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生們好戰的事,傳到了維克多院長耳中。
卡倫身為學生會會長,別人以為他手執大權,連導師們都重他三分,但其實就等於院長安插在學員中的釘子,維克多與羅穆家交情深遠,他對這世佷的性情亦很了解,清心寡欲,不會仗勢欺人。
他看向卡倫沉靜穩重的側臉,啜了口熱茶,笑問︰「卡倫,你認為我與曼胖子議定這交流生計劃,是為了什麼?」
卡倫想了想︰「院長想加強魔法師與戰士的合作?」
「這是一點。」維克多院長嘆氣︰「戰士與魔法師勢同水火,我和曼胖子是兩方的代表人物,兩家學院爭得頭破血流,他們都以為我恨不得曼胖子去死,卻不知道我們年8輕時是能交托後背的戰友。」
卡倫肅然,隱晦地勸了一句︰「王宮那位,恐怕不會希望你們交好。」
維克多揮手,平靜的眼眸里無悲無喜︰「就怪我修為不如曼胖子,才讓她以為以隨意拿捏我,不過十年功夫,就讓一代小魔法師看不起戰士,真了不起啊!」
卡倫低頭沉默不再接話,同為光明系魔法師,他知道院長心慈手軟,才被迫得與昔日戰友反目成仇。
「算了,左右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你去好好學習,別為瑣事影響心境。」
見院長撫額頭痛,卡倫識趣地退下,只是劍眉皺得死緊,羅穆家是世襲公爵,代代為國王分憂,當初洛雅女王之死,舉國哀痛,帝位空懸,權柄竟逐漸落入前王婿手中!
父親不止一次在家中痛斥此人無能,然而眼見短短十年,魔法師的地位一再被抬高,神殿勢力被打壓,戰士依然是護國中堅,但地位已大不如前,人民也有意無意地,開始遺忘前女王……
卡倫心中一痛,痛的是這個帝國的墮落,但現在的他人微言輕,不能想象等他繼承爵位後,帝國會淪落到何人手中。
不管如何憤恨,三年一次的帝國百合祭還是得舉行的。
百合潔白神聖,雖繁華美麗不及牡丹,但高貴雅潔,光明神殿常種植此花,香氣縈繞使人心靜,而百合祭,正是展示強盛國力與向光明神祈求恩賜。
百合祭於王都舉行,屆時全城都會彌漫著一股清冽甜美的香氣,在廣場有表演,神殿會有教皇出來為到場人民祈福,所以到時王都會擠得水泄不通
南茜雖然近水樓台,卻懶得湊這種熱鬧,洛雅在視野最佳的位置不知看了多少次,亦興趣缺缺,所以她本來是不打算去的,本來。
早上,布蘭特︰「喂,下周是百合祭了。」
中午,布蘭特︰「現在的百合開得不錯啊。」
晚上,布蘭特︰「百合祭的表演我看過很多次,早膩味了!不過的確是很精彩。」
看著為‘百合祭’怒刷存在感的布蘭特,南茜光瞥他一眼就明了他那張泛紅的薄臉皮,包含著什麼心思,只是她不點破,笑著附和︰「是呢。」
「你不想去看嗎?也是!平民入場票早就被搶空了。」布蘭特面露得色,加重了語氣︰「不過我還有兩張票,家人讓我邀請我的好朋友去!」
南茜心里笑得打.表面上非常認真︰「是呢,溫迪森家今年也不過得了幾張,爺爺獎勵我踏入三階,又近在王都,便送了我一張。」
布蘭特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不過我想著一個人去也沒意思,便沒要。」
「對!說得太好了!……我的意思是,一個人去,的確很無聊。」
所以我們一起去吧!
