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進入了平流層,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著白皚皚的雲層發呆。十三小時以後,我就會到達袁政豪讀研的學院,把所有對他的思念都化作一個深情的擁抱。
「要看書嗎?」坐在我身旁的何紹偉突然問道,沒等我回答已經把一本白色封面的小說遞了過來——
《世上另一個我》。
封面的一句說話勾起了我的興趣——「我在別人設定的角色里拼命掙扎,以為那是我要的人生」。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說出了我心中的吶喊。從小到大,我就活在父母給我設定的乖乖女角色中,我的生活沒有反叛、沒有偏激,努力學習,用心工作,就等一切穩定下來以後結婚生子。
我逃避過、抗拒過,可是當一切回到原點,依然無法拋棄自己的身份。
小說很好看,可是沒看多久我就睡著了,因為出發前一天晚上我一夜未眠,在登機前偷偷吃了一粒安眠藥。恍惚當中,那個車禍的噩夢又鑽進了我的腦子。但這次不同,當我發現自己身陷險境的時候,何紹偉高大的身體出現在暴雨當中。
他不顧一切地把我從車內救出來,抱著我在滂沱大雨中狂奔,直到他體力不支倒在濕滑的地面上,恐懼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飛機著陸的時候,何紹偉伏在我的耳邊把我叫醒。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他的神色擔憂,把手掌按在我的額頭上試探,「你又作噩夢了嗎?怎麼額頭都是冷汗?」
「沒事。」我支撐起身體,發現四周的乘客早已陸續離開。我的身上還蓋著灰色的毛毯,何紹偉細心地幫我把安全帶解開,然後收拾好隨身的物品離開。
秋天明媚的陽光欺騙了第一次來倫敦的我,剛走出機場,迎面而來的寒氣就鑽入我的心底。我連忙裹緊身上的風衣,發現何紹偉早已月兌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我的身上。
「小心別著涼。」
可是,我該死的弱身子還是著涼了。我躺在酒店的床上輾轉反側睡不好,半夜的時候起床吃了兩顆感冒藥,好不容易才挨到第二天清晨。
我裹緊脖子上的圍巾在日出前離開了酒店,那是一條鮮紅色的圍巾,是袁政豪當前離開的時候送給我的禮物。我的衣服均以淺色調為主,櫃子里清一色都是白襯衣和黑色西服和裙子,這條紅色的圍巾就像是黑夜里妖艷的花朵,是我枯燥人生剩余的一點色彩。
袁政豪所在的校區距離酒店只有半小時的路程,我一個人走在種滿栗子樹的街道上,心情澎湃而興奮。當我找到學校圖書館的時候,天空綻放如海水般的湛藍,那是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顏色。
我來到圖書館外,紅色屋頂的圖書館簡約而唯美,就像童話里的手繪圖。袁政豪曾經給我發過它的照片,說每天晨跑後都會來到這里看書。
等待的時間最能折磨人心,可是六年時間我都等過來了,這短短的幾小時又算得了什麼。一整個上午我都不敢離開,靜靜地坐在圖書館門口的長椅上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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