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陰沉的目光也落到傅雲杉身上,隱隱帶著狠戾的氣息,似要將她吞沒。
傅雲杉心底冷笑,面上卻立時做出害怕的神情,瑟縮著身子往身旁一位婦人的身後鑽,帶著哭腔道,「我沒有說謊,大伯還私下爬到牆上偷看我調配過的,他最是知道配方是真是假!嗚嗚……爺,你的眼神好怕,我一直不相信你是為了幫大伯搶秘方才將我家分出去,現在大伯一說秘方是假的,你就這樣看我……難道你真的是為了大伯……」
剩下的話是什麼,已經不需要再說了,院子里的人想當然的明了了,個個帶著原來如此的目光去看傅老爺子。
傅老爺子臉色鐵青,想怒卻又不得,只氣的手攥緊了拳頭,狠狠瞪了眼三個傻兒子,「孽障!還不給我住手!」
糾纏在一起的三人兩人選擇無視,依舊抓著傅明孝不放。
「傅明悌、傅明忠,你倆畜生,爹的話都不听了……」傅明孝左右掙扎,他一個肩不能挑的文弱書生哪里有常年在外奔波的老二和常年在家干農活的老三有力氣,再用力也是徒勞!
傅明悌睨了傅明孝一眼,手下緊了緊。抬頭給傅明忠使了個眼神。
「杉丫頭,你告訴三伯,你在廳上念的方子跟你大伯偷看到的有啥不同?」傅明忠笑呵呵的看著傅雲杉,若不是要拽著傅明孝不松手,他這會兒肯定圍著傅雲杉打轉兒去了。
傅明悌的眸中閃過一抹精光,也朝傅雲杉笑了,「杉丫頭如果告訴我們,以後獲利分你二成,如何?」
傅雲杉眉頭一挑,這個家里除了傅老爺子,也就數老二傅明悌要心思有心思要能力有能力了,雖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但一想到大哥來討飯時蔣氏那陰陽怪氣兒的話,隱晦不明的笑和平日唯恐天下不亂的挑撥,傅雲杉就難忍怒火,心底暗自冷笑一聲,聲音故作顫抖道,「二伯,我怕爺生氣,我知道的都告訴大伯了,你還是問大伯吧……」
圍觀的眾人不由嘆一口氣,這傅家一直在村里是好名聲,最近這是怎麼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先是冤枉老五媳婦勾引楊家的老小子,現在奪親兄弟家秘方的事都做的出來,看把個孩子嚇的,都開始抖了。
一群婦人悄悄把傅雲杉護在了中間,看向場中傅家人的目光帶了不少譴責!
一個個大老爺們兒的,有能耐自己掙錢去,沖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吼什麼吼?真是不要臉!
聞听傅雲杉的話,傅明悌的眸子驀然隱晦不少,他不相信這個膽大包天的佷女會害怕到抖,這中間肯定有其他什麼事……仔細想想自己跟老五並沒有利益沖突,在大面上都過得去,除了他這方面的原因,就只有……傅明悌目光一轉看向自家婆娘,蔣氏正鎮定自若的看著周氏和崔氏打鬧,看到傅明悌詢問的目光,皺了皺眉,懊惱的點了點頭,傅明悌一口血想噴出來,給了蔣氏一個‘你干的好事’的眼神,霍地轉過了頭!
蔣氏此刻悔死了先前的事,他們夫婦做事向來精明,大面上從不落人把柄,她那幾天是覺得傅明禮一家再無翻身之日了才……
心里這麼懊惱著,看向周氏的目光又冷了幾分,這麼一個蠢笨的人為什麼是長媳?他們大房想要傅家的一切,哼,也要看看他們二房願意不願意?!
秘方,他們要定了!
想到此,口中不咸不淡的說了句,「老三媳婦,別打了,你把大嫂的臉打傷了,她怎麼去京城送年禮……」
「俺呸!她還要臉嗎?她早就是二皮臉了!老娘偏要打的她出不了門,見不得人!」崔氏大嗓門的罵罵咧咧,手下一點都沒停,一手抓著周氏胸前的衣服,一手就朝她的臉撓了上去,只听的周氏一聲慘叫,右臉上已被劃出四道血絲。
「崔氏,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再裝不出管事娘子的模樣,周氏此刻也卯足了勁兒往崔氏身上撓。
蔣氏涼涼的看著,不時再點撥崔氏兩句,目光神情冷淡,看的傅雲杉都不由暗暗點了個贊!
