思宗跟在王叔的身後跑了進來,一身長衫早已濕透,臉色略灰白,進得屋,噗通一聲跪倒在床前,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洗次藥澡似五石散癮爆一次,心力體力都是最大的較量,他居然不管不顧的奔了出來,傅雲杉想罵他不要命了嗎?卻怎麼也張不開口!
「怎麼打的這麼嚴重?」大夫號了脈拿剪刀剪開了被血染透的下衣,吸了口冷氣,皺著眉頭道。
傅思宗拽著大夫的衣服,急急問,「大夫,我爹怎麼樣?」
大夫掀開傅明禮的眼皮,搖了搖頭,嘆息道,「傷勢太重,就醫太晚,怕是撐不過去半個月了,準備後事吧。」
傅雲杉「噗通」跪倒在地,不!不!
不該是這樣的!
她正等著一個好的契機,讓爹開口提出分家,讓傅老爺子說不出拒絕的話,哪怕淨身出戶,她也有能力讓家人過的更快樂!生活的更好!
可為什麼會成這樣?
為什麼?!
不!怎麼能死?怎麼會死呢?
她剛融入這個家,剛得到一些溫暖,剛展開一家幸福快樂的藍圖,正想和他們一起繪畫美好的未來,少了誰都不成啊!
「大夫,求您,救就我爹!什麼代價我們都願意出,求求您……」傅雲杉攥緊大夫的衣擺,額頭磕在地上出「 」的聲響。
「大夫,求求您……」兄妹幾個都撲跪在大夫腳下,一個一個的磕著頭,大夫為難的瞧著,好半響嘆了口氣,從藥箱里取了一塊參片兒遞給傅雲杉,「丫頭,這個參片能保你爹幾天的命,你帶著你爹去洛邊城找醫人堂的韓大夫,或許還能救回你爹一條命。」
「謝謝大夫……」傅雲杉忙掏出一方手帕,如珍寶一般將參片包好放入懷中,抬頭看到王叔掏診費,忙止住了,轉頭看向傅老爺子。
「爺女乃,大夫的出診費……」
「我沒錢。」楊氏出聲道。
傅雲杉笑了,站起身就朝楊氏和傅老爺子走去,小巧的臉蛋印著四個指頭印,卻笑的很是好看,如盛開到極致的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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