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傾,鳳眸微微一眯,陰霾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邪意,無論她是誰,充其量也就是個新的挑戰,新的樂趣罷了。
緩緩轉過身來,對一直站在他身後低頭不語的小太監輕聲道︰「去查查她的身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小太監低聲哎了一聲,身形一閃,竟在原地消失了。
嫵媚攝魂的丹鳳眸再看了岫煙一眼,才邁起大步前往了麗景軒。
麗景軒里,晼晚拉著衛氏的右手不肯放,說話間,用指尖不著痕跡地幫她把了把脈。
衛氏突然眉睫一顫,用手帕撫了撫眉頭,強忍著心中的隱痛道︰「晼晚,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她的痛苦又豈能在晼晚面前掩飾過去,晼晚也不藏著掖著,問道︰「額娘,你平日可否有心悸的癥狀?」
「一閃就過去了,沒有大礙,你不必擔心。」衛氏淡淡道。
這是多年的頑疾,想必是額娘在辛者庫受刑時落下的,若當時好好調理,還有些機會治愈,現在卻無法根治了,可想而知額娘已被折磨了多長時間,卻還要繼續被折磨,晼晚的心底忽然間有一陣說不出的悲傷涌了上來。
「什麼一閃就過去了?額娘又犯心悸了?」門外響起了一男聲,素日性感懶散的嗓音里染上了急切的語氣。
胤與胤好得穿一條褲子似的,來問這安一點不奇怪,只是他竟直接稱衛氏為額娘,那他對翊坤宮的宜妃又是什麼態度呢?
晼晚忍住悲傷和奇怪看著胤踏進屋子。
這廝,第三次見他,還是打扮得這麼獨領風騷,一襲藏青雲紋金絲杭綢束腰錦衣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腰間系著瓖羊脂白玉撒花緞面腰封,黑藍束腳褲腳跟處裹一雙黑色嵌金螭瓔珞為眼的長靴,這身打扮就足以令萬千少女挪不開眼去了。
更何況他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一雙狹長卻不小的丹鳳眸子嫵媚攝魂,鼻梁俊挺如峰,唇形弧度完美,真是無時不誘惑小姑娘湊上前呀!
晼晚垂著眼皮子嫌惡地睨了胤一眼,真一個妖孽男!
晼晚打量胤的同時,胤也在細細端詳晼晚。
素紋軟緞繡鞋,極淡玉藍曳地裙,玉白簇狀淺粉絞珠旗衣,一字頭發髻上別著半月型瓖珊瑚玳瑁鈿子,彎彎細長的柳眉如弦月,櫻桃唇瓣不染而赤,臉上素淨得似未施粉黛,全然沒有前兩日瑰麗艷的妝容。
看來八嫂平日打扮得一點也不艷,不過,本也無需艷修飾了,她這素雅打扮更是融清純和嫵媚于一體,要多可人就有多可人。
真就奇怪了,他這表妹如此可人,八哥怎麼就沒有下口呢?
衛氏抬頭柔和地看胤一眼,復又垂下眼淡淡道︰「無礙。」
胤听後點了點頭,沒繼續往里走,身子懶懶散散地往門框邊一倚。
這廝還真信了?怎麼可能無礙?簡直就是鑽心的疼吶!
晼晚忍不住揣摩,衛氏對人如此冷漠是否故意為之,不想讓人發現她的痛苦,不想有人替她難過呢?
真傻!
「時候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不顧衛氏再三的逐客令,晼晚美目放光似的灼灼看著衛氏,期盼道︰「額娘,晼晚略懂醫術,讓晼晚替您開張方子好不好?」
衛氏看著晼晚全是期待的眼眸,真令她無法拒絕,竟不由自主地點了一下頭。
晼晚的眸子里一下子就變得熠熠發亮,迅速寫好方子,準備離去。
門框邊的胤眺見了那張方子,鳳眸中閃過剎那的欣賞,朝晼晚幽幽道︰「八嫂先走吧,我再陪會額娘。」
晼晚繞過他出門時,胤笑著朝她眨了眨眼,從他優美好看的薄唇中,以只有兩人听得見的語調又輕又柔地吐道︰「八嫂,是你不想圓房,還是八哥不想呢?」
晼晚頓覺如遭雷劈,胤連這也告訴胤?
不對,他剛的說法不像是胤告訴他的,那他怎麼能知道?
晼晚假裝沒听到,垂著盡是驚訝的杏目,快步走了出去。
和岫煙一同出皇宮後,兩人在岔道口以極為熟稔的方式相擁告別,晼晚懷著不舍、悲傷和震驚的復雜情緒回了八貝勒府。
剛邁到晴雨院,柳嬤嬤便嚴肅地迎了出來。
估模著乳母有要事相商,晼晚加快步伐進了里間。
「福晉,白梅發現今兒個都有個掃地婆子時不時溜著眼珠子在院子里轉悠。還有,妙彤在你進宮後偷偷跑來了這邊,說起雅霜昨夜向她們四個暗示你還沒和爺圓房,還說曼柔似乎有點不同尋常……」柳嬤嬤開口一點一點將幾個丫頭留意到的事娓娓道來。
晼晚的思緒定格在了「還沒圓房」幾個字上,她簡直快瘋了,天哪,她跟胤沒圓房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啊!
「福晉,那兩個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您不給她們點顏色瞧瞧,她們不知道這後宅大院究竟是誰做主!」饒是柳嬤嬤大人有大量,也忍不住怒火中燒,氣得嘴唇都在發顫。
晼晚不急不緩,從容淡定地接過白蘭奉上的和田白玉茶盞,茗了幾口香片兒茶,方緩緩道︰「嬤嬤,您先別生氣,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算那兩個美婢是爺跟前伺候的人,闔府上下也只會略給她們幾分薄面,哪能容得下她們如此猖狂,更何況昨兒個我還執掌了中饋。」
柳嬤嬤開始听著尚有幾分動容,听到最後又皺起了額頭,抬手揉了揉額角,轉動眼珠在晼晚臉上掃視了一圈,眸中閃過一抹不解。
乳母怕是氣得無法自持了,晼晚面上浮起一抹淡笑,捧起手中茶盞又茗了一口,溫言道︰「她們可以收買守夜的丫頭,可以收買掃地的婆子,難道那些丫頭婆子就蠢得跟她們一樣,非得要跟自己這個女主人對著干嗎?」
聞言,柳嬤嬤垂頭細想,赫然抬眸,眼里是滿滿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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