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離殤紅之顏醉江山 第三十一 斑駁的回憶(二)

作者 ︰ luckly檸萌草

那日黃昏,兩個人在街市上漫步,她輕輕挽著他的胳膊,是殊不知,這黃昏,卻成了他們永遠的別離……

東吳的上將軍程普騎馬向孫權奔來,看到孫權後,忙下了馬,抱拳行禮,他的聲音悲慟,帶來的卻是兄長孫策病危的消息……

孫權听後一驚,只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高大的身形向後微微一踉。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似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寒櫻忙扶住了孫權,她知道,他要走了,要離開了……

是她的心中卻是那樣的不希望他離開,因為……

他們能夠廝守在一起的日子本就不多了。

是她知道,她不能誤了他……

或許真的是天意。

******

他走了……

望著他策馬遠去的背影,她的耳畔邊一直回蕩著那句︰「櫻兒,等我。」

「好。」她淡笑著點頭。

只是,她真的還能等到他嗎?

望著那再也望不到的背影,淚水終于落了下來,顆顆淚滴似珍珠般的晶瑩。

記不得是多久之前,她便一直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總是沒有力氣,直到前兩日,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偶爾甚至會咳出血來……

是這些,她從未告訴過他。

面對他時,她依那樣淡笑著,那染了血的手帕也被緊緊地藏在了身後。

她不想讓他為自己擔心……

昨日,她獨自一人到醫館中看了大夫,那大夫為寒櫻把完脈後,只是蹙著眉,不住地搖頭,嘆了口氣︰「夫人,你的病,老夫恐怕是醫不好的,夫人的病已經開始侵入骨髓了,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寒櫻听後,心頭頓時劇痛了一下,眼眶也有些酸澀。

另請高明?她的病,已經漫入骨髓了,再高明的醫者又如何能夠醫好她呢?

況且,這位醫者,已經是這城中遠近聞名的大夫了。

「老先生,您只要告訴我,我……還有多長時間?」寒櫻眸中含淚,語氣卻很淡然,沒有絲毫的懼怕。

她不怕死,其實這個結果她也不是沒有想過,畢竟自己的身體,自己還是清楚的。

這麼久不來看大夫,不也是為了逃避嗎?

是她知道,她終要面對,而著最壞的結局,卻已經開始上演了……

她唯一怕的,是不能再陪在他的身邊……

那老大夫看著寒櫻,悲哀而惋惜地嘆了一口氣,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地開口︰「恐怕……只剩下最後一年……」

喉嚨間頓時似被一把刀割痛了一般。

只剩下一年……

最後一年……

權,難道你我之間的緣分就真的只剩下這一年了嗎?

抱歉,我向你承諾的一生一世,我做不到了……

她不想離開他,不想放開他的手,更不想讓他為自己而心碎而流淚。

老天,寒櫻如今,別無所求,只願在這最後的一年中,以同我最愛的人一同走過……

是如今,他卻離開了。

他真的以再回來嗎?

在一年之內回來?

******

而孫權,他不得不接下了兄長交給他的重任,他卻只想同櫻兒一同過那種躬耕田下的平凡生活。

但他不以棄江東的基業于不顧。

他是主公,是江東的少主,新一任的主公……

新主上位,江東士族蠢蠢欲動,曹操也打算過江來攻打江東,就連劉表,黃祖對江東也是虎視眈眈。

那時,他每天都在想著如何平定這場內亂,如何才能保住江東,保住父兄留下的江山。

時光翩然輕擦。

一年後,他才算是真正地坐穩了江東之主的位子。

那天,他一身華麗的官服,一步步地走進了大殿。

這一年的時間荏苒,讓他增添了一份成熟,一份冷然,一份威嚴。

孫權一步步走上了台階,抬手揮了一下長袍,坐上了江東的主位,接受百官朝拜。

那一刻,他知道,他要登上更高的玉階,坐上更高的龍座,他要君臨天下,要完成父兄未完成的一切。

是那時,她卻已經等了他整整一年……

寒櫻整個人都變得的無比的清瘦,面容憔悴似枯葉。

她等了他一年,是她知道,她再也等不到他了……

或許命中注定,她無法見到他最後一面。

只是見了面又如何?

