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學,顧寧就匆匆的回到了家里,禮物沈闌已經準備好了,顧寧又用自己的零花錢幫姥姥準備了一份禮物,連帶著姥爺也有份。
沈闌慈愛的看著顧寧,「你這孩子,哪兒要你買東西。」
顧寧把自己的壓歲錢取了出來一半,幫著兩個老人買了保暖的羊毛衫。
「錢花在姥爺和姥姥身上不算浪費,再說了,羊毛衫反季買要便宜,很劃算。」
沈闌笑了笑,也未在多言,女兒現在變得比以前懂事多了,她看著心里也是很欣慰,況且顧寧能幫她盡一份孝心,也是好的。
兩個人到的時候,飯菜都已經弄好了。
沈大明笑著把女兒和外孫女迎了進來,上下打量了顧寧一圈,「一段時間沒見到寧寧,好像又長高了些,不是快要中考了嗎?得好好補補才行,怎麼反倒瘦下來了。」
沈闌笑著附和說,「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大了,還是長身體抽條,我每天晚上都給寧寧準備夜宵,她的體重卻反而降下去。」
沈燦從外面走進來,看了一眼外甥女,打趣道︰「姐,你這就叫著把石頭投進去,泡沫都沒有冒一個。」
一家人因為這句話哈哈大笑。
母女倆離開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晚上八點,沈闌一直沒有考駕照,她是節省慣了,就算是現在手頭不再拮據了也和以前一樣,平日里的出行基本都是坐公交,連著的士都很少打。
這個時間段,又是從市郊發車往市內的公交,車里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幾個人,顧寧把頭靠在沈闌的肩膀,明知故問道︰「媽,爸爸今天晚上又不會來了嗎?」
「嗯,他說周末要談生意,都不回來了。」
「他不會來,就我們也挺好,再說了,他一回來就發脾氣,我還情願他別回來。」顧寧又說。
沈闌拍了拍顧寧的肩膀,「是不是我們兩個人影響到你了?」
顧寧看到車窗上沈闌的倒影,這瞬間竟看起來寂寥無比,它心里一怔,放緩了語氣又說,「他天天在外面跑生意,經常不回來,下半年我讀高中要寄宿,你一個人在家里,還是應該要找個工作的,這樣才會好打發時間一點。」
沈闌側過臉,「你這孩子,怎麼最近老是拾掇著我出去工作,你是怕家里沒錢養你?」頓了頓,沒等顧寧會帶,沈闌話鋒一轉又說︰「不過被人念叨久了,我倒是真的有了這門心思,這事不能急,得慢慢留言,不是一直沒合適的嗎?」
顧寧听出沈闌話語里有了向往,想了想說︰「前天我在我們小區附近,看到一家店面閑置,店面臨近車站,地理位置也不錯,我和房東問了一下,一年的房租五萬,我覺得挺好,把店子盤下來,可以開家店賣一賣煙酒副食,店面離著家里近,也方便管理。」
沈闌听了顧寧的話愣了愣,「你倒是幫我想好了,迫不及待的把我往外面趕,不好好讀書,還和別人去談房租,你倒是和你爸一樣,一門路都撲到這上面了。」
顧寧听到了沈闌提到了顧春生,心往下一沉,面上倒是波瀾不驚,笑著又說,「我也是路過,看到那個店子地理位置挺好,你看你有了個店,就不用每天在家無所事事,也不會那麼無聊,我還有三個星期就考試了,剛好等我放了暑假,還能幫你看店!媽,你可以把握機會,有幾個人都在問那家店!」
沈闌被顧寧說得有那麼幾分心動,她做了十幾年的家庭主婦,貿貿然去找工作,還真找不到什麼對口的,自己開了小店當老板明顯要好很多,自由許多。
「那行,寧寧,我明天就去看看。」
沈闌第二天聯系了鋪子的老板,想更詳細的談一談。
兩個人約在小區內的茶樓里,沈闌早早的等在了那里,店鋪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兩個人剛見面坐了下來,他便主動拿出了合約,笑著說,「你女兒已經和我談過兩次了,這合約還是她定的,你再看看。我開始覺得她是小孩子鬧著玩,仔細一看這合約還挺專業的,听說你女兒還在讀初中,小女圭女圭不簡單啊,你以後有福氣了。」
沈闌愣了下,拿過合約過了一眼,心里暗暗吃驚,寧寧怎麼會這些?難道是在書上看到的?
