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向來是一個家規嚴厲的府邸,再加上朧月跳井這一檔子事情發生,街鄰相坊都想必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而安若晴更是一個為了面子能做出任何事情的女人,所以,這會的安府,全府上下的丫鬟和手下都一個個排成了對,低著頭,站在安府的大廳中央。
「沙沙……沙沙……」安若晴的腳步聲音在空蕩而安靜的大廳中央來回走動,並且心思凝重的來回打量著一個個低著頭的丫鬟和手下們,嘴里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這才站住了腳,閉起眼楮想了一會兒,開始問︰「你們平時誰見過朧月這丫頭跟誰有來往?」
說著的同時,她已經把眼神盯向了也低著頭、站在人群中央的月娥身上,輕聲走到了月娥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繼續問︰「說,平時也見著你跟這些個丫頭比起來是最懂事的一個,給本小姐說說,朧月是不是在外面有私情?」
月娥一听,急忙抬起頭,回了一句︰「回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您是知道的,朧月這丫頭平時也沒有和我多少交情,我更加不知道她會在外面有私情啊。」
安若晴安靜的听完,轉過頭,看著身後坐著一直不肯吱聲的父親,這才又轉過聲,大聲開始吼起了其他的下人們︰「你們啞巴了!平時一個個話多,這會怎麼就不見得你們說句話了?快說!有誰知道真相的給老爺說清楚!」
府上的下人們一听,更加害怕的縮起了脖子,頭一個比一個低的更加低。
安福來安靜了許久,這才從板凳上站了起來,走到安若晴身邊,小聲說了句︰「算了吧,看他們也不知道,就別再難為大家了,放了株梅吧,朧月的死,我們就交給官差查辦,這樣對大家都不好,都散了吧。」
他說完,走向了被單獨綁著雙手、跪倒在一處地上的株梅身旁,一把扶了起來,並且低頭替株梅送了綁,這才搖搖頭,神情有些傷感的走出了大廳。
「父親……您不能這樣,我們安府向來是朝廷看中的絲綢商家,可不能因為這樣而斷送了我們安家的前程啊父親!」安若晴有些無奈的沖喊著早已經遠去的父親,可是卻沒有得到一聲的回應。
株梅一邊哭著,一邊給遠去的安福來磕著頭,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著什麼,就在這時候,安若晴突然又像變了個人似的,大步走到株梅身邊,彎下腰,一把揪起她的衣領,發瘋似的問︰「還不快說實話,你和朧月昨晚都說了什麼?你可不能害我們安家啊!」
株梅被揪的幾乎都喘不過氣來,好半天,她才鐵青著臉,艱難的搖搖頭,咬著嘴唇,哭著向安若晴求饒︰「小姐……我……是少爺……朧月昨晚哭著說是她看見少爺的什麼了……我問了半天,她都哭著沒有給我說清楚,我沒有當回事,就睡覺了……可是……誰知道……誰知道她就……」
安若晴和全府上下的人都听見了株梅的回答,大都倒吸一口氣,安靜的看著安若晴下一秒鐘的表現。
安若晴听完,眼神突然有些恍惚了起來,她慢慢放下株梅的衣領,安靜的站了起來,看了看身後的下人們們,嘴唇有些發顫的動了動,這才眨巴著眼楮,問了月娥一句︰「月娥啊……少爺去哪里了?」
月娥听完,幾乎慘白著臉,上前一步,回應了一句︰「回大小姐,少爺從早上就一直在房子里面睡覺,到現在還都沒有醒來。」
安若晴听完,看了看那些竊竊私語的下人們,用嚴肅的口吻警告︰「今天的事情,無論是天塌下來,都與你們無關系,如若你們真的多嘴的話,我也是不用客氣的!」
下人們听完安若晴的發話,一個個都又頓時收了聲,異口同聲的回了一句︰「是,奴婢,小的們都知道了。」而人群中的心兒和翠兒,兩人更是面色有些發白的面面相覷,怎麼想也不可能想到自家少爺會對朧月怎麼樣。
安若晴听完,攥緊拳頭,依舊假裝用很淡定的樣子對著下人們發了令︰「都下去吧,這里沒有你們的事情了,只管做好各自分內的事情即可!」
當下人們一個個退出大廳之後,她才走到月娥身旁,小聲對著月娥說了句︰「快去準備些銀兩和衣裳,再準備好最好的馬匹來。」
月娥听完,頓了一秒,有些驚慌的不知所措,安若晴看著月娥一臉茫然的樣子,于是又扯呼著嗓子催了一句︰「還不快按我吩咐的去做,耽誤了時辰,你能負擔的起嗎?」
「是!大小姐!奴婢這就去辦!」月娥听完,急忙回應了一句,轉過身,快速朝著庭院深處跑去。
這時候,就只剩下安若晴跟依舊跪倒在地上的株梅兩人了,安若晴看著此刻偌大而安靜的大廳,這才又踩著小碎步,發出「沙沙」的安靜聲音來,慢慢走到株梅身邊,把株梅扶了起來,拍了拍她肩膀上的灰塵,這才笑呵呵的對其道歉道︰「株梅啊,剛才是我誤會你了,也沖著你發了脾氣,還望你多多見諒。」
說完,安若晴給株梅破天荒的行了個禮,株梅一看,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急忙扶起自家大小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她說︰「大小姐,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說出與少爺有關系的話來,還望您能見諒。」
安若晴一動不動盯著株梅看了又看,繼續咧開嘴唇,笑呵呵的對著她說︰「哪來的話啊,如果是少爺的話,那我肯定會按照家規處置的,我也想好了,看你這些天也挺累的,就暫且給你放個休息的日子,你好回去在家散散心,這不,盤纏和馬匹我都讓月娥下去準備了。」
株梅一听安若晴好像要趕她走的感覺,于是臉色突然沉重了下來,眼淚汪汪的盯著安若晴望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又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大……大小姐……您是要趕奴婢走嗎?奴婢知道錯了,奴婢是真的沒有辦法才會把少爺說出來的……奴婢……」
說著說著,株梅欲打算再次給安若晴跪倒,可是卻被她給急忙攙扶了起來,她繼續笑呵呵的對著株梅解釋︰「放心吧,我怎麼會趕你走呢?這不看著你也挺不容易的,而且你的好姐妹才剛走,你情緒上大大小小也是不穩定的,所以我只是讓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再回來好不好?」
株梅听著自家小姐說的也是有理的,于是是點頭默認了,好半天,株梅再次用感激的神情說︰「那行吧,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難忘,下輩子奴婢還希望做大小姐的丫鬟。」
說完,安若晴拍了拍株梅的肩膀,咧著嘴唇沖著她笑著說︰「去吧,想必月娥已經準備好了,你也回屋收拾一下,好趕路。」
「恩,大小姐說的是!奴婢這就告退!」株梅說完,擦了擦眼角處的眼淚,再次對著安若晴行了禮,這才依依不舍,轉身朝著大廳外面走去。
當安若晴看著株梅遠去,原本笑嘻嘻的臉立即嚴肅了起來,她攥緊了拳頭,牙齒發狠的幾乎打顫,好半天,嘴里才氣憤的說了句︰「凡是影響我們安府前程的人都不得有好果子吃,你多嘴,就等著下輩子再做我的丫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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