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喻瑾不用出門診,所以上午十點的時候,他也要去住院部檢查自己所帶的兩個治療組負責的病房了。
這兩天喻瑾休假,他的工作暫時由科室的其它副主任醫生接替了。至于病房,其他醫生昨天剛替喻瑾查過一次,按理說,喻瑾今天不去住院部也說得過去。是,喻瑾的強迫癥不容許他放心,查房什麼的,不自己看一遍,他總覺得不安。
再說了,喻瑾還得去看看許穆謙有沒有偷懶。
在病房晃蕩了一圈,喻瑾具體問了一下病人的病情,確定病人的病情沒有往更糟展。基本完成了查房工作,喻瑾又去醫生和護士的休息室轉了一圈,他走遍了所有許穆謙能在的地方,卻都沒有找到人。
這家伙偷懶把人都偷沒了!
沒在病房里,說明沒在工作,沒在休息室里,說明也沒在休息。那……人哪兒去了?
喻瑾靈機一動,他想到了他和許穆謙初遇的地點,這貨不是又混到洗手間去了吧?
其實,喻瑾找許穆謙也沒什麼事兒,他到這兒來主要是為了查房,只是來都來了,檢查一下小學弟的工作情況還是有必要的。
不過,既然人不見了,喻瑾就不打算在這兒等了。查完病房,喻瑾還得回去寫病程記錄,病程記錄包括的東西很多,很繁瑣,估計是要一直寫到下午了。
這麼想著,喻瑾轉身就往樓梯走,他準備先去食堂把午餐解決,然後再回辦公室做記錄。
是,喻瑾才走出幾步,就被一個迎面而來的護士叫住了。
「喻醫生,你這兒啊?許穆謙是你帶的實習生吧?」護士小姐擋住喻瑾的去路,問道。
喻瑾挑了挑眉,護士的語氣這麼不客氣,一听就是來告狀的,他笑了笑,回答道︰「是啊,怎麼了?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許穆謙沒有問過護士,更沒有問過主治醫生,就直接去調病人的點滴。剛才病人問我,我們醫院是一直對病人這麼隨便的嗎?居然讓一個實習醫生去動她的點滴,這是把病人當成小白鼠嗎?喻醫生,許穆謙才來兩天,就敢自己動手,是不是再過個幾天他就該自己一個人給病人動手術了?他沒有實踐過,在學校里學得再好,有什麼用?一個實習醫生就去動病人的點滴,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護士小姐雙眼冒火,咄咄逼人地詰問道,她顯然是被病人數落了一頓,現下正用喻瑾出氣。
喻瑾肯定不能和一個護士站在走廊上大呼小叫的,所以他只問道︰「許穆謙人在哪里?」
「在池醫生的辦公室,池醫生也氣得不行呢!」護士小姐見喻瑾臉上最後一絲笑容都收了起來,也不敢再和喻瑾大聲叫了,她放低了聲音,口氣也軟多了。
「嗯,我去找他。」
喻瑾越過護士小姐,徑直朝著池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池醫生是住院醫生,也是喻瑾底下的兩個治療組里的一員。換句話說,就是這個池醫生和許穆謙都歸喻瑾管。
喻瑾才走到辦公室的門口,便听見了從半掩著的門里傳出來的斥責聲。喻瑾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他之前還沒覺得多生氣,現在卻越听越生氣。
許穆謙一直沒有出聲,喻瑾的耳朵里只听見池醫生凶巴巴的聲音。喻瑾意識到自己有點不對勁,他似乎一點都不想听到池醫生罵許穆謙,再準確點說,他不想听見任何人這樣毫不客氣、毫不禮貌地對許穆謙說話。
「夠了,」喻瑾推門進去,打斷池醫生未完的話,「你現在跟他說這些有什麼用?」
池醫生一見喻瑾進來,立刻說︰「喻醫生,你是不知道,許穆謙擅自動病人的點滴,導致病人大雷霆。我之前就跟他說了,不管病人有什麼事情,都要先來問過我,他听了沒有?一個實習醫生怎麼能隨便動手?」
「你生下來就是醫生,沒有實習期是不是?許穆謙又不是大學畢業過來實習一年的學生,他是碩士畢業、考了執業醫師執照的醫生!實習三個月之後,許穆謙就是正式的醫生,他現在連給病人調個點滴都不能做嗎?」喻瑾狠狠地瞪了池醫生一眼,口氣並不比剛才池醫生訓許穆謙的要溫和多少。
「那他也是實習生啊!他本來就應該先來問過我,如果我讓他去,他才能去。如果實習生都以隨便亂來了,那醫院不就亂套了嗎?」池醫生不太服氣。
「嗯,說得對!」喻瑾目不轉楮地盯著池醫生,一字一頓地問,「那你當時在做什麼?」
池醫生被喻瑾問得一愣,他知道喻瑾最討厭不听指揮的人,原以為喻瑾一定會責罵許穆謙,卻沒想到喻瑾居然把問題怪罪在了他的頭上。
「我、我就在辦公室啊,他完全以過來找我……」池醫生的解釋有點無力。
「很好,你說你跟許穆謙說了,凡事要先問過你,那我有沒有跟你講過,至少要帶實習生查房三次之後,才以放手讓他們自己去?」喻瑾的臉色冷了下來。
「講過。」池醫生低了頭,不情願地回答,他知道喻瑾是生氣了。
「你給病人道過歉沒有?」喻瑾問池醫生。
「啊?」池醫生一臉茫然,他指著自己鼻尖,疑惑地問,「我道歉?」
「你帶著許穆謙一起去道歉。你先到門口等著,我跟許穆謙說兩句話。」喻瑾的語氣不容人辯駁。
池醫生沒有再多嘴,他乖乖地出去了,還給喻瑾和許穆謙關好了門。
「他沒有跟我說,什麼事都要先問他。」等池醫生出去了,許穆謙才小聲辯解道。
喻瑾白了許穆謙一眼,說︰「我早上跟你說了什麼?」
「對不起。」沉默片刻,許穆謙無話說,只能道歉。
「我就免了,」喻瑾伸出大拇指,指了指門的方向,「這話留著去跟病人說。」
「不,這句對不起是給你的。我說過不給你惹麻煩,現在還是惹了。」許穆謙有些沮喪地瞧了喻瑾一眼,見喻瑾的臉色並不像是憤怒的樣子,這才稍稍把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那我先跟池醫生去給病人道歉。」
「去吧,我到樓梯口等你,待會兒一起去吃飯,我還有話要和你說。」喻瑾安慰一般地拍了拍許穆謙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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