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勉強揚了揚嘴角，對上了甘樂菱的目光︰「所以呢？」
「所以，我們要隨時明了孫權的想法，明了他如何用兵。」甘樂菱說著不緊不慢，眉眼間竟含了一絲清冷的笑。
姚婉似是有些不可思議地揚起了一側的嘴角︰「明了孫權的想法？那談何容易？孫權如今雖並未稱王稱霸，可是他是江東之主，一直虎視天下，必是有深謀遠慮，他的想法又如何能夠輕易揣測？」
甘樂菱似胸有成竹一般地哼笑了一聲，緩緩地走到了姚婉的面前，雙目與她對視，目光攝人心魂，令人膽寒。
風拂過，卻盡是蕭瑟。
「我們可以派細作前往江東。」
「可是一名細作想要知道孫權的動向和想法也不過是天方夜譚。」
「那如果，那個細作是吳侯的夫人呢？」甘樂菱挑眉，一字一句，目光打量著姚婉，說的意味深長︰「如果那個細作是他的枕邊人，是他深愛的女子，那要是想要得知他的舉動，還會如此困難嗎？」
姚婉睜大了一下眼楮，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小步，看著甘樂菱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幾乎快要窒息。
看著她的眼神，她似乎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思，只是搖著頭，騙自己說不會那樣的，騙自己說……那和自己無關……
「姚婉！我不管你的心里是否有他，你是否是真的愛他。」
「如果你對他只有感激，那好！現在這正是你可以報答他的時候。」
「如果你真的愛他，那你就更應該幫他！」
「他有他的雄圖霸業，他想要的只是這天下！」
「如果你愛他，你就應該知道，如何做才是真正的為了他！你在他的身邊，你只會成為他的牽絆！如果你是真的愛他，你就應該放了他！」
甘樂菱抓著姚婉的肩膀，幾近瘋狂地揚高了聲調，那樣的眼神就像是架在脖頸上的劍一般。
姚婉輕鎖著娥眉，別過了頭，不去看她那因為太過激動而瞪大的雙眼。
淚水從眼角無聲地滑落，每一滴都地道了她那受傷的心上，一滴，又一滴……
傷著，痛著……
她想要的不過只是這亂世中的一片安寧，她只不過是想和自己心愛的男子一同過著平凡的日子。
看夕陽西下，听撫琴伴蕭，訴一世承諾……
可是如今這些離她確實那麼的遙遠……
如果注定沒有開始，沒有結局，那她情願他們從未相遇……
姚婉轉過了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面前的那個女子，她可以離開，但是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
「夫人未免太高看姚婉了，姚婉貌粗才淺，如何能夠做吳侯的夫人呢？不過夫人也不必憂心，姚婉今生，定不會與將軍有任何的瓜葛！」姚婉聲音有些許顫抖的可是卻是那樣的擲地有聲。
甘樂菱鄙夷地哼笑，聲音冰冷︰「其實這也並不是我的主意，這是軍師的意思，當然，這更是他的指令。有些話，他是不便說，不過我希望你能夠明白。」
姚婉心中一顫，睜大了一下雙眼，只覺得鼻尖涌上一陣酸楚，那最後一句話就似冬夜里的寒風一般，無聲地侵蝕著她那空洞的內心。
著當真是他的指令嗎？難道真的要如此的決絕嗎？
姚婉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仿佛那支撐著她的最後一絲力氣也沒有了，只感覺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朦朧，淚水就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滑過臉頰，瞬間變得徹骨的冰冷。
明明昨天一切都還是好好的，可是現在，一切都似放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風吹起那如花般破碎的過往，吹散了那刻骨銘心的雲煙，吹落了她面上的淚滴。
只是那些斑駁的記憶卻如此的揮之不去。
難道你連讓我靜靜陪在你身邊的機會都不給嗎？那這一切，都算作什麼？
自作多情吧……
「這……當真是他的指令嗎？」姚婉強忍著傷痛，抱著那最後一絲的希望抬起了頭，眼角的一滴淚的悄然滑落。
她不相信，她不會相信，不相信此生當真要一次作為結局……
可是在他看來，她真的是他的絆腳石嗎？
怎會？
「他要做的是心系天下，你認為兒女情長真的會讓他流連嗎？」
「或許，從他救起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成為他的棋子，他對你好，不過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為了讓你不會背叛他罷了！」甘樂菱的語氣充滿了譏諷。
姚婉只覺得眼前一陣玄黑，真的是這樣嗎？
心中苦笑，她又有什麼理由，什麼權利否定這個答案呢？
如今，她連騙自己說這不是真的地勇氣都沒有了……
甘樂菱冷冷一笑︰「如果你愛他，你就該幫他，這也是你唯一能夠為他做的。」
她不會讓她留在他的身邊，不願讓她在他的身邊多待上一分一秒。
絕對不會！
姚婉流著淚，沉默著，覺得他很無情嗎？又有什麼資格呢？他從未對她有過情，又何談這無情呢？
如果這真的是你的意思，那我能做的，就只有放手……
如果一切真的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那我甘願做你的一枚棋子……
如果你救起我，對我微笑，教我舞劍，送我耳墜，只不過是你在賭我會不會為此而愛上你，會不會為你而傾盡一切。
那麼恭喜你，你賭贏了……
「好……我答應你……答應……他……」姚婉聲音很平靜，似一切都不曾發生，只是淚水卻無法控制地奪眶而出，喉嚨里似是哽咽著一把刀一般。
听到姚婉的回答，甘樂菱露出了一絲欣喜而得意的笑，她贏了不是嗎？
「我希望，你說到，做到。」甘樂菱微低了一下下巴，眸光如星般的閃爍，得意的笑容掛在臉上，轉身離開了那里。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要讓她離開他，縱使他的心里從不曾有過自己，那她也對不允許他的身邊有其他的女子，更不許，他如此的愛著她……
姚婉站在原地，眼波中充滿了哀傷，心痛似潮水一般的襲來，無可阻擋。
「我，會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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