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類演員守則[系統] 第4章 四書中事

作者 ︰ 上清破雲

婉婉的聲音哀哀︰「如果你要跑……婉婉就只能殺掉……你了啊!」

丁晨嚇得往後猛退了幾步,一下子甩上了門,他本是下意識的反應,沒想到婉婉竟真的撞到門上,淒厲地尖叫了一聲。

丁晨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看到房門前貼上的那尊門神時愣了一下,那本來是他老媽來看他的時候開玩笑貼上的,沒想到真還有用!但婉婉無比激烈地撞擊著那扇門,大有把整扇門都拆下來的架勢,丁晨不敢大意,在心底感謝了一下自家老媽就飛快地穿上了鞋,連門也未來得及鎖就跑出了門。

丁晨按下電梯按鈕時才在思考著自己應該往哪里跑比較好,在這時他忽然模到了口袋中池修塞給他的那張便簽紙……去找那個人嗎?但他們才認識不到一天而已……丁晨心下還有些猶豫,結果轉過頭時正看到房間門轟然倒塌,婉婉緩緩地從門板中央抽出自己如藕般白皙的手臂……門神被她扎了個透心涼。

「我靠!」丁晨忍不住爆了粗口,管他熟不熟了,這戰斗力絕對不是他他媽一個人能解決得了的!電梯久久不來,丁晨果斷扭頭就奔向了消防樓梯。

「為什麼要跑?」婉婉語調淒淒,但動作一點都不含糊,飄揚著長裙水袖就直奔著丁晨飛來。

丁晨狂奔著逃下樓,一路跑下十二樓這運動量讓他很有回到了大學軍訓時的感覺,他彎腰兩手撐在腰上狂喘著氣,門衛大爺給他嚇了一跳,電梯沒壞啊,怎麼跑成這樣?

「小伙子怎麼了?」門衛大爺關切地問道。

「上面……有……有東西……」丁晨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樓梯口。

「什麼東西?」門衛大爺莫名其妙,走到樓梯口的位置往上瞅了幾眼,「什麼都沒有啊?」

「什麼?」丁晨愣住了,也小心翼翼地躲在門衛大爺身後往上看了一眼,簡直瞬間就被婉婉那張近距離微笑著的俏臉嚇尿了。

「啊啊啊啊——」丁晨臉色一白,慘叫著轉身就跑。

門衛大爺模模腦袋︰「魔障了這是?」

「鬼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啊!我不認識你啊!」丁晨喊道,「不然我們都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你收回去你那個恐怖的殺人宣言我也不繼續跑了?」

婉婉卻不管不顧︰「殺了你……就能永遠一起了啊……」

凌晨的小區中都沒什麼人,偶爾路過幾個人也是像看瘋子一樣看著狂奔的丁晨。

丁晨這下明白了,除了他之外根本沒人能看得見這位鬼小姐!連報.警的心都省了!

跑出小區大門時丁晨不小心被個垃圾桶絆了一下,踉蹌了幾步摔在了地上,余光就看見婉婉的雙目越來越泛紅,面目變得猙獰起來,連原本藕粉色的衣裳都透出了隱約的猩紅色,指甲也越來越長。

他雖然不太了解這些鬼怪之說,但也知道白衣是阿飄,而紅衣……則必定為殺人厲鬼了!

丁晨連忙連滾帶爬地退後了幾步,哇靠,這個女人怎麼追他追著追著就成厲鬼了?!還自帶升級效果啊︰「婉婉姑娘你冷靜一點啊!不要因為我說不認識你就變身啊啊!」

婉婉卻已經不答話了,如蔥白的指尖仿佛能夠滴出血來,一爪抓向丁晨,丁晨翻身一滾,就見到垃圾桶上留下了五條駭人的深深抓痕,還在冒著詭異的猩紅色。

丁晨膽戰心驚,這一爪子下去,不死才是神作了!他放棄了和對方正常溝通的想法,池修給他的地址不遠,但有點偏僻,丁晨狂奔了三條小巷才找到,一路雞飛狗跳,還差點被人從樓上一盆水淋到了頭。

池修給的地址是棟老式旅館,丁晨站在那棟燈紅酒綠的旅館前的時候卻有些茫然,他這才現池修沒有給他房間號,也沒有給他手機,那他怎麼知道要進哪一間?!

婉婉一爪就勾向了丁晨的臉,丁晨狼狽躲過,決定采取最淳樸的人工式呼叫法︰「池修修修修修——媽呀!」他這一口「修」字氣還吊著,轉頭就看見了拎著塑料袋一臉莫名的池修,丁晨嚇得差點被這口氣噎死。

池修掛在腰上的鈴鐺出清脆聲響,婉婉似乎對這東西極其忌憚,哀鳴著一連退了好幾步,丁晨眼楮亮,連忙又湊近了池修一點。

池修面無表情地指著婉婉道︰「……你怎麼弄來的?」

「你也看得到?」丁晨感動的淚流滿面,長征兩萬里終于見到革命同志了啊!「我不知道啊!冷宮一日游紀念品?我好像不小心和她說了幾句……」

婉婉沒給他們聊天的機會,她怨恨地看著池修腰間的鈴鐺,停頓了幾秒,便赤紅著雙目沖著丁晨撲來,爪子尖銳到劃破空氣時都帶著聲效。

丁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覺得再沒有比眼前這個人再有安全感的東西了,于是丁同學一鼓作氣以勢如破竹之氣勢不要臉地埋頭……就撲到了池修懷里︰「阿修救命啊啊啊——」