周圍的婦人听到二皮臉都不厚道的笑了,悄聲嘀咕兩句,「平日瞧著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打起架來跟潑婦也沒啥不一樣!」
「嗨,不就是裝嗎?這誰不會,給俺一身好衣服,俺保準比她好看……」
「就是就是,咱們誰也不比她長的差啊……」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人家這長子是當少爺養的,這長房媳婦那是當少女乃女乃養著的,你瞧人家那手女敕的跟蔥一樣,看著就是連灶屋都沒怎麼下過,你們能比嗎?」王嬸不知何時湊了過去,悄悄嘀咕了一句。
婦人有些知道情況的,撇著嘴跟著點頭,「看傅老大媳婦整天穿的那衣服,還真是不像干過活的,難道真跟傅老二傅老三說的那樣,傅家老大一家這些年一文錢都沒給家里,就靠著爹娘和兄弟們在養?」
「啥靠爹娘和兄弟在養?」站在王嬸身邊的一個婦人不屑的瞧了眼場中的傅明孝夫妻嗤笑道,「傅老二那麼精明能往上交多少,傅老三又是個嘻嘻哈哈的人有錢還不都藏起來了,恐怕只有傅老五才會老老實實的把銀子都交上去!」
「呀,那不就是說這一家人都是靠傅老五在養?嘖嘖……真夠缺德的,一看到傅老五丟了功名沒錢了就把人家趕出去……」
「嘁,你沒听那丫頭說嗎?是傅老爺子為了幫老大搶傅老五家的秘方才把人趕出去的!」一旁的婦人爭辯道。
「哎呀,都差不多了!真是沒想到傅家還有這麼些骯髒的事兒!嘖嘖……」
「傅老五家真是憐,好好的秀才功名沒了,兒子還……只剩倆閨女……唉……」
「唉,不是今天他們三兄弟鬧這麼一出,咱們還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多少年喲!」圍觀的婦人憐惜的模了模傅雲杉的頭,安慰道,「杉丫頭啊,以後有事就去村口找俺,有啥能幫的,俺一定搭把手,啊!」
「是啊,杉丫頭,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誰能活的更好還不一定……」
「就是,就是……」
王嬸朝傅雲杉眨了眨眼,倆人眸子里都帶了笑。
楊氏听到這一席話,肺都要氣炸了,小腳板蹬蹬幾步走到傅雲杉這邊,抬手指著傅雲杉就開罵,「小賤人!我傅家養你吃喝穿衣十年,東西都喂狗肚子里去了!就是養條狗也會對主人盡忠,你爹就是這麼教你孝順爺女乃……」
「女乃,我爹從當秀才開始,家里就沒有一文錢,所有的錢都給您了啊……嗚嗚……家里有人生病都是去當娘親的嫁妝首飾換銀子,我們都吃不飽了,娘還年年記著給您做新衣服,嗚嗚……爺要秘方給大伯,我爹勸著我給了,我也沒說什麼啊……這不是孝順嗎?諸位嬸子大娘女乃女乃,我該怎麼做才算孝順?」傅雲杉抬手捂著臉,嗚嗚的哭著,至于有沒有淚,嘿嘿……
王嬸當下上前將傅雲杉摟入懷中,皺眉看楊氏,「老太太沖一個孩子吼什麼?話都是我們說的,咋了?!」
一旁的婦人也看不下去了,你一言我一語的嘀咕著,「哎呦,俺們說的都是大實話咋就不能說了?」
「敢做干啥怕人說?」
「難道是當了啥還想立牌坊不成?」
「哈哈,俺想也是……」
「……」
楊氏氣的憋紅了臉,指著一群婦人,「你們這些人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話,小心……」
「哎呀,我好害怕……」
「哼……」
傅雲杉窩在王嬸懷里笑出了花,楊氏見說過眾人,奔過去想撓傅雲杉被王嬸抬胳膊擋了,她又想去抓傅剪秋,一個婦人猛地把傅剪秋拽到一旁護在身後,朝楊氏鄙夷的看了一眼,楊氏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當下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撒潑去了。
一群婦人撇了撇嘴,厭惡的後退了幾步,將場地讓給楊氏去翻滾。
那邊,傅明悌看從傅雲杉身上得到秘方的希望落空,只好抓緊了傅明孝,對傅明忠使眼色,傅明忠剛開始沒明白,以為傅明悌是想讓他打傅明孝,抬腳就朝傅明孝月復部踹了一腳,傅明孝額頭汗珠頓落,口中叫嚷著,「爹,救命啊!他們這是要打死兒子啊……」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傅明悌皺眉瞪了傅明忠一眼,傅明忠嘿嘿笑了笑,「二哥,就是沒注意勁兒大了點……」
「大哥,咱們都是親兄弟,為了一個秘方鬧成這樣也不好看。你把你看到的跟秘方有差別的地方告訴我們,咱們就和解,怎麼樣?」傅明悌見借不了傅明忠的手,只好自己開口道。
傅明孝痛的臉色白,一手緊緊抱著小月復,一胳膊還被傅明悌緊緊攥在手里,沒好氣道,「你們打了我搶了我的生意還想要秘方,門都沒有!爹,救命啊……」
「還不給我住手!」傅老爺子目光赤紅,看著眼前鬧成笑話的三個兒子,一雙眸子如刀一般剜過傅雲杉,牙齒咬的咯咯響,恨不得生生掐死這個惹是生非不懂事的混犢子!
