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喻瑾的辦公室里還有藥。
許穆謙把喻瑾放在沙上,給他倒好了熱水,又幫他從抽屜里找出了藥來。
是,許穆謙一看到藥盒上的藥名,便停下了手里拆包裝的動作。
「止痛藥?」許穆謙小聲念了一遍藥盒上的關鍵字,他猛然抬起頭,兩步跨到喻瑾面前,他拿著藥盒,使勁在喻瑾的眼前晃了幾下,「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胃疼就吃止痛藥,你還是個醫生?那病人生病了,你也這麼對他們嗎?」
「我吃什麼藥關你什麼事?作為醫生,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一個病人,就算真的沒用了,我也一直竭盡全力,你憑什麼這樣說我?」許穆謙的話激怒了喻瑾,喻瑾一只手捂著月復部,他疼得說話聲音都有些抖,卻依然要與許穆謙爭辯。
許穆謙按住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的喻瑾,語氣稍緩道︰「你別動!止痛藥不行,我現在出去給你買別的藥,再給你買點粥之類的流食,好消化。」
「吃不下,吃了也得吐一大半出來,你別管我。」喻瑾說著,伸手就要搶許穆謙手里的止痛藥。
許穆謙把那盒藥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抓住喻瑾的手腕子,說︰「這大半夜的,你就不能好好坐著嗎?我去給你買吃的,你等我。」
「等你回來,我也該痛死了。」喻瑾想站起來,又覺得自己的腿有些軟。他不太喜歡仰視的這個角度,但他忘記了,就算站起來,他也還是比許穆謙矮了小半個頭。
許穆謙將裝好了水的玻璃杯推給喻瑾,說︰「我把止痛藥帶出去扔掉,你以後都不許吃。我很快回來,你再忍一忍。」
許穆謙的口氣軟了下來,他順著喻瑾的手腕模到喻瑾的手指,而後小力地捻了一下。
看著許穆謙走出門後,喻瑾才乏力般地歪在了沙上,他像是一只受傷的貓咪一樣,緩緩地團了起來。喻瑾蜷縮在沙上,剛剛和許穆謙說話,還能多少分散一些注意力,而現在,他對疼痛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敏銳。
痛感蔓延開來,喻瑾緊咬住下唇,不願出呻∣吟。喻瑾雙手疊在一起,微微用力揉按著自己的肚臍周圍,一陣一陣的絞痛並不陌生,但是這種疼痛完全不會因為經歷的次數多而減輕分毫。
喻瑾只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特別慢,他還覺得許穆謙的速度真是比蝸牛還慢。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門外終于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有人推開了辦公室的木門,喻瑾知道那一定是許穆謙。
喻瑾也弄不懂自己在想什麼,反正許穆謙進來之後,他立地感到了安心,這種突如其來的輕松感讓他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但他無法否認。
這種得救了一般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再不回來,我就真要痛死了……」喻瑾將手肘撐在沙上,沙凹陷下了一個圓形。
許穆謙被喻瑾白得嚇人的臉色和虛弱無比的聲音嚇住了,他趕緊把手里的東西放到沙前的茶幾上,然後貢獻出了他自己的肩膀。許穆謙以為胃疼只是一般的疼痛,看喻瑾的樣子卻根本不是那回事兒,喻瑾簡直就像是剛被人從水里撈起來,一身的冷汗幾乎打濕他的襯衫。
喻瑾靠在許穆謙的肩膀上,他已經月兌去了白大褂,襯衣最上面的兩粒扣子也被他扯開,露出了精致突兀的鎖骨。
此時,許穆謙卻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美景,他手忙腳亂地拆著藥的包裝,好不容易取出了兩個圓圓的白色藥片。
茶幾上的水被喻瑾喝掉了一小半,剩下的早就冰冷了。喻瑾的胃不好,不能再被冷水刺激了,許穆謙想著,便打算去倒過一杯水來。
「學長,」許穆謙想讓喻瑾靠到沙上,這樣他才好去倒水,「你靠著後背,我去給你倒點熱水來。」
「好痛……」喻瑾靠著許穆謙的肩膀,許穆謙以感覺得到,喻瑾臉頰的冰涼。
「吃了藥就不痛了,我去給你倒水,然後你就能吃藥了,好不好?」
大概也是疼痛的緣故,喻瑾的眼眶紅了一圈,他正勾起眼角,盯著許穆謙的臉看。許穆謙被喻瑾看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他偷偷模模地放在喻瑾腰間的手逐漸收緊,如同是在宣示主權那樣理所當然,又似乎是不由自主。
這時候,喻瑾卻一點點直起了身子,他仰頭靠在沙上,喘息著道︰「你快點啊……」
許穆謙也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應該保持一顆純潔的心,是……無論是喻瑾凌亂的衣著,還是他顫抖的聲音,都讓許穆謙想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深呼吸了兩次,許穆謙制止了自己的熱血繼續沸騰,他給玻璃杯添上了半杯熱水,這樣的水溫剛剛好。
許穆謙把藥片和水杯都遞到喻瑾的面前,喻瑾乖乖地含進了藥片,喝了幾口水,輕輕後仰了一下,將藥片吞了下去。
這畢竟不是靈丹妙藥,不能即刻解除喻瑾的痛苦。喻瑾仍舊捂著自己的肚子,他在許穆謙的肩膀上蹭了幾蹭,似乎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需要某個人。
「好一點沒有?」許穆謙拍了拍喻瑾的背,他很享受這一刻。
這麼短的時間里就能抱到喻瑾,他在心疼喻瑾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中生出了一點竊喜。
藥漸漸起了作用,疼痛緩和了不少,喻瑾的臉上也恢復了一些血色。
喻瑾一把推開許穆謙,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直起了身子。
「吃點東西吧,我給你買了南瓜粥。」許穆謙把還溫熱著的南瓜粥端了出來,再把勺子放到喻瑾的手上,整個就是伺候主子的流程,許穆謙就差沒有親自喂給喻瑾吃了。
喻瑾沒有說話,他接過勺子,吃了幾口粥。粥的味道不錯,有點兒隱約的甜味,不會膩,粥也不算濃,滑過喉嚨的時候,有種溫暖的感覺。
「你想干什麼?」喻瑾停了下來,他端詳著許穆謙,像是想從許穆謙的臉上看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許穆謙怔了幾秒,他笑了笑道︰「你想太多了。」
「這麼晚了,你到醫院來干嘛?你在手術室門口等我,說明你知道我在進行手術。這個不奇怪,問問護士就能知道我在哪了,奇怪的是,你為什麼來找我。這跟你沒有一點關系吧,你卻這麼緊張,緊張到超過了合理的程度。許穆謙,如果你對我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那我勸你,保持好和我的距離,不要給我帶來過分的困擾。」
喻瑾注視著許穆謙的雙眼,喻瑾眼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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