她並未把驚訝表現出來,只是笑著說,「也許她是在哪兒看到了範本,才拿來糊弄你的。」
對面坐著的人听著沈闌這麼說,笑笑未語,他看人眼光意向來毒辣。就憑著對方把自己定下的價錢硬是壓下了一成,他便知金鱗豈非池中物。
這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雙方談完了,沈闌確認沒有漏洞後就簽了合同,畢竟她和顧春生在一起這麼多年,偶爾听著顧春生在家里打電話說生意上的事情,也耳融目染的學了些。
沈闌從茶樓出來,跟著就從銀行取了錢,把租金都付清了,做完了所有的交接手續。
沈闌拿著合約到了家,坐在了沙發上,看著手中的幾張白紙,她這才回過神,自己剛剛在短短時間內租下了一個鋪子,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那家店的價錢和地理位置都不錯,這合約她簽的不後悔,也不覺得虧,但是再怎靠譜,自己怎麼會這麼快就定了,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也沒有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沈闌現在想起來,也許是顧寧定得那份合約吧,讓她心里安定了下來。
三天後,顧春生回家後,沈闌才把這件事告訴他,並且拿了合約給顧春生看。
顧春生看著合約,開始愣了下,後來自然是大發雷霆,他把合約摔到了沙發上,厲聲的說︰「你去開店干什麼?我給你的錢不夠用嗎?一定要做這種下作的事情?好好在家不行?」
沈闌料想到顧春生知道了或許會不開心,會有反對的情緒,但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話語如此刻薄。
沈闌深吸了口氣,「下作,我開店做生意,不偷不搶,怎麼就下作了。」
顧春生眼楮狠狠的盯著沈闌,他就納悶了,沈闌在家的這十幾年,不是沒和他提過曜出去找工作的,但是都被他給回絕了,沈闌見自己態度強硬,也就沒有再堅持。
本來都好好的,但是現在沈闌怎麼會突然租下了一間鋪子,也不和他商量一聲,就知道做了決定。
顧春生懷疑是不是自己哪兒漏了馬腳,他仔細的回憶了下,確定沒有什麼地方不妥松了口氣,看來這是沈闌的臨時起意了。
顧春生的眼楮暗了暗,現在到了最後一步了,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才行。
顧春生的聲音冷冷的,「隨便你吧,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合約都簽了,何必來問我的意見。」說完,他人便往外走。
顧春生剛打開門就看到顧寧,他皺了皺眉又問,「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顧寧的聲音淡淡的,「剛剛媽說有事情和你說,我就出去走走。」
顧春生沒再接話,他總覺得最近顧寧對自己的態度怪怪的,他也未多想,顧寧的性格本來就怪異,也沒什麼好奇怪。
顧寧听著「 」的一聲關門聲,眼神暗了暗。
沈闌沒想到顧春生反應會這麼大,她除了意外更多的是傷心,見顧寧走了過來,沈闌忙抹掉了眼角的淚,笑著說,「你回來了。」
顧寧抱住了沈闌的肩膀,「媽,你做得沒錯。他不能這麼對你,你也不需要在容忍他。」
沈闌張張嘴想說什麼,最終把話咽了進去,她平時連著和人大聲說話都很少,更何況是對相處了十幾年的丈夫。
這些年來,她覺得顧春生在外面為了生意東奔西跑不容易,家是休息的地方,所以兩個人在家里要是有了口角,也大半是她讓著顧春生。
只是今天顧春生說得話,的確是傷了她的心的。
顧寧又問,「店里都粉刷完了吧?等著訂了的貨架擺進去,就可以鋪貨開張了。」
「已經刷完了。」頓了頓,沈闌不太肯定的又問,「寧寧,你說我開那個店可以嗎?我會不會做不好,你爸態度已經這樣了,到時候我再做不好……」
顧寧打斷了沈闌的話,「怎麼會,那家店地理位置很好,四通八達,又比鄰車站,說實話,我還怕到時候生意太好了你忙不過來,要是這樣的話,咱們就請一個人。」
「店子又不大,我一個人能看過來,請人也要一筆開支,怎麼能說請就請人,你這孩子就是不會劃算!」說到了店子的事情,沈闌的注意力被轉了過來,一臉認真,唇角不自覺帶出了淡淡的笑。
顧寧笑了笑,奉承道︰「還是你想得周到。」
「那當然,我以前在超市上過班,我那會兒還沒和你爸爸結婚,比你大不了幾歲,我那會兒的銷售額度可是我們那組的第一。」說到了以前,沈闌眼楮里有了光彩。
兩個人商量著副食店的細節,氣氛慢慢的又變好了起來。
這時候,門響了一聲,顧寧抬頭,便看到顧春生如她所料想的一般,又去而復返了。
顧春生的臉色還一片暗沉,他以前還願意做做樣子,而最近兩年,顧春生底氣越來卻足,連著樣子都懶得再裝了,抵著聲音問︰「你們誰拿了我的車鑰匙?」
沈闌抬起頭,「什麼鑰匙?」
「車鑰匙,我明明放在包里的,怎麼就不見了?是不是你拿了?」顧春生說話的時候,心里莫名多了一股煩躁,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放失手了,我又不會開車,也沒必要拿你的鑰匙。」說罷生站了起來。在顧春生剛剛放包的地方找了起來,眼楮打了一路,果然在角落找到顧春生的車鑰匙,沈闌把鑰匙拿了起來,「不是在這兒嗎?」
言罷把她鑰匙遞給了顧春生。
顧春生接過了鑰匙,沒有在說話。
他明明記得下車之後,順手把鑰匙放進了公文包里,怎麼會隨手放到了沙發上,難道是記錯了?顧春生也沒有多想,轉身匆匆而去。
今天是楊夢婷的生日,去晚了,就又要哄人了。
顧寧看著顧春生離去的背影,眼楮里微光閃動,手不自覺的握緊。
我會讓你,為了上輩子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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