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木藤條在空中劃出一道綠色的殘影,緊接著一條赤紅色的火蛇又隨之而來。南音沉浸在練習之中,忽然木藤條不知甩到了小溪的那塊石頭,出了一聲清脆的叮當聲,聲音重重疊疊,由遠及近。南音仔細的听著聲音,卻越覺得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但是又好像一直在腦子里揮之不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南音已經不在小溪旁邊了。她躺在一個石洞中,石壁上全是一些深深的小洞,只在洞頂上余留一束微弱的光照耀下來,分不清是白天還是夜晚。
「這是什麼地方?」自言自語了一句,是聲音卻馬上消失。若是尋常情況,在密閉的洞穴內,聲音是一定會有回音的。是這次怎麼像是被吞噬了一般。
「啊……」南音大吼了一聲,是聲音還是一出便消失了。
南音仔細的看著這洞穴,不過一間臥房一樣大小,除了洞頂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洞,其余便全是石壁。這個洞穴像是有人在石頭里挖出來的一樣。
是為什麼要在石壁上鑿出這些小洞?手指拂過這些小洞,南音圍著石壁轉了一圈,隨即又退了幾步,手指伸進一個小洞里模索。這個小洞和別的不同,既不是冰涼的,而且手感像是觸到了牛皮紙一樣粗糙。手指輕輕將模到的東西帶出來,是一卷薄薄的畫紙。正要展開畫紙,卻見畫紙自己飛到了那一束光下面,在光芒的照射下,石壁的一面忽然變得光滑。畫面投影到了石壁上。
畫面一展開,一陣悠揚的琴聲傳出來,由強及弱,漸漸緩緩,猶如天籟之音,從仙境穿過雲層灑向大地。南音覺得自己身心從來沒有這樣舒服過,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處于被洗滌的狀態,自己的靈魂變得雪白站在山頂上,接受聖光的照耀。
一群群白鶴從天際飛過,高昂又清亮的聲音穿透雲霄,一瞬間百花盡放,山林回綠,天地間都變得清晰干淨。南音听著仙不禁後退幾步,身體撞到了背後布滿小洞的石壁,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眼前的仙境也消失不見。
南音回過神來,只看見石壁上有一女子坐在水中央,膝上放著一把黑色的七弦琴,依舊優雅的撫琴,是卻听不見任何聲音。女子帶著面紗,皓腕輕抬,玉指一收,便抱琴而起,眼神幽幽的掃過南音,衣袂翩翩,便消失不見。
剛才那琴聲是那女子彈的?那女子難道是附身在畫上的修道之人?是為什麼忽然就沒有了聲音?
南音向前走一步,來到出現畫面的石壁前。然而就在南音往前走出一步的時候,那女子忽然又飛回來了,只不過這次手中沒有抱著一把七弦琴,而是一只黑色的木簫。
女子立在水中央,衣裙飄飄,風吹起她的面紗,只隱約得見那細白的下巴和淡粉色的唇。女子又瞟了一眼南音,手執木簫,嗚嗚咽咽的簫聲從畫里傳出來。
一股悲涼滄桑之感油然而生,南音不禁想到了前世死後被困在的那個地方,漆黑一片,自己能看到自己死後生的事情。以看到那些不甘而死去的道友,還有陰謀者得逞後的沾沾自喜。
「為什麼?天道為什麼這麼不公?為什麼?」南音憤怒的捶牆,一踫到有小洞的石壁,聲音就立即停止,而那女子也隨之離開。
「你不許走,這是什麼地方?」南音伸出雙手,似乎要拉住畫中的女子。
那女子似是不屑的掃了一眼南音,在看到南音手腕上的手鐲之後,停住。
「你是誰?」那女子聲音空靈的像是虛幻一樣。
「我是顧南音,你又是誰?」南音沒想到畫中的女子還以與自己對話。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你手上的木鐲是從哪里得來的?」女子在畫中走近了一步。
「這是我娘給我的遺物。」
「你娘又是誰?」女子又走近一步,似乎急切的想確定什麼一樣。
「我娘叫顧聲遙。」
那女子一听見這個名字,嘴里喃喃的念叨,「南音,聲遙,哈哈哈哈哈哈。原是我族後裔,難怪听到我的琴音,只是出現幻覺,哈哈哈哈。」
「你說什麼?什麼後裔?什麼族?」南音听到這女子的話,心里忍不住驚訝,難道娘的身份不簡單?
「你知道為什麼你喚作南音麼?」女子在水中央坐下,扯下面紗,面容竟然與南音的樣貌相似,不過這女子的樣貌更為成熟美艷。
「為什麼?」
「因為我族是南海之境的攝音師。修行控音之術。我族的清音咒以幫助修行之人,度過心魔,並且能夠淨化靈魂,減少罪孽。千百年來,修道人能夠度過天劫羽化升仙的少之又少,是卻有不少修道之人需要度過心魔劫。所以我族被圍剿活捉,給飼養著為他們吟唱清音咒。」說著那女子恨恨的一甩衣袖,水波驟然而起。
「那後來呢?」
「後來我族人,哪里肯受此侮辱,寧願一死。據我所知,我族經此一劫,元氣大傷,也不知現下是何境地。」
「那前輩怎麼會在這幅畫里?」
「這個說來話長。你听著,現在我會教你控音術,待你學成之後,去南海之境看看我族人現下如何。我是出不去了。」
「前輩我以把畫帶出去,您不是就以出去了麼?」
「不行,這里下了禁咒,畫是帶不出去的。」女子的眼里閃過一絲落寞,緩緩的坐在水中央的石頭上,遙望著畫中蔚藍的天空。
良久,女子哼起了一首歌,聲音空靈悠遠,在女子的聲音里,南音忽然覺得腦海里好像多了很多東西,仿佛還有更多的東西源源不斷的涌進腦海。
手鐲,七弦琴,木簫等等全部刻入了自己的腦海中。等歌聲停止時,女子的身影也越來越淺淡。
「這是我族的控音術,你好好修行,來日替我去南海之境看看我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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