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白將一個洋蔥對切,揀出半個,沿著洋蔥細細的紋理切絲。一下一下,她切的不夠快,但很穩,偶爾停頓,擦一下眼角因刺激而滲出的淚水。周則在水池邊洗菜擇菜,手法生疏,但勝在認真,每一片葉子都洗的干干淨淨。
「圍裙開了,幫我系一下。」陸景白感到腰間一松,又騰不出手。
周則擦干淨手,默默走到她身後,攏起兩根垂下的帶子,迅速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手卻戀戀不舍地不肯放開。慢慢地從背後摟住她的腰,低下頭,朝著那段誘人的雪色脖頸輕咬了一口。
「別鬧。」微癢的觸感讓陸景白有點想笑,還得分神對付難搞的洋蔥。
不吃動物內髒,不吃苦的蔬菜,尤以胡蘿卜和苦瓜為代表,蔥姜蒜等調味料能夠吃味道但絕不能見到,油炸食品不踫,太咸或太甜都不可以,吃辣的會喉嚨痛,食材稍稍不新鮮就會起生理反應……有時候,陸景白會有自己養了只嬌貴的波斯貓的錯覺。
拌了大盆凱撒沙拉減少炒菜的負擔,煨了一鍋紅燴牛腩,用來下飯再合適不過。嗯,還缺道湯,女乃油蘑菇湯太過膩口,竹筍雞湯又太過麻煩,干脆把收拾好的蛤蜊放進小鍋,倒白葡萄酒煮到開口,充當湯菜。飯後甜點嘛,正好買了水牛女乃,姜撞女乃5分鐘搞定。
盛飯時,周則故意把她的那碗白飯壓的瓷瓷實實,「你已經沒原來的樣子好看了,不能再破壞手感了。」他控訴道。
陸景白無語,只得乖乖接過飯碗。
周則很給面子地把桌上的菜一掃而空,連姜味過大的姜撞女乃也吃的干淨。
「嘉嘉,你願意出演我們樂隊的mv嗎?」接過陸景白遞來的白桃烏龍茶,周則隨意問道。
「我以為你們的mv里從不出現女人。」陸景白挑高眉毛。a2z出道至今,即使是有關戀愛歌曲的mv,也從來沒有過女人的身影,基本全由四個人的遠景特寫組成,粉絲也無法接受任何雌性生物出現在華麗的四人組中,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固定的模式。「你是想讓我成為女性公敵嗎?」陸景白玩笑道。
「實際上,最近,公司要給樂隊空降一個plusone。本來我們也一直在尋找樂隊的第五個人,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最近,阿洋物色了一個新人,西雅圖長大的華裔,中文名叫任蘇,打算讓他擔當鍵盤手。」周則皺著眉說道。
「阿洋的眼光應該錯不了。」陸景白點了一下他皺著的眉心,評價道。阿洋是圈內頂級的金牌經紀人,處于一線的明星,其中不乏天王天後級別的都和他私交甚篤,現在只繞著a2z樂隊轉,讓不少想挖牆角的娛樂集團扼腕三嘆。
周則一把抓住她調皮的手指,放到唇邊吻了一下。陸景白的臉瞬間漲的通紅,反過來抓住對方修長的手指,撲上前去張大嘴巴一口咬住——周則順勢往沙發上一躺,陸景白就被帶到了他的上方——
趴在對方的身體上,隔著衣物,也能感覺到男人的胸膛硬邦邦的,兩個人的臉相距不到十公分——
「你的臉好紅哦。」周則先開口,緊繃的聲音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你沒看見你自己,和煮熟的蝦子沒兩樣。」陸景白賭氣地說。
一對都快頭頂冒煙的傻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動一下——陸景白想要掙扎著起身,又被男人一把拉回去,「這個姿、姿勢挺舒服的,再呆一會兒。」周則結結巴巴地說道。
陸景白差點失笑,先用雙臂支撐起身體隔遠二人的距離,又在周則幽怨和期待的小眼神中,一點一點湊近對方的臉,等到對方完全閉上眼楮,微撅嘴唇一副求臨幸的樣子時,一口咬上對方的下巴。
「嗷——!」周則發出貓被踩尾巴的淒慘叫聲。
陸景白坐回沙發一角,看著周則一邊揉下巴一邊有苦說不出的表情心里直樂。還要努力擺出嚴肅臉轉移話題,「剛才說要我出演mv,為什麼呀?」
「任蘇的簽證出了點問題,沒辦法如期過來。可宣傳的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就緒,新曲mv的拍攝也迫在眉睫,只欠東風。」周則沒忍住,上去狠狠地捏了把陸景白的臉蛋,看著那塊肌膚迅速轉紅,又安撫性地輕輕模了兩下。
陸景白拍開狗爪,歪著頭看他,還是一副迷糊的樣子。
周則拿出一張照片,應該是一張街拍,背景高樓林立,一個男孩子戴著壓低的鴨舌帽,穿著發亮的皮衣和緊身牛仔褲走在街上。「這個就是任蘇,他和你的身形很像。」
定楮一看,確實有點像。差不多的身高,一樣驚人的比例,再加上照片里的任蘇發長肩窄,幾乎雌雄莫辯,這一點氣質和陸景白尤為相似。
「啊,你是讓我——」隨即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如果能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暫時取代一個人——「我要有關任蘇的所有資料。」陸景白笑的像個偷腥的貓兒。