池修給對方撞著後退了兩步,他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了看懷里瑟瑟抖地裝鴕鳥的栗色小卷毛,想了想,還是沒有推開對方,他解下腰上掛著的銅鈴,抬手指向怒氣沖沖正沖著他的方向撲來的女鬼婉婉,指尖快速勾畫出了個復雜的符咒︰「破!」

「啊!」婉婉的手指觸到符咒,就仿佛觸到了什麼炙熱滾燙的東西一般,連連捂著手往後退去,再松開手時,掌心已經被燒灼黑了一大片。

婉婉咬緊嘴唇,雙目愈赤紅,不顧燒灼之意,伸出利爪朝池修頭部襲去,池修單手抱著丁晨動作敏捷地轉了個身,然後順手就把丁晨丟了出去。

婉婉立刻不依不饒地想要沖向丁晨,卻被池修用匕首擋住了攻勢,對方看著她,凌亂的劉海下是雙沉靜如水的黑眸。

婉婉恨恨地瞪他一眼,揮爪相向,卻忽而見到那人抽身反退了幾步,沉聲說了一句︰「封!」

她心知不好,卻再邁不出一步,她低下頭,腳下竟有一圈不知何時畫下的圓符,緊緊地纏住了她的腳踝,她渾身赤色逐漸褪去,眼神中恢復了幾絲清明,厲聲叫道︰「放開我!」

池修神色不動,抬起手中拘魂鈴,口中念出了不知名的古老咒語。

婉婉驚懼哀嚎︰「你究竟是何人?!莫要阻我與何郎相聚!」

池修不語,正準備徹底消滅她時,剛剛還抱著頭蹲在路邊裝尸體的丁晨卻一把撲過來抱住了他的手臂︰「等等!」

池修︰「?」

「我想和她說兩句……」丁晨腿還在抖,卻努力靠近了婉婉幾步,「婉婉姑娘,你看清楚,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我根本不姓何,呃,劇里的端王也不姓何。」

「不能……你明明長的和何郎一模一樣!何琰明明答應我,我不用再做什麼和妃,要帶我離開這座皇宮的……婉婉已經在冷宮里等了他好久,好久……」

何琰!和妃?

丁晨突然明白了過來眼前這是何許人也,這二人在劇本中不過寥寥十幾字,是端王說給女主角的一段百年前的故事,和妃被打入冷宮之後,與看守冷宮的護衛何琰相戀,相攜逃出,但無奈天意弄人,那時間宮中瘟疫蔓延,何琰也染病病逝,再也未見過和妃,據說和妃死後便成了冤魂,在冷宮中徘徊數十載。

……如果不是他擅自改動了劇情,和妃婉婉根本就不會在故事中出場,何琰更是不存在,一個未曾被書寫成型的人物,婉婉又怎麼會知道對方的相貌?她只是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一直,一直記得,所以才會將她見過的第一個人,也就是丁晨認成她等待百年的戀人。

丁晨心下惻然,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將所有事都告訴了婉婉。

婉婉听著,愣愣地望著他,許久才輕聲開口道︰「不能……」

「你……不能找到他的。」丁晨啞聲說道,婉婉要尋找的戀人,是個完全不存在的人,既不存在于在未來,也不在過去的人,她又怎麼能真的找到。

婉婉望著丁晨,一行清淚順著她姣好的面容流下。

「別再等了,在這個世界就輪回吧。」丁晨望著她,輕聲說道。

但婉婉卻緩緩地搖了搖頭,她身上的戾氣已消,已經恢復了往日溫婉人的模樣︰「……不,何郎是存在的,在婉婉的心中存在,對婉婉來說,我們的記憶,並不只是故事而已。」

「今日是婉婉愧對端王,抱歉,若日後端王有需,婉婉必會傾盡全力。」婉婉對著丁晨盈盈一欠身,嫣然一笑,身影在空氣中漸漸變淡,「婉婉就此告別。」

「你去哪?」

「婉婉想繼續回冷宮等何郎。若是百年不夠,那便等上千年又何妨,無論他轉世輪回幾次,有朝一日……婉婉定能與何郎再相見。」

……

地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拘魂鈴,池修躬把它撿了起來,重新收回了口袋里︰「下次,不要隨便和那個世界的靈體類的東西搭話,它們與死亡在某種意義上是相同的,更容易影響到你的現實世界。」

「嗯。」丁晨望著婉婉消失的位置沉默許久,忽然開口,「……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覺得戲就是戲,沒有必要太過當真,就算是和he系統綁定在了一起,我也只是為了讓現實中的人們活下去才想著要努力扭轉劇中人的結局。」

「但現在……我突然覺得,為了一生只能活在故事里的那些人,也值得我們去創造一個美好的結局吧。」丁晨低下頭笑了笑。

池修靜靜望著他︰「……嗯。」

「不說這些了。」丁晨笑了一下,「對了,那鈴鐺是什麼東西?」

「拘魂鈴。」

「你怎麼知道怎麼封住婉婉的?」

「……以前有經驗。」

「以前過得是什麼日子啊你……」丁晨嘟囔著,「總之今天多謝你!下次我請你吃飯?」

「不用,明天見。」池修淡淡道,撿起剛剛丟在一邊的塑料袋,把滾落出來的杯面塞回去,轉身就往旅店里走去。

「誒……!」

池修停下腳步,轉過身。

丁晨叫住他其實純屬一時沖動,但對方都轉過頭來了……他模了模自己的銀色耳釘,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你……你一直就住這里嗎?」

池修點點頭。

「這附近很亂啊,呃,這里衛生看起來也一般……」

「我不介意。」池修平靜地說。

丁晨月兌口而出︰「要不要……今晚來我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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