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路某法國餐館。
林雨菡滿足地擦擦嘴︰「姓高的推薦的餐館,還真不錯。」一看林之道盤子里的東西幾乎沒怎麼動,道,「哥,你現在越來越挑食了,這種檔次的菜都不合你胃口啊。」
林之道瞟了她一眼︰「你沒看出來我有心事嗎?」
「倒霉的是我,你能有什麼心事。看你和那位唐小姐挺熟悉的樣子,要不你和她說說,公司的事找其他人吧,我還是辭職算了。」
「那怎麼行!你現在用處大了!」林之道嚴肅道,「你哥現在正處在人生關鍵期,成事的第一步還得看你。」
林雨菡向後一縮︰「听起來不像是什麼好事,別扯上我。」
「這事你不幫我就沒人能幫了。」
「到底什麼事?你今天怎麼神經兮兮的。」
「你哥的終身大事!」
林雨菡嚇得手一抖,差點把端著的紅酒灑在裙子上︰「你……有意中人了?不會就是那位唐小姐吧哈哈哈。」
林之道臉一紅︰「是又怎樣,有什麼好笑的!」
林雨菡仔細一想,問題有點嚴重。那唐秋媗雖然長著一張傾倒眾生的臉,雖然講話的語氣輕柔如風,雖然儀態舉止都無挑剔,但她卻本能地感覺到危險。今天唐秋媗的傷不能算輕,整個膝蓋都腫起,血染紅了半條裙子,她卻能神色如常地坐在車里等待救護,偶爾還跟助理說兩句話,好像這腿不是她自己的。這樣傷自己光想象一下都覺得痛。是的,唐秋媗簡直不是人,和所有人都有距離感。但與此同時她身上有著另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情不自禁地去注意她,靠近她。
「……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為什麼?」
林雨菡嘆了一口氣道︰「第一,你配不上。第二,我不喜歡。」
「有你這麼說自己哥哥的嗎?你喜不喜歡有什麼關系,又不是你找老婆。」
「那位唐小姐冰冰冷冷的一看就知道很難接近,這種女人往往會找比她氣場更強的男人,而你不是。退一萬步說,就算你能追到手,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況且,她那忍耐力簡直不是人類……不,一個正常女人該有的。」林雨菡把今天車禍現場的情況添油加醋地描述給林之道听。
林之道嗤笑道︰「什麼該不該有,說了半天,你就是嫉妒人家長得好看吧。實話跟你說,秋媗在美國的時候,受過比這更重的傷,也是一聲不吭地忍下來了。還有很多事情,她都習慣自己一個人扛著。**,堅強,隱忍,這恰恰是我喜歡她的地方。」
「色迷心竅。」林雨菡小聲嘀咕道。
「雨菡,從小到大我從沒求過你什麼,這次我是認真地求你幫忙。」
「行了行了,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幫忙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到時候如果你覺得拿不下,你必須放棄,不要折騰自己,以嗎?」
林之道大笑︰「這話說的,談過兩次戀愛就把自己當專家啦!哎,好好,我答應你!」
第二天,林雨菡提著電腦從後門進入市中心醫院。011號病房門口還是昨天那兩個保鏢,遠遠看到她就敲了敲房門,女助理從里面走出來,向林雨菡招招手︰「林小姐快進來吧,唐總已經等你很久了。」
「哦,好。」林雨菡掏出手機看看,才八點過一刻。女助理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道︰「唐總平時都是六點起來工作。」
六點!這個時間還在睡眠的□□中吧。林雨菡突然有些同情唐秋媗,像她這樣的女強人雖然表面上風光無限,但是背地里卻比一般的上班族辛苦得多,除了沒日沒夜地工作之外,還有數不清的應酬。
內間,唐秋媗坐在床上,前面放了個小桌子,正認真地看著電腦里的文件。
今天唐秋媗沒有化妝,白女敕細膩的皮膚吹彈破,身上只穿了條白色吊帶裙,露出光滑的手臂。她工作的樣子很迷人,沒有了平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她周圍的空氣仿佛是靜止的,有一層層的光圈在浮動。
「你來了。」唐秋媗頭也不抬地說了句。
林雨菡干咳兩聲,掩飾自己剛才的失神︰「嗯,唐總早。」
「感冒了?」唐秋媗這才抬頭來看她。
「沒有,只是早上嗓子有點干。」林雨菡最怕唐秋媗看她,那種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感覺又來了。
「坐。阿清,你去倒兩杯蜂蜜茶吧。」
林雨菡把電腦放在辦公桌上,一顆小心髒狂跳不止,看這架勢,唐秋媗是要來真的。林雨菡感覺自己的大腦開始停止運轉,連開電腦,輸密碼的動作都是麻木的。
一個早上下來,情況果然很糟糕,比想象中更糟糕。
唐秋媗閉著眼,揪揪眉心,臉色有一些郁悶。實習生見過不少,混日子混成這樣的還是頭一回見。盛世風華作為全國知名的大型上市公司,招募實習生的要求非常嚴格,能進來的哪一個不是趁這個機會拼命學習和表現,希望實習期結束後能夠留下來。這林雨菡卻是對公司的事務一無所知,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唐秋媗都要懷疑,當年她媽媽是不是把腦細胞都生給她哥哥了,怎麼兩個人的智商和能力會相差這麼多。
林雨菡感覺自己都快哭出來了,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她用比蚊子叫還細的聲音道︰「唐總,我知道我很沒用,沒有栽培的價值,這個月結束了我就會走的……」
「你在公司實習,是誰在帶你?」
「沒有。」
唐秋媗不滿道︰「王經理和孫經理沒有指定人帶你?」
「孫經理讓我平日多看多學,如果願意的話,以跟著業務員出去跑跑業務。其實他們也是一番好意,是我自己不夠努力。」林雨菡說著,低下頭去。她說的是實話,這八個月來她雖然覺得太過清閑,但也沒有主動去請教誰。雖然知道不該這樣虛度人生,但大學四年懶散慣了,想要重新適應忙碌緊張的生活不是那麼容易的。
唐秋媗想了想,明白過來。或許一開始確實是一番好意,但一層層交待下去後,初衷就被扭曲了。
「雨菡,如果你還願意在盛世做下去的話,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
林雨菡差點月兌口而出「我不願意」,不過一對上唐秋媗那雙清亮的眸子,她就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唐秋媗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像罌粟花一般,明知道是危險的,還是讓人忍不住靠近。林雨菡在心底嘆了口氣,被總經理欽點,這事無論落到誰頭上,都會受寵若驚吧。況且她答應過哥哥,要幫他守著唐秋媗,事無巨細都要及時打報告。對,哥哥的終身大事,這才是她選擇留下的最重要的原因。
林雨菡用力地點點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點頭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唐秋媗很輕地笑了一下。林雨菡打了一個激靈,她這只小白兔,剛從王經理那只大灰狼嘴下逃月兌,轉眼又落入了另一只大灰狼的嘴里,生死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