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謝家臻不喜歡在自己送貨的途中踫上什麼意外,但是他偏偏就遇上了。
莫名其妙的,他手下的一個護衛,開始頻繁的拉肚子,他煩躁不堪,卻也不能扔下這家伙不管,于是理所當然地被拖累了行程。
然而比起拖累行程,這護衛此時半死不活的樣子,更讓他心頭煩躁。
「你真的沒事?」他關切地問臉色蒼白的護衛。
護衛搖了搖頭,但是看著那個樣子,就知道已經虛月兌到說不出話來。
謝家臻把兌了鹽的水遞給他︰「喝點水,馬上就到了,堅持住。」
那護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過水喝了起來。
作為謝家的庶子,謝家臻知道處于自己這個位置,怎麼樣才對自己的未來最好,這些護衛看似只是些武夫,但是他們的家人往往也是謝家的雜役奴婢,因此不管何時,與人交好是很重要的,有的時候謝家臻覺得自己偽善,因為他很多時候,都為此感到很不耐煩。
這回也是,他其實已經相當不耐煩,但還是低頭安撫了這侍衛一陣,然後才抬起頭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然而這回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看見了三個人。
三人原不至于顯眼,但是若是其中兩個人在這麼炎熱的夏天都罩在麻布斗篷里,就顯得很顯眼了,謝家臻稍稍提劍,暗示護衛們都打起精神來。
三人走得近了,謝家臻的眼神先掃過露出臉的那一人,只見那人黑高高扎起,際線處卻仍有不少碎,腰間掛著一把長劍,看上去很古樸,並不花哨,身上的著裝像是個道士,但是看模樣卻更像個浪子——何況那看似普通的五官仔細看來還有種陰冷之氣,讓人不禁懷疑這是個亡命之徒。
而另外兩人都是同樣灰黑沒有花紋的斗篷,只是中間一人懷中抱著一只白貓,像端著什麼寶物似的,那白貓則是懶懶地靠在那人的懷中,眯著眼楮像是在打盹兒。
謝家臻眯起眼楮,緩步退到護衛群中,裝作去打點行囊,注意力卻全放在那三人身上,就在三人路過商隊之時,那名生病的護衛,終于吃撐不住身體,突然撲倒在了地上,正倒在了中間那手抱著白貓的人的腳前。
三人便都停住了步伐。
謝家臻臉色一變,連忙示意旁邊的人把倒地的護衛扶了起來,並抱拳道︰「抱歉抱歉,隨行之人受了暑氣,驚擾各位了。」
雖抱拳說話,謝家臻的肌肉卻是緊繃的,這一趟絕不能出差錯,他步步為營,也絕不能倒在了這里。
視線之中,中間那被罩在斗篷里的人的頭,突然朝向了已經昏迷的侍衛,然後「咦?」了一聲。
這個聲音和謝家臻想象的不同,是個很清亮的少年的聲音,不僅沒有陰霾,甚至以說有點清澈。
謝家臻愣了一下,雖然「以貌取人」不取,但是若是個年輕的少年人,是奸邪之徒的能性確實低了很多,于是他也稍稍放松了警惕。
放松了警惕之後,他听見了那少年的聲音︰「這人得治療啊,不然就要死了。」
謝家臻一下子愣住了,他雖有懷疑,卻也不能棄一條人命不顧,轉頭看了眼倚靠在別人懷里的護衛,已是臉色清白不省人事,他雖然不通醫理,卻也能看出對方不是在危言聳听,更何況敵友不明,謝家臻也不敢冒然得罪對方,只好做出一副擔憂的表情來,說︰「荒郊野外的,我們也找不到大夫,只能讓他先熬著了,唉。」說罷,深深嘆了口氣。
那少年突然從懷中模出一顆丹藥來,聲音清朗道︰「我能救他,條件是讓我們與你同行。」
謝家臻的神經再一次繃緊了,他不能不緊張,對方說出這席話來,顯然是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地,是他們從何知道,又為什麼要和他們同行?