這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措辭換了又換,缺少的不是優美的詞匯,而是說出口的勇氣,眼見布蘭特急得想撓臉的小模樣,南茜瞥他一眼,笑罵︰「有什麼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咳,既然我有兩張票,你又嫌一個人去沒意思……」布蘭特昂了昂下巴︰「在百合祭那天,我們就一起出席吧。」
語畢,本來驕傲地昂起的腦袋一轉,他緊張地看著她,生怕被拒絕。
「嗯,我的榮幸。」
一時之間,春暖花開。
南茜側著臉笑看他,其實溫迪森家的門票,早沒預她,早被幾位太太攔了下來,倒是安琪那邊應該有一張,祝願她在百合祭前,臉能消腫吧。
羅穆家只有倆孩子,布蘭特從小就被帶著去百合祭坐貴賓席,從第一次的興奮,到了後來的麻木,然而今年的百合祭,他是真切地,數著手指頭期待著它的到來,甚至回了家一趟,去問羅穆公爵今年分配到的位置景觀好不好。
羅穆公爵大奇,倒是公爵夫人立刻想到了。
「小布蘭特,你跟誰一起去啊?」
匆匆回家一趟的布蘭特听到母親這麼問,立刻漲紅了臉別過頭︰「同學,你別管了!我只是順路回來,沒有其他意思!」
自己兒子的性格,公爵夫人又豈會不懂,關切問道︰「是女孩子嗎?什麼時候帶回家給媽媽看著?是哪家的小姐?」
「夠了!」
布蘭特受不了,一旁淡定地喝茶的羅穆公爵皺眉,正要喝斥,夫人卻賠笑搶白︰「好了,別生氣……我不該問那麼多的,你那天記得來,玩得開心些。」
瞥見母親愣住的神情,布蘭特自知不該大吼,是看見父親不滿地俯視自己,他又拉不下臉道歉,只放軟了語氣︰「我……我有事,先回學院了!百合祭再見!」
語畢,便站起身匆匆離開府邸。
公爵夫人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兒子就一溜煙的跑了,她埋怨地瞪了眼老神在在的丈夫︰「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別總是凶他。」
公爵瞥她一眼︰「你把布蘭特寵成什麼樣了?」
「……這是我們的小兒子……」
他站起來,回房︰「寂寞的話,卡倫每周都回來一次陪你,你還不滿足?」
夫人氣悶,卡倫是每周都來看她,甚至每次都陪她跟其他夫人小姐喝茶,比一個月才回來幾次,還一言不合轉身走人的布蘭特好太多,但她就是沒法喜歡大兒子,總是板著張臉,又是黑頭……
羅穆家以白為尊,她生下布蘭特的時候多開心啊,但小兒子做什麼都被大兒子壓一頭,雖然同是親生的,但她實在沒法一碗水端平。
她也怪自己丈夫,對兒子們太凶了,害得布蘭特不愛回家。
百合祭還有一周的時間,想到到時就能看見兒子,公爵夫人又開心了起來,雖然原因不同,但母子倆都同樣期待百合祭的到來。
百合祭當天,布蘭特起了個大清早,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的他早早在南茜門前等候,這麼招人的顏色並不是每個少年都能駕馭,偏生他長得秀麗,桃花眼一挑,把白西裝穿出幾分風流雅痞。
南茜出門時,就被這小少年驚艷了一下。
不約而同地,她也穿了一身白,抹胸束腰小禮服,簡潔大方,黑色的長燙成了大波浪卷,纏繞在她白皙的頸子與鎖骨上,說不出的性感俏皮。
她看著布蘭特在陽光下朝氣勃勃的模樣,不禁展開笑顏。
「你今天真好看。」
「……你也是。」
布蘭特低聲說,被她的眼楮看得手腳不知放哪,憂心自己哪里弄得不夠完美,明明面對別人時,他以用下巴看人,但惟有南茜,他無論如何精心打扮,在她面前都忍不住自慚形穢。
他目光都不知道放哪,抹胸裙腰身收得極細,把她一青女敕少女擠出了動人的線條,他一想到待會這般好看的她會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便一股邪火竄起︰「喂,你穿得太少了。」
「哦,是麼。」瞧出了少年的小心思,南茜輕笑伸出手︰「走吧?」
戴著白手套的柔荑近在眼前,布蘭特什麼妒火都熄滅了,他急不及待地握上她的手,把小小的手包裹在自己手里,感覺真好。
兩人到達羅穆家府邸,再坐他們的馬車前往廣場,公爵夫人一看見自己小兒子牽著個妹子,激動得不得了,但礙於布蘭特警告的眼神,才克制住自己的熱情。
羅穆公爵不大看得起惟錢是道的溫迪森家,但也沒多言,只簡單交代了幾句,讓卡倫多照顧弟弟的朋友,畢竟他也知道自己小兒子太傲嬌,連同階層的貴族孩子都沒幾個能受得了他的性子。
似乎是想把自己的貓耳跟尾巴隱藏起來,在以白色為主的百合祭上,卡倫偏偏選擇了一件黑西裝,把他的眉眼襯得越深刻,他淡淡地看了眼南茜,不作聲。
……如果尾巴沒搖晃起來的話,的確挺高冷的。
還是南茜主動跟他打的招呼︰「嗨,卡倫學長。」
「嗯。」他頷首,補充︰「卡倫。」
「……呀?」
「不用叫學長,不是在學院。」
「噗,好的,卡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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