傅雲杉察覺到傅老爺子的目光,看也不看,繼續將頭埋在王嬸懷里,微微探出頭,光明正大的看戲!
嘿嘿……她倒要瞧瞧面子里子都被狠狠扯下,丟盡顏面的傅老爺子然後收場?!
場中的人依舊沒有反應,傅老爺子怒極,抓了柱子旁的抬水棍朝傅明悌、傅明忠身上打了一棒,輪到傅明孝時,他的手微頓了下,落下去輕的聲響都沒有。
傅明悌瞧著傅老爺子的動作,本就隱晦的眸子又暗了幾暗,臉上表情似笑非笑,手卻緊緊攥著傅明孝沒丟!傅明忠則是叫著疼跳到了一邊。
「你們爹我還沒死呢!誰再動一下手,就立刻給我卷鋪蓋滾蛋!」傅老爺子喘著氣站在中間,看了地上的楊氏一眼,冷道,「嫌丟人不夠是吧?還不給我滾起來!」
楊氏拍腿的動作一頓,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身上的土都沒顧得上撲打,就站到了傅老爺子身後,垂下了頭。
蔣氏冷冷的看著這邊的動靜,適時又添了一把火,「老三媳婦,爹生氣了!別打了,再打說不定大哥一怒,真將咱們趕出傅家……」
「他憑啥?!他以為他是誰……」崔氏也听到了傅老爺子的話,下手本來有點慢了,一听到蔣氏的話,立時又怒火上翻,嘴里雖然只叫嚷了兩句,手下卻又擰又掐,讓周氏又吃了不少暗虧!
又是好一會兒折騰,眾人才終于都停了手,傅老爺子變換了幾種表情,才露出一抹苦笑對圍觀的村人道,「家門不幸,都是些小的不懂事,讓大家跟著看笑話了……」
眾人都笑著看他,誰也不接他的話,笑話,想趕他們走,他們當然不接話了。
看眾人不買帳,傅老爺子眉頭一蹙,又陰冷的掃了傅雲杉一眼,繼續笑道,「傅家要處理一些家事,諸位請回吧。」
沒有人吭聲,也沒有人動彈,場面一時僵持了。
傅明孝晃晃悠悠的站穩了身子,朝眾人怒喝,「咸吃蘿卜淡操心!我們家的事跟你們無關,趕緊都給我走!」
「咋沒關了?我們要看著你們一家不要欺負傅秀才一家!」男人中間有人說了一句話,其余人都紛紛接口,「就是,傅老爺子你處理你的,我們只看不說話……」
「事無不對人言,傅老大,你是搶了佷女的秘方心虛了吧……」
「……」
傅老爺子深吸一口氣,抬手抓住了兒子想舞動的拳頭,恨鐵不成鋼的狠瞪了他一眼,對眾人接著苦笑道,「諸位想听就听著吧。」
「爹……」傅明孝不願意,他本來就是搶了老五家的秘方,眾人本來就在猜測,再讓他們留下听到實話,那他以後怎麼在村里行走?
傅老爺子手下使力,傅明孝疼的臉色一變,知道是自家爹不讓他多嘴,只好忍住了不再吭聲。
傅老爺子轉身帶頭進了正廳,傅明孝跟在後面,傅明悌和蔣氏互相看了一眼,尾隨其後跟了進去,傅明忠一看二哥也進去了,忙給自己家婆娘使了個眼色,兩人也跟了過去。
傅雲杉被王嬸護著,拉著傅剪秋也走進了客廳,站在人群前面,院子里依舊圍滿了人。
傅老爺子看著院子里滿滿當當的人群,卻一點也不開心!