這里面有很大的問題,但是留給謝家臻猶豫的時間不多。
猶豫的時間太多的話,一來徒讓對方生出疑惑,二來也顯得自己不在乎護衛的生命,因此只回頭看了那護衛一眼,謝家臻便笑道︰「如果能救了家僕,莫說是帶上一程,待到京城,在下非得好好謝謝諸位不。」
他這席話說出來,身後的隨從自然是感激,他自己卻是緊張的指甲都嵌進了肉里,他模不準對方的來頭,卻知道現下的情況,答應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他不知道對方的水準,若是大殺四方的話,會不會一下子把他們全滅了。
謝家臻這兒的心思百轉千回,對面的斗篷人,卻是滿身的輕松——這人自然就是陳修平。
謝家臻疑惑于為什麼陳修平會知道他們的目的地,但對于陳修平而言,這其實是很簡單的事,程印的精神力掃過這個商隊,就已經得出了「他們要去京城」的結論,程印擔心妄動靈力會吸引到當地的修士或干脆被虛家的人找到,因而建議他們先混入凡人之中,這就是陳修平突然來了那麼一出的原因。
不過他因為一時興奮直接把要求說了出來,導致了謝家臻的疑惑,是已經頭腦簡單的陳修平完全想不到的。
他只是兀自興奮的把丹藥化開喂給了那個侍衛,然後高高興興地走進了人群之中,看的丘園直是嘆息不已。
不過更讓他嘆息的,應該是原守規,原守規提著斗篷興奮地走到馬車邊上,一聲不吭地就往里鑽,在主人叫起來之前,丘園一把把他拉住了。
「你不能進去。」他咬著牙輕聲說。
原守規深感莫名︰「為什麼不能進去?」
丘園拉著原守規的後領把他拉到了一個板車邊上︰「那是人家女眷坐的,你給我坐在這。」
原守規不滿地嘟嘟囔囔︰「女眷為什麼就不行,我經常和師姐們坐同一輛車的好麼。」然後他拍了拍板車,看著上面洋洋灑灑的灰塵,露出了像看到虛白奉一般的表情。
這時,那護衛吃了陳修平的藥,靈異一般地已經醒過來,且沒過多久,便能站起來走動了,看著眾人直呼「仙跡」,謝家臻則是放松了很多,人家自然有這一手本事,有所圖謀的能性便低了很多,放松下來,看著罩在斗篷里的兩人,和一臉陰冷的丘園,心中的排斥便少了。
排斥一少,謝家臻自然看出這藥的不凡,心中也起了結交的念頭,連忙過去邀請道︰「商隊就要啟程,諸位若是不嫌棄,就坐在我的馬車里吧。」
原守規一听這話,頓時高興起來︰「那好,我一點都不想坐這個車。」他指著灰撲撲的板車嫌棄不已。
謝家臻听到這雌雄莫辯的聲音,眉頭又是一跳,三人行中有一個天真少年並不奇怪,有兩個卻有些不同尋常,何況這兩人都罩上了斗篷,很難讓人不懷疑沒什麼貓膩,于是謝家臻念頭一轉,又補充了一句︰「我便和家中眷屬一道,也不打擾諸位高人了。」
丘園不禁驚訝于對方的上道,若是給他們一個**空間,與他們而言確實方便很多,是這樣似乎又很顯眼……正躊躇著,那邊陳修平卻已經高興地答應了謝家臻,連聲說著「你真是個好人」,然後鑽進車里去了。
丘園︰「……」
沒辦法,丘園也只好進去,見馬車雖不甚奢華,倒也寬敞明亮,而先進入馬車的陳修平,已經一把把斗篷扯下來了。
丘園的眼角就是一抽,他還來不及斥責陳修平太不小心,這邊原守規一下子擠開他,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地拿出放在暗格中的零食水果,吃了起來。
丘園心塞地坐了下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讓他無端端生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蒼涼之感。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我總是在半夜碼字……心塞
小天使們看在我半夜碼字的份上快點給我留言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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