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過去了,許東的訓練成果很是叫人側目,居然讓他模爬打滾走過一半絕望之路。最後是卡在了第二十七與第二十八之間。首先是這兩點之間的距離格外遠,達到夸張的五米。除非開啟小碎步的加速技能,否則以許東現階段的能力,絕對無法跨越;其次,這兩塊石基的面積幾乎只能容納兩根腳趾,換言之,他必須以腳尖準確落到石基上面,才得以借到力。
也因此,越是在絕望之路上打滾,許東越是覺得那創說能夠闖過去的前輩高深莫測。想必那人絕無自己此時能夠通過吞噬技能快速恢復自身機體的能力,換言之,他要通過這條絕望之路,就一定不能犯太多的失誤,至少比許東要少得多!那該是何等樣的高超技藝,何等樣的身體控制力!
不得不承認,這位前輩一定是驚才絕艷者!
失敗是成功之母,從第一步走到第二十七步,以許東的平庸資質,僅憑心一口不服輸的硬氣,必須付出更多的代價。在瀑布突破自身桎梏,代價只能是傷痛,不是一般的傷痛,而是骨肉斷裂的鑽心的痛。
截至到目前為止,許東身上的骨折多達十七處,軟組織損傷更是多不勝數。為了恢復傷勢,他只能拼命通過吞噬技能獲取生命能量用以修復。即便如此,但精神的損傷卻不是憑借吞噬技能能夠解決的。
一天努力之後,許東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楮都似蒙上一層淡淡的灰一樣黯淡下來。此時快要入夜,他就癱軟在草地上,呼吸聲細不可聞,別人不知,還以為這是一具尸體。
北角大熊在旁邊點燃著篝火,他嫻熟地用樹枝挑動枯枝,偶爾從火堆之發出 啪的一聲,頓時一條火舌就竄上來,火勢更猛了。他計算著時間,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在某個時候比大學軍訓的教官還要嚴厲凶狠,待時間一到,旋即一巴掌抽在許東的肩膀上,「小東,再來!」
本來就失去光澤的雙目終于還是掠過一絲靈動,許東一下坐起來,下意識地抿一抿嘴唇︰「時間這麼快?我怎麼覺得自己才剛躺下去似的?」
北角大熊朝河邊呶嘴,「別唧唧歪歪,趕緊開始。」
等許東呆滯如扯線玩偶一樣走到河邊的時候,本來迷蒙著的眼楮頓時一瞪,下一秒便驚呼出來︰「蒙多在上,天色居然這麼快暗下來?我甚至都看不到那些石塊了,怎麼搞呀?!」
北角大熊坐在篝火邊小心翼翼地炙烤著自己的野豬肉,可以見到一滴甘香的油脂正沿著烤肉的肉質紋理向下緩慢滑落,然後滋啦一聲落入篝火之,香氣更加濃郁了。這位壯漢聞言只是一笑︰「今天你少說也跑了二三十遍,難道還模不準路在哪頭?」
許東心微微一陣苦澀,「感覺倒是能感覺,可眼楮沒看到,心里也犯怵啊。」
北角大熊轉臉望了一眼,輕聲道︰「如果是我,相比起眼楮,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感覺。眼楮看到的東西可以是假的,可千錘百煉的感覺一定不會騙人。」
許東若有所思地怔愣片刻,接著神色一凜,知道大熊叔這番話乃是真理。他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小步一沖,繼而跳躍出去。可以見到,在半空他伸展開來的右腳腳趾,依然下意識地張開。下一秒,腳尖落在第一塊石基上面,腳掌上拇指與食指最大程度地張開,準確地抓住石基的縫隙。
就是這樣的感覺!許東眼前徒地一亮,依靠著本身的感覺,腳尖發力再次一躍,便又輕巧地落在第二塊石基上面。由此可以見到,許東經過一整天的瘋狂特訓,不僅對自身力量的掌控能力突飛猛進,就連最關鍵的腳趾抓力也發揮得淋灕盡致,站在北角大熊的角度看去,竟然很是有一種靈動的優雅和輕快。
當他快速掠到第十塊石基上面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沖動從心頭泛出來,許東忽然閉上了眼楮,莫名其妙地就進入到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之。在這個境界里面,沒有流水,只有自己的身體,以及腳下的絕望之路。他居然「看到」某些隱藏在水底下的石基,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清晰感覺。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北角大熊霍然而起,就連烤肉因火舌舌忝舐而散發出焦臭味道也沒留意到。他並不知道許東此時進入到的那種玄妙的境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忽然覺得這小的身法竟是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改變——他的步伐多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神妙,像一只剪水的灰尾燕,往往于一觸之間,給人以妙到毫巔的感覺。
