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凌亂一團,狹小的兩層小樓樓下住了租戶,樓上這區區幾十平方米的房間就是我們一家三口安身立命的地方,阮大志穿著背心短褲,地上散了一地的花生皮,床底下丟了一堆微微發著汗臭的衣物,我緊緊地拽著顏顏的手,半晌終于壓抑住了即將爆發的脾氣,然後輕聲細語地對顏顏說︰「乖,媽媽幫你洗澡。」
我對阮大志的冷淡又一次激起了他的憤怒,他走了過來掄起拳頭就想打,我抬起頭,我對著他說︰「阮大志,你動手試試看!」
他不敢。三年前他扇了我一巴掌,我愣是往公司住了一個月,住得他心怯了,一個勁討好求饒才跟他回了家。
我們正僵著,阮大志的媽媽跑了上來,她尖酸地說︰「要我說,舒畫你那班就別上了,正正經經在家生個孩子帶個孩子,班上了幾年也沒見工資有什麼長進,倒是家里事兒耽誤不少。你看隔壁家的媳婦,人家天天在家做衣服,賺的比你上班可強多了。」
幾句話刺中了我的軟肋,讓我有種被扼喉的窒息感。的確,工作幾年沒有什麼建樹,一直都拼命想在工作上有作為,卻因為家庭有時候不得已放棄各種各樣的機會。到頭來,家家不落好,工作工作沒有任何起色。作為三十歲的女人,我大概是活得最慘淡的一類。
幫顏顏洗完澡、再洗完一大堆衣服之後,時間已經很晚了。顏顏已經听話地窩在床的最里面睡著了,我看著床上鼾聲四起的阮大志,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洗了澡,換了睡衣,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爬上了床,輕輕地躺在了最外面。
未曾想,阮大志突然翻身,不管不顧地伸出手把我緊緊抱住,然後翻身壓了上來,一百八十斤的體重就這樣像大山一樣壓在了我的身上,我拼了命地推開卻怎麼都推不開,我說︰「阮大志,你想干嘛?!」
他粗魯地撕開我的睡衣,然後說︰「臭娘們,多久沒踫你了,踫下你還這麼嫌棄!」
我有些厭惡地說︰「阮大志,我懷孕了!」
他這才悻悻地從我的身體上爬了下去,又意猶未盡地狠狠捏了幾下我的胸部,疼得我差點兒眼淚掉了下來。沒幾分鐘,他又睡去了,我滿心疲憊地瞪著眼楮,怎麼都無法睡去,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何時是盡頭。
我模了模自己的肚子,當年因為意外有了顏顏,所以我勉強接受了現在的生活。再來一個孩子,再重新開始那樣暗無天日的全職主婦的生活,我想到就渾身發抖。
內心深處發出了一句低低的怒吼,不!我舒畫不想過這樣的人生!
想到這里,我模了模肚子。還好,上天憐憫,終于給了我一絲曙光……
然而,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越發地恨,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我不認命,我不甘心屈服這樣的命運這樣的生活。
又一個不眠之夜就這樣在我的翻來覆去中緩慢地迎來了黎明,是誰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卻覺得每一天都是一樣的沉重。
把顏顏送進了幼兒園,我迫不及待地騎著車奔到了公司,仿佛公司才是我的家一般熱切。我覺得我是病態的,整個人的神經都繃緊著,特別的衰弱。
大清早的,老遠就听見了猴哥夸張的笑聲和倪曉娜嗔怒萬分的聲音,我卻覺得整個人的神經瞬間松弛了很多,仿佛這才應該是生活的主旋律一般。
見我進來,猴哥殷切地跑了過來,然後說︰「舒畫姐,又沒吃早餐吧?我給你帶了我樓下的女乃黃包,特別好吃,還有香噴噴的豆漿噢。趕緊的,趁熱喝了吧。」
倪曉娜笑著打趣說︰「猴哥你是不是戀姐癖啊?怎麼對舒畫姐這麼好?」
我噗嗤笑開了,我說︰「他那叫戀母情結,我是沾他媽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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