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黑,珠簾旁垂首恭立的小丫鬟被女乃娘周氏以慕容清染喜歡清靜為由都打發了,而且這個借口這些年一直百試不爽,還不會令侯府里的人起疑。
丫鬟們恭敬地退了出去,掩上房門,逐漸走遠。
「五小姐,別怕,女乃娘會一直陪著您的。」
女乃娘周氏用小剪子剪了剪燭花,又再添了幾盞燈火,看到屋子內琉璃燈火通明,才放心地再次走近慕容清染。
此時,隨著夜色降臨,窗外越黑,慕容清染的小身子就抖得越厲害,她額上冒著冷汗,小手緊緊地拽著錦被,蜷縮成了一團。
這間房,原本就是慕容清染的親娘江氏所住,房內擺設,一如當初,絲毫未動。江氏死後,王氏覺得這里死過人晦氣,就不願搬進來,然後,慕容鶴就把這間房給了慕容清染,女乃娘周氏暗忖著可能是慕容鶴在試探慕容清染,畢竟一個人面對自己親娘的房間,多少會有反應,更何況是一個孩子。但慕容清染不是一個尋常的孩子,經女乃娘周氏一點撥,她知道該怎麼很好地在慕容鶴面前去掩飾自己的情緒,有悲傷但不憎恨,有孤寂但不憤怒,什麼時候該哭,什麼時候該任性,她都會拿捏得很有分寸。
然而,現在沒有慕容鶴在場,她不用偽裝,也不用討好賣乖。
就如同五年前那樣,她將一雙小眼楮睜得大大的,然後木訥地望著床帳,不願閉眼,更不敢閉眼。
因為,她怕一閉眼,就會看到地上那未擦干的血跡,還有爹娘、大哥下葬時,看似風光,卻無人哭喪喊冤的淒涼。
「五小姐。」女乃娘周氏坐在床沿,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壓低了聲音道,「今日您做得很好,雖然受了頓皮肉之苦,但已經離間了他們。他們是小人,貪得無厭,日後只會相互猜忌,相互爭斗,這樣,您的機會就來了。」
「他們……該死。」慕容清染一字一句恨恨道。
「不急,五小姐,您還小。」女乃娘周氏按住正在顫抖的小身子,「您的那位叔父他一向小心謹慎,身邊的護衛也個個武功高強。每日膳食,都是由人試吃了之後他才敢吃。五小姐,女乃娘知道您忍得很辛苦,听女乃娘的話,與慕容鶴斗,一定要控制您自己的喜怒,您就算生氣動怒,也不要讓人看出來。」
慕容清染似懂非懂,小眸子中黯然,「這是染兒的家,他們卻對染兒指手畫腳,霸佔爹的住處,霸佔染兒的住處,還拿娘的陪嫁之物,他們是壞人……」
到底才十歲啊,女乃娘周氏听得心酸,「他們拿走什麼,日後就讓他們再吐出來,還給小姐您。」
邊說,邊將慕容清染抱在懷里,哄著她入睡,「再過幾天,有位杜先生來府里,五小姐您可能不知,杜先生之子杜長風與小姐您是訂過親的,若那杜先生念舊還好,否則,您與杜公子的親事無人為證,只靠當年的口頭之約,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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