他盯著許東以極快的速度來到第十八塊石基,接著一眨眼,一連掠過七塊石基,很快就來到了關鍵的第二十七步。北角大熊的心都提到嗓眼,忍不住為對方捏一把冷汗。
此時,許東以腳尖點落在第二十七塊石基上,兩根腳趾險而又險地恰恰將之捏住,就在這一刻,他的身影如鷹擊長空,有一種突兀的爆發感,仿佛身體里面忽地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在這股力量的推動下,他僅僅作出了輕微的蓄力動作,接著便嗖的一下彈射開去,一轉眼已然掠過不多不少的五米距離。
眼見就要安然度過這一關鍵,就連北角大熊都忍不住要爆發出歡呼的時候,真是天意弄人,水里驟然躍出了一條巴掌大小的銀色小魚,小魚好死不死就擦著了許東的腳背而過,恰恰打亂了他的節奏,本應準確的軌跡也隨之偏斜。
驟然听見噗通一聲!許東已然落入冰冷河水之。
由于第二十八塊石基乃是最接近懸崖瀑布的所在,因此等北角大熊反應過來的時候,許東已經被一口氣推出去。說時遲那時快,北角大熊簡直飛撲向繩索,一手抓住,身體順勢往後一墜!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懸崖下方的許東很快傳來了一聲慘叫。以他的韌性堅忍,可想而知他在意外之所承受的傷害該達到如何恐怖的地步。等他被拉上岸邊的時候,北角大熊真是急得眼楮都紅了。
只見許東的左腳脛骨的位置裂開一道口,白色的斷骨截面刺破皮膚伸了出來,使這條小腿看著就像扭曲的V字型。估計小腿骨順勢也刺穿大動脈,大股大股的鮮血瘋狂流淌,止都止不住。
與此同時,北角村某地窖。
地窖門口有值夜的人,是村里的三爺。三爺熬不得夜,天才蒙蒙黑下來,被一裹就睡熟了,還發出驚人的呼嚕聲。呼嚕聲一響,地窖里時刻等候著的三位自防隊隊員便滿心歡喜地開動起來,找到那只藏在某角落的鶴嘴鏟,開始小心翼翼地撬門。
三人等待這一刻也是等得太久了,前三天大郎父母可是時刻不離,生怕他們逃走,自然沒有半點機會。現在只有一個老翁在門外靜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而這哥仨本又是南角村的小霸王,心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升起齷蹉的念頭︰「哼,這三天你們叫我吃盡苦頭,等哥仨逃出去,一定回家搬來兄弟,到時候我倒要看看,誰才是哭爹喊娘那個!」
工具在手,撬開地窖鐵鎖簡直不要太輕而易舉了。而且門外老翁睡得跟死豬似的,估計就是打雷都吵不醒,自然更加得心應手。逃出地窖之後,三人面露狂喜,找準方向後馬不停蹄地跑回去。
回到南角村之後,已經是天色蒙蒙發亮的時候了。
南角村的治安官刺刀早已起來進行日常修煉,不過這幾天他心里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與許東交手的一幕幕。一個連血肉鎧甲之力都沒有領悟的小,竟然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間,真是氣得他咬牙切齒。
本來呢,他以為這是別的勢力派來搗亂的人,可後來仔細一想,又覺得這個結論不成立,畢竟以他們的能耐,縱使派遣一階甲士乃至二階甲士都不過是開個口說句話的事情。更何況,其他勢力完全沒有理由來搗亂。
如此看來,那個少年根本就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家伙。如此一來,刺刀心頭的怒火更盛,屈辱感時刻都在煎熬著,以至于日常的修煉都無法安靜下去。
正是在這個時候,有下人來通報,自防隊失蹤的三位成員安全歸來了。
刺刀第一時間接見了他們三人,並開始一系列的問話。等三人把事情經過都如實反映一遍,這個昔日的斥候尖兵眼前終于閃過一絲冷厲凶狠,喃喃自語道︰「真是出人意料啊,竟然是北角村的人!哼,跑得了少年跑不了家,這一次我看你還怎麼逃!」
被關押多天的哥仨一見刺刀老大的表情就知道復仇有望,當時就有一人慫恿道︰「大人,北角村那個破村做出這種事情,不吝于大巴掌扇您的臉面。不如我們干脆就召集所有兄弟,直接去北角村討一個說法吧!」
刺刀冷冷一笑,「沒錯,我們可不是說欺負就能欺負的,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以為大爺我是黃谷面,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