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所在的地方距離湖面十分接近,他的鞋底幾乎觸踫到湖水。他冷冷看一眼在湖水里撲騰的怪獸,知道它必然一時半會爬不出來,至少給他爭取五分鐘時間——這種情況,好比沒有經過熱身運動就跳入水,導致手腳抽筋,而對于這頭怪犬而言,這片湖水比硫酸也差不到哪里去!
按道理,倘若這條怪犬知道自己身上的粘液被水沖刷後會引起劇痛(試想一下表皮被大面積燒傷後的病人觸水的情況),無論多麼善泳,也必然不會冒險落水。說實話,許東也在賭!
不過支撐他決定賭這一把的理據卻有兩個——
首先,發條也是一只服用了神力果的守山犬,十有八,它們是在同一天服食同一個神力果。至于灰河的言辭,估計也是虛張聲勢,借機削弱許東的信心,故意制造恐懼。
第二,發條很有可能服食了神力果後被發現,故而才第一時間逃亡,又很快遇到了許東,當然這個過程對于它來說並不算美好,而許東身處灰雲山之,這一連三天別說雨,晨霧都少了許多!
綜合這兩個理由,許東至少有成的把握這頭怪犬是完全不知道這個弱點。當然了,如果在關鍵的那一秒,這頭怪犬沒有躍入水,那麼許東也不怕,你不跳我跳就是了。
爬上木屋,許東手臂骨折處傳來的劇痛使他額頭滲出大量冷汗,臉色早已經毫無血色的蒼白。不過爭取到的這至少五分鐘對于他來說卻珍貴得跟性命一樣,所以也容不得他浪費半點時間。許東沒有包扎,他抿了下嘴唇,從背包里模出了一件野外生存十分重要的物件——打火石!
此時雖然已是秋季,但草樹木依然翠綠,說明水分充足。另一方面,這片護林人居住帶打理得不錯,想來當初的居住者也生怕生火做飯不慎,點燃了木屋,從而引起山林大火,故而植被與木屋之間有一段相當寬闊的隔離帶。
哺育室里的絮狀柔軟物屬于易燃品,許東三兩下就將第一間木屋里的絮狀植物堆積點燃。更何況木屋本身就是木材制造的,這種山松確實是防潮防蛀防蟲的優良建築材料,但不要忘了,這種植物最是容易點燃!
點燃了一間木屋後,許東探頭看一眼水里開始緩慢向岸邊游去的怪犬,它前進的地方,是此時他所在順時針第八間木屋,這里是最靠近的岸邊的地方,否則就要游到對岸去。
見到這一幕,許東也是趕緊加快速度,不斷將房屋點燃。
怪犬好不容易爬上岸,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忽然一塊燃燒著的木板呼的一聲,帶著一條火光點點的尾巴呼嘯而來!動物天生懼火,這頭怪犬身上又是連皮膚都缺乏,火焰的熱力更容易使其恐懼,所遭受的創傷就更是加倍。
它下意識歪頭一躲,然後竄入一間火勢最弱,不過是前半截燃燒著的木屋,準備破門而出。
恰在這時候,一個單薄卻如勁松一般的身影卻擋在了它的面前。只見這間木屋前半截已經陷入了烈火的包圍之,火舌張狂,甚至都要舌忝到許東的身上,然而他就如同焰風的一棵老松,火海里一尊礁石,給人以強硬不屈到極點的感覺一樣攔在這頭守山犬的面前!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說得大抵就是此情此景。
怪犬那雙銅鈴似的大眼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細血管破裂,眼白的地方仿佛染血一樣通紅,可以想象作為被設計傷害方的它對許東的痛恨已經達到何等的地步!
怪犬也是犬,犬只最孔武有力的地方不是爪,也不是尾巴,而是它們的利齒!雙方之間的距離也就一兩米,驟然之間只見怪犬俯沖一步,頸脖一伸,血盆大嘴猛張,當頭咬來。
腥風撲鼻,惡心的口氣吹得許東直欲作嘔,隨之而來的慘白色鋒銳獠牙,帶給他的卻是驚人的恐懼!
在臨危臨急之設下如此布局,許東也算是超常發揮了。在這樣一個狹窄的空間里,首先就把怪犬的沖鋒限制得死死,這就好比古代的騎兵,一旦被步兵拖住,無法展開沖鋒的陣勢,十成的實力發揮還不到一成,照樣該死的死該傷的傷。其次,這個地形對于怪犬而言,格外逼迫,甚至可以說連轉身都有點勉強,然而對許東而言,騰挪跳躍卻根本不受影響,此消彼長之下他本身的優勢真是發揮到淋灕盡致!
最關鍵的是,這頭怪犬先是被湖水創傷,如今四面八方皆是火海,無論心理還是生理,與它出現那刻的巔峰時期相比起碼削弱五成以上。
他殫精竭慮地布置下天羅地網,當然也在腦海模擬過雙方交戰的情景以及應對辦法,此時此刻,時刻保持高度注意的許東一見對方沖咬而來,心驚是心驚,卻是胸有成足地猛退三步,直接退入燃燒著的火海之。
可以見到,猖狂的火舌不斷舌忝著他的衣物毛發,空氣里甚至下一刻就有一股燒焦味道彌散開來。
怪犬一擊不,本能地就要隨之向前踏出兩步。
怎料到一條火舌騰的一下從側面牆壁燒得通紅的木板上快速伸了出來,好死不死就燒到了怪犬的臉頰,血紅色的肌肉頓時有血水粘液翻滾出來,但表面也快速地如爆炒的肉片一樣泛白。受到灼燒的怪犬吃痛之下只能退!