見了,也只不過是最後一面……

見了,卻也還要閉上雙眼……

見了,也只不過是徒增不舍與悲涼……

權,你……還好嗎?

或許,我該感謝上蒼給了我這樣的結局,或許這樣,你才不用因為面對我的離開而悲痛。

寒櫻坐在案前,一身白衣翩然,素顏拙妝,望著案上白色的綢緞,含淚提起了筆︰

「權,抱歉,我要離開了,我無法等到你回來了,無法兌現那份地久天長,石爛海枯的承諾了。權,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生唯一最愛的男子,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你,今生,我甘願為你終身淪陷……」

「我要感謝上蒼,讓我在這短暫的一聲中遇到你。權,謝謝你,是你給了我握著一生中最快,最難以忘懷的回憶。謝謝你愛過我,只是這份愛,請你默默地藏在心底,或許有一天,你會想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點滴。」

「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這里,卻沒有看到我,不要怪我好嗎?也請你不要悲傷,更不要自責。因為我是沒有任何遺憾離開的。因為有你曾給的幸福,就已經足夠了。」

「你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走完今後的路,你要找一個很愛很愛你的女子,你也要好好的愛她,要讓她幸福,讓她笑,要給她,你全部的愛……」

「權,我只求你會偶爾,偶爾的想到我,想到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但是,請你不要告訴那個女孩兒,不要讓她傷心難過。」

「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你要完成你想要完成的霸業。」

「等我離開以後,就把我葬在這里好嗎?今生今世,我只想永遠地守在這里,因為這里有我最珍貴的回憶,而這回憶里,只有我和你……」

「權,還記得,我曾對你說,我不想做你生命中的插曲,只願成為你生命中最完美的結局。是如今,我情願成為你生命中的過客,成為你生命中的插曲……」

「權,忘了我吧……如果有來生,我們再相遇……」

「寒櫻,絕筆……」

淚水滴到了那潔白的綢緞上,瞬間開出了一朵淚花,那樣璀璨。

寒櫻虛弱的坐到了床邊,緩緩地趴下了身去,眸中含淚地揚起了一抹淡笑。

你說,你最喜歡我對你笑,只是抱歉……我要離開了……我無法陪你走完今後的路了。

這個笑,就當做是我留給你最後的禮物,好嗎?

權,你要幸福,這是我唯一的心願。

這樣,我才能夠放心。

******

就在孫權揮袍登上那寶座的那一剎那,寒櫻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一滴淚,從眼角悄然劃過,那樣的晶瑩剔透,似最後的一顆流星劃過夜空。

雪白的綢緞也從手中飄落,似飛舞的菱紗。

那最初的守候和等待,如今卻只化作這一紙荒涼……

******

孫權策馬飛奔在那條開滿了櫻花的小路上,他要去找她。

那,是寒櫻離世的第二天……

這一年中,他無時無刻不惦念著她。

如今,他認為,一切的風霜雪雨都已經過去了。

他要把她接到侯府,他要還她一場盛世婚禮,他要讓她做他唯一的夫人,他更要與她執手一生,共看這盛世繁華!

櫻兒,對不起,我無法許你共話桑麻,是我依舊會承諾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你願?

是他不知道,這一年的時光,讓他們隔開了生與死的距離……

當他來到那里時,看到的卻是漫天飛舞的白花……

那一霎,他愣住了,眼中頓時裝滿了淚水。

這一切都是那樣的突然,那樣的讓人難以接受。

孫權緩緩地走到了寒櫻的墓前,曾經的回憶,斑駁的浮現在眼前。

那雪白的花瓣,隨風飄落,似是一場心雪,卻更似一場淚雨。

為什麼?!

僅僅一年,老天為什麼要讓他們天人永隔?!

她是他這一生唯一要愛的女子,是最終,他卻負了她這一生……

「櫻兒!」孫權仰面望著天空,望著那翻飛的花瓣,撕心裂肺地大喊著。

只是那淚水訴不盡他內心的傷痛與自責……

當他看到那封絕筆的時候,

墨痕已干。

佳人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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