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鶴回到公司只覺得氣氛變了，阿離幾乎立刻就被叫到辦公室，大伙兒的態度也不如往常熱絡了。看著他的眼神總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
他這樣的小演員能簽到東皇，自然是走了後門，至于什麼後門，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娛樂圈里大家的眼楮都賊亮。
他這麼個三線演員能到東皇等于一下子連跳三級。
沈清鶴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有幾個人的眼楮總往這邊看。讓人有點惱火。那神態像是看待動物園中的猴子。
過了好幾個小時，阿離才走出來，臉色十分陰沉，對沈清鶴道︰「我們走。」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字，旁人隔著老遠都能聞到話里的火藥味。原本還有幾個想要圍觀看熱鬧的，如今算是全散開了。
阿離入行很久在這公司幾乎是創/世級的元老，很有話語權，他素來又是說一不二的個性，跟暴君一樣。見他如此生氣，多半也猜出個一二。犯不上頂著風頭作案。
阿離帶著沈清鶴快步的離開公司。
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態的反應。記憶中他一直都是沉穩的中年男人，模樣很一般，但卻讓人覺得踏實。
今兒走的時候腳步都是錯亂的。
下了樓直接叫沈清鶴去車里等著，他一個人站在幾步之外打了個電話，臉色陰沉不定。
掛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底的煩悶。
直接開車進去道︰「宮的劇本，導演要換演員。」
宛如晴天霹靂。
這些日子來他不斷的揣摩劇本，很重視這個電影，他幾乎都鑽進去不眠不休的研究著。甚至還看了原小說和網上對這個人物的評價。
他做了許多的努力。甚至連主創開會都參加了。在加上阿離信誓旦旦的保證，他以為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他有點渴望早一點拍這個戲，甚至偶爾也會幻想到時候好評如潮，他真正的走上一回紅地毯。去看看那些平常眼高于頂的大導演，大演員。
可是就在他沉浸在夢一般的幻想之中，卻有人無情的打碎掉這個幻想。他已經不年輕了。
人生難有幾回搏？
沈清鶴當久了小透明，此刻甚至不知道說什麼話。只是微微發愣，表情像是一瞬間被凍住似得。許久許久才緩緩過來。
他的臉上漸漸的露出失望，可又像是理所當然似得，有種難以言喻的哀傷。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
他頓了頓，抬頭看著阿離，跟成玉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甚至他說話的時候常常不掩飾對自己的厭惡，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來他的能力和安排確實是個優秀的經紀人。在心里還是暗暗佩服他的。
「沒關系。」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遲疑，像是在腦袋里打過好幾千遍草稿似得。如今才能流暢的月兌口而出。
明明受傷的人是他，可是他卻習慣在安慰別人，似乎在他的心里別人永遠是最重要的。
「沒關系個屁。」阿離感到很憤怒，終于知道自己看不管他哪點了。
最初相處的時候覺得他跟許多人不一樣，很淡然，對成敗看的很透，演戲也很靈。可是卻沒有一股男人該有的野心。
是的，在娛樂圈里能確定走出多遠的，第一是運氣，第二是野心。
第一點是不可控的，第二點則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若是一般人在馬上開機前被突然換下來一定會怒不可遏，可是他卻看上去一點都沒受傷，甚至還在安慰著他。
不是這樣的。
哪怕他憤怒的罵人，阿離也覺得至少是個爺們。而不是萬事都認命。
其實阿離錯怪沈清鶴了，不是他天性如此，而是實在是經過太多次這樣的事了。別說開機前期被換下來。
就連演了幾天，可能頭一天導演還夸他演技不錯，第二天就把他辭掉了。原因是制作人帶的人沒地方安排頂替掉他原本的角色。
反正他不重要。在一個圈子里無足輕重，隨時可能被頂替掉。
事情經歷的多了，他連反抗都懶得。一切歸結于緣分沒到。他就算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
難道也像某一線演員那樣把律師帶到片場跟導演對峙嗎？
他只是個小演員，就算不甘心也要仰人鼻息去討生活，不能把人得罪了。這些年來他咽下的事情太多了。
雖然可惜，但也沒有辦法。也許自己沒有那個命吧。
阿離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看著他︰「你除了一張臉蛋能看還有什麼!這麼好的機會沒有了，你就這樣反應？對的起我剛才在里面兩個小時跟導演拍桌子瞪眼楮的爭取嗎？早知道你是這樣性子的人，我干嘛還捧你，咱們一拍兩散得了。」阿離早就想說出這句話。
他想選個潛力股在身邊。多年來眼光實在太過毒辣，誰也沒看上。選沈清鶴是有葉君成的面子在。
可他看到這軟蛋性格就窩火。
他這話一落。沈清鶴有些慌了。一雙好看的眼楮看著他︰「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阿離一沖動說出這話也很懊惱。
「還能有什麼，網上有個帖子在黑你。說你假惺惺的偽君子，在劇組對人巴結直至，甚至還搭上了神秘老板，如約的簽上了東皇。現在網上吵得很厲害。」
這人肯定是知道點什麼，不然不會說的像模像樣的。
至于到底是誰，連阿離都很疑惑。
沈清鶴這人沒有根基，原本幾個喜歡他顏的人都是路人粉，還打不到鐵粉的樣子，如今有這樣惡意的帖子一出立馬就倒戈了，再加上他出道至今沒有什麼代表作，立刻被劃分為不被看好的演員里。
導演用他本來就有幾分風險，網上還有這樣的罵聲，頓時不樂意了。
換演員。想上他片子的人多了，他不能擔任何的風險。
阿離見他徹底沉默了，心里也有點不太舒服。說到底他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可是狠話都說出去了，如今想要拉下來臉是不能了。
只好道︰「我先查查這人到底是誰？再想對策。你這段時間里什麼都別干，也別去上網。不要回復任何的消息。」
「恩。」
阿離上了車，狠狠了摔了下車門，嘴里喃喃自語︰「誰會花這麼大力氣，真他媽邪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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