許東早料到它的這個反應,從容下還打出一個洞察技能,為技能熟練度提供了足足20個點,同時嘴邊一聲冷笑,在下一秒突然反撲出來,手上甚至拿著一根手臂粗細,一頭燃燒著烈火的木棍,凌空一躍當頭摔飛下去!
一只驚人的巨爪快速閃過,五道爪鋒利無比,斬瓜切菜一樣在 擦 擦聲凌空把木棍切成段。然而這塊木棍的前半截本來就被火焰燒得碳化,猛力下很自然就啪的一聲炸開出無數火星灰屑,紛紛揚揚如晚空灑落人間的萬千星輝,卻也擋住了它的眼前。
佔得這個先手,許東眼頓時爆發出一股凶悍厲芒,「機會來了!」
落地的瞬間只見他擰腰蓄力,全身的力量都似聚集到雙腳之。驀然,耳邊一聲炸響,竟是木地板遭受不住來自許東雙腳的反作用力,徒地裂開!他就好比一發出膛的炮彈,于剎那間迎向怪犬沖去。眼見雙方就要踫撞,他忽地腳下一滑,身體也隨即後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又在之前的沖勢下滑入怪犬的肚皮下方。
整個過程簡直可以用電光石火來形容,許東的一應作為同樣是環環相扣,以至于這一連串的動作,給人的感覺就是快速,準確,洶涌!
怪犬發現敵人鑽到自己肚皮下面,心頭瞬間升起一股恐懼!這股恐懼是如此真切緊迫,好比被人用尖銳的匕首緊貼于喉嚨,又或者手持槍支抵在太陽穴一般,乃是真真切切鋒銳到極點的感覺!
盡管它的反應奇快,下意識就要趴伏下去將這個家伙來一記狠狠的泰山壓頂。
但在此前,許東已經拔出鐵刀,狠狠一擊刺向對方,與此同時強力技能也發動出來。這一刺的威力,刀尖一下穿透了堅韌的肌肉,沒至刀柄。一擊即許東毫不貪心,用力一滾,就滾了出去,刺入怪犬體內的那柄鋒利小刀當然也順勢撕拉一聲在體表割裂出一道狹長恐怖的傷口!
怪犬身上創口處,旋即有大量鮮血和粘液噴泉一般激噴出來!
吃痛之下怪犬發出恐怖咆哮,左前爪一下反手拍下去!
關鍵時刻,許東雙手雙腳齊齊發力,直挺挺地從地上彈起來,險而又險地躲開那鋒利無比的指甲,不過還是被小腿骨狠狠掃了手臂,本來已經出現裂痕的手骨當場干脆地發出啪嚓的聲音,徹底斷裂開來,就連斷口處的表面都看得到嚴重可怖的扭曲!
由此想象個的痛苦該是何等樣的劇烈,許東這麼堅挺的一個人居然也痛得失聲慘叫,眼前更是隱隱發黑,險些就暈了過去。
在怪犬的巨力下,許東直接砸破了木板,像個破麻包袋一樣飛入火海之!
落地一陣翻滾,熾熱的火舌立即將他的眼眉毛都燎得卷曲。他強忍住劇痛,從地上站起來,一頭跳入湖!
等許東從水里重新冒出來時,適才一人一犬打斗的房屋忽地哄的一下坍塌,卻是脆弱的木柱終于在火焰燒灼碳化,承受不住力量。漫天火星里,怪犬的驚恐狂吠聲不斷響起,即便十米開外的許東都有一種震耳欲聾的感覺。
然而怪犬的小月復部被狠狠切了一刀,當時許東都能夠感受到割裂腸的清晰動靜,如今房屋坍塌,大量燃燒著的木板 里啪啦地砸在它的身上,所遭受到的傷害更是無與倫比,此時此刻,它真真是插翅都難飛!
他這個念頭剛剛落下,徒然只見這頭怪犬所在處宛若有一顆炸彈爆炸一樣劇烈地爆開來,這頭怪物渾身焦黑地本能往火海外狂奔,然而小月復處拖跌而出的腸卻纏繞在碎亂的房殘屑上面,隨著它的奔跑居然月兌離出兩三米長的幅度。
它終究還是沒跑出去,半路上已經不甘地摔倒,很快被勢頭猛烈火焰徹底吞噬。
直到這一刻,許東總算松一口氣,他臉上此時也情不自禁流露險死還生的後怕神情,「真是沒想到這只怪犬會如此凶猛,還真是僅僅差一點而已……」
正當許東爬上岸後,忽然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心泛出,這樣奇異的感覺,仿佛信徒真切見到所信奉的神靈那偉大真身,無法壓抑地涌現出一股跪拜之意。
許東甚至注意到,附近的所有樹木,無論是還是枝條,都不由自主地飄向某一個方向,似乎反方向正刮著一股八級台風。
「如此怪象!難道……神力果實徹底成熟了?!」
許東腦海里突然掠過這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