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極之所以要跟著後卿去找後土,是因為他想盡早見到朝思暮想的後土。
而此刻,後卿比嬌極更想盡快找到後土,因為,只有找到了後土,他才能擺月兌嬌極的糾纏。
走在路上,後卿自己在心里尋思道,去那里找姐姐呢?
這個問題後卿在走出家門前根本就沒有想過,先前說要出來找姐姐,其實是想擺月兌嬌極糾纏,現在倒好,不僅沒有擺月兌糾纏,反而還要為去那里找姐姐這個問題而煩惱。
原來,後土一向喜歡獨來獨往,每次進山采藥都不用旁人陪伴,即使是去有猛獸出沒的山林,也從來都是她一個人去一個人回,所以,一旦她走進山林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能尋到她的蹤跡了。
這一點,即使是與她關系密切的弟弟後卿也不倒外。
後卿對醫學草藥之類的東西,原本就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再加上姐姐總喜歡一個人進山,所以也就從來都沒想過要跟著姐姐一起進山去采過藥,因此,對于後土進山采藥習慣去的地方,他也是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姐姐總喜歡去一些有猛獸出沒的,人跡罕至的地方。
人們說後土有神明保佑,所以才敢一個人進山去采藥,對于這一點,後卿自己也深信不疑的,要不然姐姐怎麼能不害怕那山間的猛獸,又怎麼能每次進山都能平安回來。
後卿現在根本就不擔心姐姐的安危,他心煩的是,不知道該去那里找姐姐。
就是在這個時候,跟在身邊的嬌極,一張口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卻又偏偏正是讓他感覺心煩的問題。
嬌極問後卿道,我們去那里找你姐姐啊?
後卿答道,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嬌極便責怪道,那是你姐姐,你怎麼以不知道她的去向呢?
後卿無端地被人責怪,心里很不高興,一個人怏怏不地走在前面。
嬌極管不了那麼多,追上來又問道,咱這是去那兒啊?
不知道。後卿終于忍不住了,對嬌極訓斥道,你願以跟就跟著,不願以跟就回去,不老是問東問西的。
後卿的情緒突然間地轉變,讓嬌極一時還有點兒措手不及,但很快他便也轉變了態度,跟後卿服軟道,好了,好了,不問了,你到那兒,我跟到那兒便是了。
就這樣,後卿在前面走,妖極在後面跟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嬌極竟然真的連一句話也沒再說過,直到妖極後來看到了那片熟悉的山林,心里咯 一下,這不是他曾經遇險的獅頭嶺嗎?
嬌極便對後卿警告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那片山林里有一只碩大的,長著一身雪白皮毛的老虎。
後卿冷笑道,怎麼了?你怕了?
嬌極不屑一顧地說道,我會怕它?上次要不是你姐姐救它,它早被我殺死了。
後卿繼續冷笑道,你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上次要不是我姐姐救你,你恐怕早就死在了它的虎爪之下了。
嬌極繼續為自己辯護道,就算是死,那也是它比我先死,我傷它比它傷我嚴重得多。
後卿打斷他的話說道,別說那些沒用的,你要是不怕,就跟我往前走,你要是怕了,趁早折回去。
嬌極答道,笑話,誰怕誰啊?
于是,兩個人都義無反顧地繼續往前走著,很快便走進了密林深處。
越往里面走,光線就越暗,氣氛也越恐怖,後卿心里也越是暗自叫苦,後悔自己不該走進來,卻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走進來了。
與後卿相比,嬌極的心里也好不到那兒去,那只大白虎的形象又浮現在他的腦海里,以至于四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他都緊張的瞅了又瞅。
這個時候,兩個人再也沒有心思斗嘴了,各自緊張的手心里都攥出汗來了,然而卻是誰也不願意主動提出返回的建議。
後卿心里緊張,腿腳也不利索,一不小心就滑倒了,骨碌碌地滾下一處山坡。
雖然沒怎麼受傷,但當後卿站起來的時候,他看見在他前方數丈遠的地方,一只白色的大老虎正死死地盯著他,一下子就傻眼了,想喊救命嗓子卻喊不出聲音,想要逃跑雙腿去邁不開步子,人就像是被使了個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嬌極從山坡上面也看到了山坡下的這一幕,他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腰刀,糟糕,居然忘記帶在身上了。
當時的情形十分危急,數丈遠的距離對于那只老虎來說,不過是跳兩跳的事,只是一瞬間,它便能跳過來將後卿撲倒。
嬌極顧不得多想,赤手空拳地就沖下山坡,橫在了老虎和後卿之間。
老虎沖著嬌極「嗷烏~」地一聲長嘯,直振得山搖地晃。嬌極也沖著老虎「嗷烏~」地一聲長嘯,但那氣勢比起老虎要遜色得多。
就在嬌極和後卿都覺得,他們倆今天要雙雙葬身于虎口的時候,那只老虎似乎是認出了嬌極,竟自己先害怕起來,轉身便往山林深處逃躥去了。
看到老虎跑掉了,後卿這才一**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嬌極拉他起來,並說道,走吧,咱還是趕緊退出這片山林吧!