「老二,你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傅老爺子目光深沉的看著傅明悌,傅明悌心底一涼,臉上扯出一個笑,「爹,您讓我說我就說,有什麼不中听的話您老多擔待。」
蔣氏在一旁氣的臉色鐵青,老爺子這是啥意思,明知道這時候先推誰出去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還巴巴的要把她家男人推出去,就是為了保住這麼個不成材的老大?!
「不中听的就不要說!」傅老爺子瞪了傅明悌一眼,直接打斷他的話。
傅明悌又是一笑,眸子里卻多了一份涼薄,「是,爹的話兒子不敢不听,那就不說不中听的話。兒子只想問一句,秘方是傅家的,大哥能做這生意,我和三弟做得做不得?」
「唉……」傅老爺子似現了傅明悌神色的變化,臉色一變微微嘆了口氣,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老二啊,不是爹不讓你和老三做這生意,而是,你已經在鎮上有了中間人的事做,你三弟在家也是農活一把手,你們兩個都各有所長所事。但你大哥他……他是家里的長子,以後要肩負挑起光復傅家門楣的大業,這份生意給他打出去就是傅家的名,以後自然能照拂你和其他兄弟一二,做人不能太自私啊……」
傅明悌卻絲毫不為所動,淡淡一笑,「我和三弟另開一家打的也是傅家的名頭,一樣能給傅家掙名聲,照拂其他兄弟!」
「是啊,爹,我和二哥現在的生意比大哥還強,府城那邊都有人向我們訂貨了……」傅明忠在一旁笑嘻嘻的應和著。
傅明孝一听生意已經被他們搶去府城了,急的連連看傅老爺子,口中還不忘叫嚷,「爹,千萬不能給他們啊!傅明悌你們想的美!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秘方的……」
傅老爺子瞪了傅明孝一眼,轉頭去看傅明悌,目光幽深看不清情緒,嘆息道,「老二……」
「爹,我們也是你的兒子……」傅明悌話剛開始,就看到傅老爺子眼楮一閉,往一旁倒去。
楊氏驚呼一聲,撲了上去,「老頭子!老頭子……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話落,抬頭就朝傅雲杉姐妹怒吼,「你們這倆畜生,將你們爺氣暈了,還不快喊你爹來請大夫拿藥!都是大不孝的混賬……」
「……」楊氏這是平時指揮他們慣了,連已經分家都忘記了吧?!還請大夫拿藥,哪里來的錢,還不都是當的她娘的嫁妝!
想黑她老爹,哼,窗戶都沒有!
在王嬸耳邊嘀咕了句什麼,王嬸連連點頭。
傅雲杉突然哭了,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流,掙開王嬸的手踉踉蹌蹌就抱住了傅老爺子的腿,生生將傅老爺子正端坐的身子拽成了斜躺,傅老爺子的頭踫在木椅上出 的聲響,傅雲杉感覺到傅老爺子的腿動了動,似乎想用力卻又生生忍住了。
傅雲杉冷笑,想忍是吧?那就別醒了,忍到最後吧!
「爺啊!您千萬不能死啊……我娘的嫁妝都給你們看病當掉了,我們家分家只得了幾畝荒田和二十兩銀子,銀子前幾天女乃才給我們送家去,您撐住啊,姐,快去取錢來,上次女乃病讓爹拿藥,爹花了娘的棺材錢,本來想拿這二十兩補上的,現在……嗚嗚……」她哭的哽咽,上氣兒不接下氣兒,圍觀的人神色難看,連媳婦的棺材本都搶,嘖嘖……怪不得老爺子一倒,在場的三個兒子誰都不叫,單叫已經分家出去的老五,感情還想著人家那二十兩銀子呢!
真是不要臉的老不羞!
傅剪秋接到妹妹的眨眼,知道她在演戲,瞧了瞧一圈人的神色,覺得妹妹做的有點過火,一想到這些年爹娘和哥哥自己小八遭的罪,心一狠,也抹著眼淚道,「那二十兩都買了補品給娘和小八補身子,憐小八吃了這麼久的好東西終于站了起來,早知道多吃有營養的東西身體就好,咱們何苦一直拖到現在……」
眾人出哦的了然聲,原來傅秀才家的小兒子不是生病了,而是沒吃到好吃的有營養的東西才一直這樣,那不就是說……楊氏從好久以前就開始虐待他們一家了嗎?