「不許那麼關注他!」周則雙手扳正對方的臉,直視陸景白的眼楮認真說道。
要我冒充他,還不讓我研究他的資料,大少爺,不帶這麼玩的。「必須給我,立刻,我要好好研究。」陸景白揚起下巴。
「不行,我後悔了,算我沒說。」周則咬牙切齒地別過臉去。
「後悔無效。」陸景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用雙手把對方的臉擠成個囧字。
兩人在沙發上鬧成一團。
「是什麼樣的mv?」陸景白如願以償地翻著手中的資料問道。她的頭發被揉的東翹一撮西翹一縷。
周則臭著一張臉頂著一頭鳥窩打開電腦,點開一首歌曲的播放鍵,給她慢慢講解。
這首新歌叫做《loser》,而mv講述的是一個關于友情的故事︰在這個城市最混亂的街道由兩組呈對峙狀態的勢力「天王」和「海王」共同統治,這里的一切秩序都游走在法律道德的邊緣,由天王和海王依據「仁義禮智信」制定,執法者們也無可奈何。
一天,街道迎來一個不速之客,一日之內單挑了十個天王的打手和十個海王的打手,其剽悍的戰斗力成為兩大組織爭搶的對象。最終闖入者決定加入海王,他性格狠辣,出手利落,幾次主動挑事,解決了天王和海王之間的幾件陳年舊事,贏得了海王內部的尊重,包括海王之王也很欣賞他,很快提拔他成為核心成員,把他當做兄弟手足一般看待。
可是,漸漸地,天王和海王之間的械斗次數明顯增多,兩方越發水火不容。小世界的平衡就要被打破,各個小組織蠢蠢欲動。天王和海王最終決定一決勝負,輸的一方將永遠被驅逐。天王之王和海王之王也參與其中。這是一場慘烈的戰斗,死傷無數,警察聞風出動,一舉將天王和海王鏟平。
而那個闖入者,其實是警察內部的臥底,所有天王和海王之間的挑撥離間工作都是他秘密中進行的。完成任務的當天,他的同事們痛飲一杯慶功酒去了,而他,選擇在那方讓天王和海王走向滅亡的戰場,飲彈自盡。
「原來陰溝里的老鼠,其實是只貓?可是,習慣了生活在地下的貓怎麼可能再適應陽光。」陸景白合上劇本,感嘆道。
「嗯,a2z里冒然多了一個人,可能會引起歌迷們的反感,為了讓任蘇盡快地融入進來,制作團隊專門設計了這個「闖入者」的角色。」周則道。
這個闖入者的角色,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過正臉。海王眾人眼中,他心狠手辣,他兩肋插刀,他是海王最鋒利的一把刀。可就是這樣一個受人畏懼和敬仰的存在,偏偏玩了把無間道,毀掉了整個陰溝的老鼠們賴以生存的小世界。人們恨他,他也恨自己,明明是屬于光明世界的人,卻沉溺于黑暗世界的規則中不可自拔,這樣的矛盾使他只能用死完成自我救贖——
歌曲還在循環播放,電子音樂有些刺激耳膜,淡淡壓抑感卻帶著爆發性的曲風應該會與打斗激烈,既熱血又陰暗的mv情節融為一體。
「我說,阿則……」
「?」
「你離我太近了!——」
陸景白把不知何時湊到自己臉邊圖謀不軌的周則一把推開,摘下耳機,「我要回學校了。」跟這家伙在一起稍微放松一分鐘都不行,「還有,不許總是使喚我跑來跑去,我就要開學了。」
周則揉了揉臉,急忙道,「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搭公交回去。」陸景白不在意地擺擺手。
「你確定,你能?」周則指了指地上放的早準備好的兩個大包裹,一個裝滿了從前沈嘉嘉最愛的零食,另一個,沒有拆封,據周則講,是一個電風扇——寶舞的宿舍沒有制冷設備,必須自備,這是陸景白在此度過的第一個夏天,她自己都忘記了。
「阿則——」軟糯的叫了一聲,陸景白撲上去摟住男人的脖子「啵」了一口,感激之吻。
「魂、魂淡,你怎麼能趁人不備啊,害我都沒有做好準備。」周則渾身一酥,結結巴巴道,害人家沒能好好迎接好好體味這個頰吻。
……
從車庫里開出一輛低調的黑色越野車,周則開車送她回學校。抵達目的地時,早已夕陽西下,暮色籠罩。好說歹說半天,才讓周則放棄幫她把東西提進學校的念頭,一個人提著兩個沉重的袋子,往宿舍走。
剛進宿舍樓,就被守株待兔的蘇西和艾菲菲逮個正著。「我們要看看你到底買了什麼神秘的東西……」兩人異口同聲,一人接過一個袋子,往房間里搬。
一個袋子里裝的是零食,兩人搜刮了幾包後,棄之不理。打開另一個沒有拆封的——竟然是一個丑綠丑綠的青蛙電扇——蘇、艾有幾分氣餒無奈,這就是堅持要一個人去買的神秘東西?
陸景白也被周則的品味給囧住了,但是,她大概能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那個帶著王冠的青蛙電扇自動代換成周則趾高氣揚的神情,想表達的意思是︰老子不就是你的青蛙王子麼?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之難波萬!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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