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李木拉著姚瑤就直奔醫院而去，一路上姚瑤都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她好想就像這樣李木一直拉著她，然而現在已不能。到了醫院，敲開病房的門，李木看見姚爸爸還睡在床上，吊瓶已經掛上了，姚媽媽坐在床前，兩個人看見他們倆一起進來，都愣住了。魏玲起身來拉姚瑤︰「你昨天去哪兒了？你去找他了？那你昨晚在哪兒睡的？」姚瑤還沒回答，李木說︰「阿姨，昨天姚瑤是去找我了，她哭了很久，最後睡著了，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魏玲一听，火就來了，她上去就要去打姚瑤，李木攔住了她。她哭著說︰「你個不爭氣的丫頭，你太讓我們失望了。你在他那兒沒別人知道吧？」姚瑤低聲說︰「今天早上被李木的爸爸看到了。」魏玲往凳子上一坐，說︰「好了，原來我和你爸還能硬撐著，現在別管你們倆有沒有在一起，啥都說不清了，你這個丫頭，你是想氣死我們啊。」姚爸爸听了，搖了搖頭，把臉轉向了另一邊。李木忙說︰「阿姨，叔叔，你們別氣，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這就去找我爸去，讓他給你們賠禮道歉。」魏玲冷笑了一聲︰「你？就是因為太信你了，我們姚家才被你爹弄到現在這樣子，你和你爹是一個鼻孔出氣，我們是不能把姚瑤嫁給你的。」不論李木怎麼說，魏玲都不再理他，姚瑤也不敢說話，李木看到這樣，心如死灰，是他不願意就此放棄。他向姚爸爸和姚媽媽告了別，看了一眼姚瑤，姚瑤已哭成了淚人，他的心好疼，但他毅然轉身走出了醫院，他要去做最後的努力。
從醫院出來，李木坐上車就回了家。快到家的時候，李木看到村里的人對他指指點點的，有一個人竟然還問他︰「李木回來了啊，你小子挺能耐的，沒看出來。」李木沒有理他，就一路快走回到了家。家里母親一個人正在忙著家務，李木說︰「媽，我爸呢？」李媽媽一看兒子回來了，說︰「兒子，你怎麼辦啊？你爸天天都不沾家，我也找不著他，能又去街上和人喝酒去了。」李木說︰「我去找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到了街上，李木找了幾個地方，最後現他爸爸正跟幾個人吹牛呢，他說︰「別看我李維持沒本事，我兒子就是行，你們家娶個兒媳婦花好幾萬，我家一分錢都不要花，記著我兒子結婚是十月十六啊，大家都去。」李木大喊一聲︰「你別說了。」別人一看李木來了，臉色不太好，就一一告辭，李維持說︰「剛才說的那個事，到時候別忘了啊。」李木說︰「什麼事啊，我有不結婚，你瞎吹什麼？」李維持一听，說︰「就是你結婚，怎麼說不結婚？」李木說︰「姚瑤已經向我提出了分手，這婚是結不了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說著痛苦地坐在了椅子上，李維持說︰「他姚家人就不怕閨女名聲不好听？我去問問去。」李木攔住他︰「你要去也行，你向姚家道歉，那我和姚瑤還有能，要不你就不要去。」李維持說︰「我不會同他家人道歉的，他家人從來沒看起過我，我要再低頭，就更沒面子了。分手就分手，她姚瑤有什麼好的，你是不知道，就上個星期你回來的第二天，他爸就領了個小伙子進了家，听說是個做生意的，有錢，走的時候姚瑤和他兩個人還一路有說有笑的，你們這還沒結婚她就坐不住了，將來不得給你戴綠帽子？她有啥好的，明個你爹就給你找個好的，比她還俊。」李木听了，站了起來痛苦地說︰「這就是你今天跟我說的話，你這是為你兒子的幸福著想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姚瑤，你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來。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你兒子，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李維持一听火了︰「想跟我斷絕父子關系？哼，你走到哪你也是我兒子；那個丫頭有什麼好，你就這樣忍心讓他家人瞧不起你爹，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給我滾。」李木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木也不知自己是怎樣走回家的，他太傷心了，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一個自私的人，只為了自己的面子，寧願犧牲兒子的幸福，還造謠污蔑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母親是個沒用的人，只有受氣的命，這樣的家呆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一走了之，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回到家，李木說︰「媽，我想去外頭闖兩年，你在家里邊別把錢都放給他，自己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回頭我把這些天存的錢給你打個存折，你收好，別讓他知道，應急的時候花。」李媽媽一听，兒子這是要遠走，不回來了啊，哭著說︰「木啊，你這是到哪兒去啊？你和姚瑤怎麼辦哪？」李木說︰「我和姚瑤已經分手了，我到外頭闖蕩闖蕩，還回來呢，您別哭。」說完拿起包就要走，李媽媽拉住了他，李木轉身來說︰「媽，我會回來看你的。」然後走了，只剩下李媽媽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哭。