後卿勉強站起來,讓嬌極扶著開始往回走,他現在一點兒也不覺得嬌極煩人了,因為怎麼說也算是嬌極救了他的命。
後卿不煩嬌極了,嬌極卻也不再問東問西了,只是專心扶著後卿往回走,時不時還回過頭去看看,生怕那只老虎會冷不丁地追上來。
兩人直到走出山林很遠了,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嬌極便又問道,現在我們再去那里找你姐姐?
後卿回答道,還找什麼找啊?回去吧,在家里等著好了。
嬌極就笑道,怎麼了?難道是被那只老虎給嚇破膽了?
後卿白了他一眼,說道,這一帶山高林密的,上那兒去找啊,要找你去找,我是要回去了。
嬌極賣乖地說道,不找就不找了,我听你的,你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
于是,兩個人就開始往回走。
當後卿帶著嬌極一踏進自家大院就現,他和嬌極冒著生命危險進山尋找的姐姐,居然早就已經回來了,便上前責怪道,你到那兒去了?害得我們好找啊!
這時候,後土正在跟顓頊和節並聊著什麼,看到後卿一邊氣沖沖地走過來,一邊還埋怨著她,便也辯駁道,誰讓你去找了?我自己難道還不知道回家嗎?
後卿無話說。
嬌極就幫忙解釋道,為了找你,我跟後卿去了西山獅頭嶺,又遇上了那只大白虎,那家伙還差點要了我和後卿的命。
後土听完嬌極的話,一臉嚴肅地對嬌極說道,你沒事別再往獅頭嶺去,上次你在那兒差點兒丟了性命,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
那怎麼會忘記了呢!妖極笑臉辯解道,是後卿非說要去那里找你,我怕他出事,才跟著他一起去的。
後卿白了嬌極一眼,嬌極也沖他笑了笑。
後土繼續說道,獅頭嶺上的那只白虎並非窮凶極惡,但也絕不僅是一只大貓,雖然它很少傷到人,但畢竟是有野性的,隨隨便便進入到它的地盤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嬌極嘿嘿笑道,好了,好了,下次再也不去了。
說完後,嬌極特意看了看後土的表情,見她似乎已經不再生氣了,便又故意自言自語道,說來也奇怪了,這只大白虎那麼大的塊頭,怎麼一見我就跑掉了呢?
後土乃笑道,你上次傷它那麼重,估計是怕了你了。
嬌極見後土識破了她的心思,便也笑道,它怕我啊?我怕它還差不多,剛才跟它面對面站著的時候,我這兩條腿都只打顫。
一席話,說得滿堂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嬌極自己也更加洋洋得意起來。
說話間,後土的父親共工也回來了,看到家里來了這麼多陌生人,而且還都是些男人,把自家的後土圍在中央,心里就很是有些不愉快,陰沉著臉就走了進來。
還不等後土說話,節並就搶先把顓頊和嬌極跟共工介紹了一遍,又把後土如何救了他們以及他們此行的目的,都一一跟共工講了。
共工看了看顓頊,又看了看嬌極,最後說道,既然是來道謝的,話也說了,禮也送了,你們以回去了。
嬌極听出共工的話是在逐客,便上前一步說道,我們遠道而來,怎麼說也是客人,那有一見面就攆我們走的道理啊!
顓頊連忙把嬌極拉了回來,上前深深地跟共工鞠了一躬,然後說道,小弟無禮,多有冒犯,請大人見諒。
然後,顓頊又向後土也鞠了一躬,繼續說道,感謝後土對我們兄弟的救命之恩,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就此拜別了。
嬌極雖然受不了共工的冷眼冷語,但也知道他畢竟是後土的父親,也知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給他留點兒面子的道理,便跟著顓頊也給後土鞠了一躬,卻什麼話也沒說。
節並便上來打了個圓場,把顓頊和嬌極他們這一行人全都引到外面來,又帶他們去了驛館,並安排了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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