天啊!她對楚氏不好也就罷了,小八是她嫡親的孫子啊!嘖嘖,這人的心真是……
「憐我娘做月子,小姑突然想吃紅糖煮雞蛋,娘一口都沒吃到……爹才舍了銀子幫娘買了幾只雞炖補身子,女乃若是要,秋兒這就去拎了來……」
眾人都不吭聲了,卻都撇著嘴,不屑的看著楊氏。
農村里,婆子跟媳婦關系處不好是正常,婆子刁難家里媳婦那也是正常,做月子搶媳婦的紅糖雞蛋這事,她們做不出來,畢竟,她們還想要媳婦給她兒子傳宗接代呢!養不好身子,以後干不了農活是小,生不了孩子是事大啊!
真不知道這楊氏是怎麼想的?!
傅老爺子的腿大幅度的動了動,傅雲杉故作不知抱的更緊了,「爺,杉兒把秘方給了您,您想給誰就給誰,大伯二伯三伯都是您的兒子,賺了錢都會孝敬您,您不能因為他們一時意氣用事就氣壞了身子,大伯二伯三伯他們會傷心的!」
傅雲杉看了一眼傅明悌,傅明悌心領神會,立刻朝傅明忠使了個眼神,傅明忠奇跡的明白了意思,噗通一聲跪在傅老爺子腳下,「爹啊!我們都是你兒子,你不能只向著老大啊!杉丫頭說的對,賺了銀子我們也會給你的!」
傅老爺子出吭哧吭哧的聲音,顯然是氣到不行了,卻被兩人按著身子,動彈不得。
傅明悌看到傅老爺子的反應,臉色冷了冷,朝一旁的傅明孝道,「大哥!不是你嚷著不給我們秘方,爹也不會被氣昏過去!你霸著方子不給,是不是真想氣死爹!」
「我沒有!」傅明孝百口莫辯,有些搞不清狀況,剛才爹不是跟老二談的差不多了嗎?怎麼突然就暈倒了?難道真是爹想把秘方給老二老三,他不願意,爹才氣暈倒的?
不!秘方是他一個人的,一個月最少千兩的進賬,他說什麼都不會讓出來和老二老三共享?!他靈機一動,「我們都被這丫頭騙了,我什麼都沒看到啊,我看到的時候她已經配的差不多了……」傅明孝高聲叫嚷著。
「行了,大哥!這麼多人看著,你也自己親口承認了不願意給我們秘方,再說這些想干什麼?」傅明悌冷笑著看他。
傅明孝喊出口再一想,他當時確實看到了,只是看到的是傅雲杉將配好的分量混在一起在攪拌!
看到傅雲杉似笑非笑的目光,他額頭的汗珠不由開始往下落,又急忙喊了聲,「老二!我真的沒有看清楚,我說的是真的。」
蠢貨!你要是一開始就這麼說,傅明悌還會相信,這麼多狀況生之後再說這一句話,他會信……才怪!
傅雲杉抱著傅老爺子的腿在心里笑,眸子往上掃了他一眼,眼楮一眯,嘿嘿,老狐狸,坐听兒子斗的滋味如何?!
「這是怎麼回事?」里正腳步極快的從垂花門進來,王嬸從影壁轉到走廊,朝傅雲杉點了點頭,傅雲杉笑了笑,她撲過來之前已經知會王嬸去喊里正了,這接下來不能讓傅明悌再問下去了,再問下去就露餡了。
這戲如此精彩,她怎麼舍得讓他們一次唱完呢?
楊氏平時都是仗著傅老爺子才能在家作威作福,老爺子一倒,幾個兒子鬧騰的根本沒有她插嘴的地方,此刻一見里正來,如找到了主心骨,眼淚唰一下就掉了下來,上去就拉住了里正的胳膊,里正尷尬的甩了幾甩也沒能甩掉,只好虎著臉站在了正廳。
「這幾個不孝的!把我家老頭子給氣昏了,還在這掙什麼秘方啊!里正,你快找人救救我家老頭子……」
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里正眉頭皺著,看了傅明孝幾人兩眼,冷著臉道,「虧你們還是帝師府出來的人,名字起的光鮮,孝悌忠……真是給你爹丟臉!還不趕緊收拾了去請大夫過來瞧瞧!」
「就是,啥事不能往後解決,沒看老爺子都暈了半天了嗎?」
「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俺爹哪次病俺不是活扔了就往家跑,這一家子倒好,為了幾兩銀子,連爹的命都不要了……」
「誰說不是呢……」
傅明孝幾兄弟臉色都不好看,傅明悌笑著看了傅雲杉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轉臉就對楊氏道,「娘,我們的銀子都給了你,你快去後院取銀子,我和老三去請李郎中!」
「我沒錢……」楊氏的話剛出口就頓住了,低頭看了傅老爺子一眼,不情不願的去後院取銀子去了
李郎中打量了一圈圍的滿滿的院子,仔細瞧傅老爺子的病,嘆氣道,「問題不大,不過氣血攻心,這一段時間還是不要讓他太操心,靜養幾日就好了!」
這個氣血攻心說的實在太好了!
