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下來,雅居苑里點亮了燈火,但歐陽旭峰並沒有回來,陸聘婷靠在窗台,望著外面飄搖的燈籠發呆。看來今夜這個笨蛋,是不會回來了,她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嘀咕道︰「一個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就算自己真的說錯了話得罪他,也不該這麼一聲不吭的就躲了出去。看你回來不讓你好看!
伊蓉閣,在當紅花魁鳳汐柔的閨房里,歐陽旭峰正在獨斟獨飲。「爺,您可有什麼煩心之事,這麼喝酒太傷身,要不我給你唱個小曲兒吧?」鳳汐柔他在歐陽旭峰的身後,有些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在外人看來,她是他的紅顏,是他的禁臠。只要歐陽旭峰人到了伊蓉閣,就絕對會在自己的閨房里「過夜」,可鳳汐柔心里最清楚不過,這一切都只不過是表象,自己不過是他的一件障眼法,他是她的主人,決定著她生,決定著她死,她能為他做一切事兒,甚至奉了他的命令,媚態橫生的勾搭朝廷高官,為他收集他所想知道的一切情報,她能怕他,能服從他,卻不能愛他。
可這顆心若是能由的了自己就好了?她怕他,卻更愛他,這股愛已經超越了怕,哪怕撲上去粉身碎骨,她也毫不畏懼。
可是她卻很清楚,他一點兒也不愛她,應該說,他不愛任何人,他的心就是一塊千年的寒冰,怎麼捂也暖不了。
鳳汐柔很羨慕他的夫人,雖然他也許也不愛她,但她卻能名正言順的陪伴在他身旁,若是他真心的能和自己待在一起,別說是一整夜就是同自己講上幾句話,自己的心里也是滿足的。
「不用!」他回答得很干脆。「時候不早了,你出去吧,莫要管我!」「你少喝一些酒吧!」對于歐陽旭峰的不耐煩,鳳汐柔永遠都是一副含情脈脈的微笑著。
歐陽旭峰沉默了一刻,突然發起火來。「怎麼連你也想干涉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算個什麼東西?」
鳳汐柔听後,沉默了一刻,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僅落,但她很快又收起了心事,依舊對他笑了笑,道了一個萬福,然後听話的漠然離去。
沒有旁人在一旁呱噪和打擾,歐陽旭峰的一瓶酒很快見了底,多少年沒有這樣?幾年,是大哥死後,自己回到定遠侯府後,七年了嗎?他也記不清了,可此刻他的心真的是亂了,理智告訴他,當斷則斷,就像是現在對鳳汐柔的態度一樣,那麼她一定會決然離去的,回到寧州,可能永不見面。
可是這樣做,他卻怎麼也狠不下心腸。不願看到她傷心離去,不願原本就冰冷的房間又只剩下自己一人,他開始依靠她,開始相信她,也開始愛上她身體的溫度。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有些害怕,他討厭這種將一顆心放在別人身上的愚蠢行為,可是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這顆心越離自己越遠。
哪怕是身處異地,自己此刻的心思也早已不在這兒,總是想著念著她獨自在家做什麼呢?睡了嗎?還是在等著自己?
混亂的心情讓他又拿過另一壇新酒,映照在紅燭孤獨的陰影下,咕嘟咕嘟的一飲而下,不知喝了多少,他終于昏沉沉地撲倒在桌上。
自從從陸聘婷從王夫人那里借來了熟練的掌櫃人手,鋪子里的生意便一日強過一日,看著陸聘婷日進斗金,李氏這心里面當然不舒服,狠狠的生了一場悶氣後,又氣的在了幾天。
終于在女兒歐陽靜的勸說下振作了起來,鋪子早已被陸聘婷的人手經營的順風順手,比當初在自己手里還強一些,李氏的人手當初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更別說是在鋪子里「潛伏」一兩顆釘子下來了,就被陸聘婷快刀斬亂麻一骨碌的給趕了出來,如今李氏就算是想使壞,也是插不上什麼手。總不可能擋著大門不讓客人進吧!
但是,按照李氏心里的想法,她即使不能給陸聘婷使什麼絆子,也要給她心里添些堵,那樣李氏的心里才會快活。
于是化悲憤為力量的李氏,找來了自己的心月復崔婆子,兩人在住院里嘀嘀咕咕了半天,總算是想出了一個法子,來給陸聘婷平靜悠閑的生活添些滋味。
天色朦朦亮的時候,定遠侯府的僕人們又開始一天各自忙碌起來,丫鬟珠桃走進屋子,輕輕的窗戶打開,然後小心翼翼的上前給陸聘婷蓋好被子,不料卻不小心驚醒了她。
「天亮了嗎?」陸聘婷張開有些迷蒙的眼神,又過去了一夜,歐陽旭峰這個混蛋居然還沒回來,不知道跟自己嗆下了多大的氣。
陸聘婷苦笑著搖,她是一個直爽的性子,就算當時和她大吵一架也是好的,最討厭面對這種見不到人的冷戰,更何況,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地方惹怒了歐陽旭峰,從而導致了兩人之間的冷戰,都說女兒家心思難猜,男人犯起倔來,更是捉模不透。猜心思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對她這種直腸子之人簡直是很無奈。
「你這麼早就來找我有什麼事吧?」陸聘婷微微一笑的問珠桃。
「沒事,你多睡一會兒吧!」珠桃眼神閃閃,支吾道。難道嫁人後,人也會變傻嗎?看到主子的這副神情,還能不明白,便是她昨夜又沒有睡好。珠桃嘟嘟小嘴,搖了,這姑爺什麼都好,就是小心眼太小,吵了架,還離家出走。像這般賢良又大氣的媳婦,到哪里去找?
「我真的有點想打人了!」珠桃憤憤不平地嘀咕道︰「到時候四夫人你可別心疼,我就打姑爺一次就好,讓他記住一些教訓,切不可辜負了您」
頓了頓珠桃想了想有道︰「放心,我打人絕對不打臉,四夫人,保管還你一個照樣英俊不凡的相公!」
陸聘婷一听高興了,嘻嘻的笑道︰「其實我也想揍他,主要是找不到人,既然你主動請命,這件事兒就交給你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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