一院子的人都極其滿意李郎中的這個說法,不是嗎?三個兒子當著自己的面爭搶秘方,偏這個秘方還是從另外一個兒子手里替大兒子搶回來的,其他兒子看不順眼上去搶,就把老爺子氣病了!這事恐怕不出一刻鐘就會紅遍雙河鋪村……
傅雲杉笑著將自家姐姐拉回了外院。
「杉兒,咱們這麼做不好吧?」雖然看到爺女乃和幾個伯伯吃虧她心里也開心,畢竟是自己的長輩,受封建思想教育的傅剪秋總覺得自己做了壞事。
白昕玥笑了笑,「大姑娘,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們做事的時候沒有想過對咱們家好不好哦!」
「……」傅雲杉斟酌了一下,挽著傅剪秋的胳膊道,「姐,沒事的,等過幾天我們找機會把秘方補給大伯他們不就好了,都拿到秘方也就不會吵了,好不好?」
傅剪秋點了點頭,「嗯。昕玥說的也對,咱們爹就是太善良了老是被他們欺負,我只是覺得都是長輩……」
「我明白!姐姐的擔心也是對的,畢竟都是咱們的長輩,太過了其他人也會說閑話,對咱家的名聲也不好。咱們以後行事多注意一些好了。」傅剪秋安撫著自家姐姐。
「嗯。」傅剪秋笑笑。
回到屋,楚氏早已從張嬸那將事情听了個全,看到三人回來,放下了心,招呼她們,「好了,快洗洗手,一會兒就吃飯了。他張嬸兒,你也留下來吃點飯吧?」
「不了,俺還要回家給我家男人和兒子做飯,先走了,有空再來找你嘮嗑。」張嬸拍了拍衣裳,爽快道。
開了門正迎上王嬸,兩人笑著打了聲招呼,一個進來一個出去,王嬸啪將門關了,進到院子,幫楚氏將最後一個菜出了鍋,楚氏留她吃飯,她擺了擺手,「我過來就是跟你說一聲,甭管他們怎麼鬧,咱們自己的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千萬不要受了他們的影響!」
「我省的。」楚氏笑著點了點頭,王嬸朝傅雲杉挑了挑眉,轉身走了。
送了王嬸出門,楚氏回頭看著姐妹倆嘆息,「怎麼覺得你們倆突然變成大人了?什麼事都擋在爹娘前頭……」
「娘,王嬸不是說了嗎?咱們自己的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誰出頭有什麼關系?」傅雲杉笑嘻嘻的上前抱住了楚氏,小腦袋瓜子在楚氏胸前蹭了又蹭,抬起頭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看著楚氏笑。
楚氏心里軟乎乎的,再說不出傷感的話,伸手將兩個女兒圈在懷里,柔柔一嘆,「他們愛怎麼折騰都隨他們去,只要你們兄妹幾個平安快,娘和你爹什麼都不在乎!」
白昕玥笑著道,「嬸子說的是,一家人快的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楚氏伸手也將她摟了過來,「是咱們一家人。」
白昕玥眼眸微微一動,心里涌上熱潮,笑的模糊了眼,垂下頭點了點。
……
傅老爺子躺在床上三天起不了身,傅雲杉陪著傅明禮和傅思宗去看過一次,精神氣果然沒有以前強悍了,看來是真氣病了!
傅明禮想去請鎮上請大夫,被傅老爺子拒絕了,楊氏在旁說了幾句風涼話也被傅老爺子瞪了一眼,「老五啊,已經分了家,你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爹這里不用你操心。」說罷,眼刀子瞟了傅雲杉好幾下,傅明禮怎會看不出傅老爺子的意思,他爹這是想讓他教訓自己閨女呢!
傅明禮苦笑了下,眸子一片平靜,「兒子雖然分了家,但爹畢竟是兒子的爹,兒子要是連病父都不來看顧,還不得讓村里的人戳爹娘和兒子的脊梁骨啊!爹放心,兒子家里一切都好,孩子們都很懂事……」
傅老爺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簾,接了一句,「那就好,你走吧,我累了。」
傅明禮躬身施禮,帶著兒子女兒出了房間。
傅老爺子看著傅明禮的背影,嘆了一句,「大了,都不听話了。」
「早就跟你說過他們一家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楊氏擰了帕子給他插手,傅老爺子揮手將帕子甩到了地上,冷著臉道,「要我跟你說多少遍,老五是你嫡親的孩子!當年你生的是雙生子,老六沒保住是他福薄!你這樣糟踐自己親生兒子就不怕以後他不認你,到時候我看你怎麼哭……」
「我怎麼糟踐他了?我給他吃給他喝養活他們一家還不夠?要不是我,他早就沒命了,你瞧他剛才那是什麼眼神?我到底怎麼著他了?」楊氏似乎也怒了,指著門沖傅老爺子吼了一句。
傅老爺子眼神一冷,楊氏瞬間僵住,身子抖了一抖,慢慢放下了手,囁嚅道,「我這不都是被他氣的亂了分寸……」
「以後別讓我再听見白眼狼這樣的話,否則……」傅老爺子神色冷厲,淡淡瞥了楊氏一樣。
楊氏忙點頭,傅老爺子看著她,又嘆了口氣,緩緩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楊氏瞪向門外還未走遠的身影,目光如淬了毒的箭,射向傅明禮三人!
臘月二十五,給家里做的毛皮衣服都好了,楚氏特特一早和白昕玥傅剪秋一起將給楚氏和傅老爺子做的新衣服並十兩銀子送到了後院,楊氏沒給楚氏好臉色,卻極是喜歡做好的藍色褙子和深紫紅色的皮群,模著愛不釋手。傅老爺子笑著點頭,「你們剛分家不用想著給這邊送……」
傅琥珀恰好推門進來,看到床上的銀子和皮衣服,沖口就朝楚氏道,「五嫂,我也要!」
楚氏笑著看了傅老爺子一眼道,「有錢沒錢也不能忘了孝敬爹娘。我們年輕委屈一點不算什麼,爹娘過的好就是我們的福氣。我院子里還有事,爹娘這里若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哎,五嫂……」傅琥珀還想喊楚氏,傅老爺子冷喝一聲,「行了!你爹娘還在,哪有沖分家的哥嫂要東西的!」
這是在指責楚氏不懂事了!
楚氏一笑,「爹說哪里話,妹妹想要盡管開口,只是……家里沒有多余的皮毛了,妹妹去買了皮毛和布料我來幫忙做成年服好?」
「我要自己能買還找你干啥?五哥從來不會這麼說,我都是要啥他給啥!哼,你不給我,我回頭找五哥要去……」傅琥珀冷哼一聲,給了楚氏一個白眼。
楊氏看了傅老爺子難看的臉色一眼,想接口,沒敢。
楚氏淡淡的不出聲,只看著傅老爺子笑。
傅老爺子被女兒這公開的叫嚷羞的臉色漲紅,恨了聲真是不懂事的東西,想要私下去要,當著他的面要,不是打他的臉嗎?當下黑著臉沉聲道,「想要找你娘拿銀子去買!你五哥身上哪有銀子給你揮霍?!再讓我知道你跑去分了家的老五家要東西,你就滾出去愛怎麼過怎麼過!」
傅琥珀一下怔住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平時一貫寵她的爹,嗷一聲哭著投入了楊氏的懷抱,邊哭邊罵,「明明是楚氏小氣不給我做,我以前要什麼五哥都會讓她做給我!那時候五哥也沒錢啊,銀子都給娘了!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傅老爺子一口氣憋在胸口,不知道這蠢笨的女兒到底像誰了!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醒,看看情況在說話!
傅剪秋和白昕玥低頭不說話,楚氏依舊掛著笑容看著。
傅老爺子嘆息著擺了擺手,「你妹妹還小不懂事,你別放心上,該干什麼去干什麼吧。」
楚氏應了聲和兩個女兒出了後院,一回到外院,白昕玥和傅剪秋就忍不住笑了!楚氏搖頭想說什麼,卻也忍不住笑了,傅琥珀長的有幾分像楊氏,心機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傅老爺子看著哭倒在楊氏懷里的ど女,想想剛才楚氏的反應,又是一陣嘆息,「一個兩個的都是精明人,都不省心……」
外院一家人興高采烈的試著身上的新衣服,傅雲杉的兩身,一身是水粉的襖裙,皮襖在合襟處繡了枝蔓,扣子巧妙的做成了梅花狀,配上枝蔓恰似正怒放的臘梅,袖口和領口都繡了臘梅。裙子只在裙擺處繡了幾朵紅色的臘梅在冬雪綻放,整身衣服都飄著鵝毛大的雪,雖只有幾瓣,但裝扮出來的意境卻是極好!另一身是荷青色,花色與荷塘有關,是極清新的一件。
傅剪秋的兩身,一身葵黃色襖裙,繡了大朵的水芙蓉,看上去雖然熱鬧卻一點也不顯得繁瑣,穿到身上反而多出幾分雅致。另外一身是水藍色襖裙,上都只繡了兩朵曇花,層層疊疊,清雅月兌俗,未上身就透著一股清靈之氣。
白昕玥因為要替養父母守孝,只要了兩身素白顏色的衣服,一身用隱線繡了茉莉,在光下能看到幾絲流光,一身繡了玉蘭花,看上去都是素淨的很,卻因為她的好顏色,生生穿出了衣服的氣質,笑顏下貴氣逼人。
王嬸連夸這幾身衣服做的好!
楚氏也連連點頭。
楚氏只要了一身素藍色的對襟襖裙,花式模樣都格外素雅,得了傅明禮一個驚喜的眼神,便滿足的笑了。
傅明禮本來也只要一件,被楚氏好歹勸著做了兩身,一件月牙白色,一件灰色的,用料都是中等的,方便以後出去應酬。
傅思宗和小八也都做了兩件,顏色都隨了傅明禮的。
剩余的皮毛傅雲杉又折合了折合讓店家添了幾張,給家里一人做了一件披風,她和傅剪秋白昕玥都是一個模樣的三色披風,她的是紅色的,傅剪秋是藍色,白昕玥是白色,領子用了白色的兔子毛,布料雖不是頂好的,但穿在身上卻格外好看又暖和。
傅明禮和傅思宗的是兩件灰色大氅,小八的也是一件披風,小紫菀也做了一件小披風。
楚氏不要,傅雲杉和傅思宗還是悄悄的給她也做了件銀灰色的披風,領子用了白色的狐狸毛,拿到楚氏手里的時候,她雖有些生氣孩子們亂花錢,但眼里的歡喜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看著一家人穿著新衣掩都掩不住的笑,傅雲杉也笑了,整張臉都洋溢著開懷。
她望著房頂,依稀間似乎看到了媽媽的笑臉,她目光變的溫柔,定定的看著,媽,是你嗎?是你把我送到這里來的吧?為了送給我前世想擁有而不得的親情,是嗎?
是吧。
「杉兒……」傅剪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還剩下這些小的皮毛是不是沒有用的?娘說要幫我們一人做一個手籠,冬天出去玩的時候帶手上保暖用。」
「嗯,沒有用了。」傅雲杉收回視線,笑眯眯的對自家姐姐說道,間或間又看了一眼房頂,笑臉已經消失了。
媽媽,我會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也請你在天國,開心快!
……
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臘月二十七蒸了一天的窩窩頭。臘月二十八,傅雲杉幾兄妹帶了年禮送去許長清家,門房笑著接了年禮去前廳問了回道,「家里客人太多,有勞傅大公子、大姑娘和二姑娘來走一趟了。」
這是不見他們的意思?
傅雲杉笑了笑,沒有多想,就和哥姐回了家。
大年三十終于到了,上午一家人就忙碌的貼對聯,貼門畫,還檢查了幾遍家里的炮竹,下午又是和面包餃子又是摘菜準備年夜飯菜,直到太陽西落,天暗下來,才算稍稍清閑了,開始燒晚飯。
「請問,這里是傅雲杉家嗎?」
門外有人叩門,喊的是傅雲杉的名字,傅雲杉有些奇怪,看了小八一眼,小八顛顛兒的跑過去開了門,一會兒,走進一身紅衣的男人,氣質出眾,容顏絕世,一見到她,就笑了,「小丫頭,怎麼過了半年,你還是這麼矮?」
傅雲杉︰「……」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大過年的,他是來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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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情的話不說,萬更送上!
昨天燒腦子一點都不听使喚,打了針睡了一覺,今天一早爬起來把昨天寫的全刪了,讓親們久等了,真是抱歉,麼噠~
明天會恢復9點更新的,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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