李木沒有回醫院去找姚瑤，他想自己答應過姚瑤自己會處理好一切，是什麼也沒有做好，自己的父親做出的事自己都無法原諒，怎麼還能去苛求姚家呢？這麼多年自己無早無晚地拼命干活，為的就是和姚瑤在一起，現在一切都完了，我又留在這兒做什麼？這樣想著，李木直接回了店里準備打包行李。劉鵬一看李木回來了，臉色很難看，就說︰「兄弟，你這是怎麼了？出啥事了？」李木說︰「劉哥，我一直把你當我親哥，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和姚瑤分手了，具體細節沒法說，我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了，我想去外面闖闖。」劉鵬听了吃了一驚︰「你們那麼多年的感情就這樣算了？」李木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就不要問了。」劉鵬看他不想說，也不好問，就說︰「我有個朋友在深圳，他一直想讓我去，我不能去，正好你去吧，我馬上跟他聯系。」李木說︰「謝謝你，劉哥。不過，我去哪兒了，你千萬不要告訴姚瑤，時間長了，她就忘我了，就會找個好人家嫁了。」劉鵬說︰「好吧，只是兄弟，你太苦了自己了。」李木強笑了一下，自己這一走，姚瑤肯定得找他，這樣這事就更麻煩了，如果她找不到自己，雖然短時間內難過，時間一長，也就慢慢忘了，她那麼好的一個女孩該找個好男人的，雖然自己曾無數次地想過呵護她一輩子，但是一切都完了。李木想不下去了，他太痛苦，轉身上了閣樓，往床上一躺，眼淚就流下來了。
李木走後，姚瑤心里一直不安，一直等到天黑，還不見他回來，她沉不住氣了。姚爸爸看她那坐立不安的焦急的樣子，說︰「你擔心李木吧？去給他打個電話吧。」姚瑤感激地看看爸爸，走出病房撥了李木的手機，是手機關機，她又打了幾次，還是一樣，她好想去店里看看，但想起昨天的事又停住了，她不能再給父母的傷口上撒鹽了。這樣一夜下來，她都沒有睡著，最困的時候，趴在爸爸的床前迷糊了一會。第二天天下著小雨，天剛亮，她就對爸爸媽媽說︰「我想去找李木哥，問問他是咋回事。」魏玲一听，不高興了︰「又是你去找他，他都不來找你，他爺倆要不是串通好的，他咋昨天不回來呢？你就會相信他，他把你騙了。」姚瑤說︰「李木哥不是那種人，他從來不會騙我。」姚爸爸對妻子說︰「讓她去吧！」魏玲說︰「就你會慣她，要去也行，等你爸爸查好了房，輸上了水，你再去。」姚瑤听了，就說︰「好，謝謝爸。」姚爸爸看著她點了點頭。
等到姚爸爸輸上了水，已是九點多了，姚瑤慌忙跑出醫院坐上車向李木的店里奔去。到了店里，已是十點了，李木不在，只有劉鵬和其他店員，她感到奇怪，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焦慮。劉鵬看她來了，就說︰「姚瑤來了，來找李木的吧，他不在，有事出去了。」姚瑤說︰「你能告訴我他去哪兒了嗎？」劉鵬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姚瑤說︰「那我就坐在這兒等他。」然後就坐了下來，劉鵬無奈，因為李木不讓他說，他只能讓她坐著了，他看著姚瑤，她一會兒到門口看看，一會兒又撥打電話，坐立不安，他覺得她好憐。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劉鵬實在忍不住了，說︰「姚瑤，你就別等了，李木出去今天是不會回來了，他這回去了南方，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回來。」姚瑤一下子就愣了，她懷疑自己听錯了，劉鵬又接著說︰「他昨晚回來說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你，沒臉見你。他還說讓你忘了他，找個好人家嫁了。」姚瑤哭著說︰「你為什麼不早說？他現在在哪兒？」劉鵬說︰「他不讓我告訴你的，我看你那麼難過，才說的；他是十一點半的汽車到省城，然後坐火車去南方了，去哪兒我也不知道。」姚瑤听了，拿起了包就跑，她要把他追回來，別管怎麼樣，他必須和自己見一面把話說清楚。
當姚瑤到達汽車站的時候，李木的車已經出了站，她在後面追啊追啊，哭啊喊啊，李木都不知道，他已經心灰意冷，決意要離開這座小城，他把頭倚在坐椅背上，閉上了眼楮。她撥打他的電話，是依然關機。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了，姚瑤實在跑不動了，就癱坐在路邊大哭起來，李木走了，自己怎麼辦啊？她好想找個人依靠，她想起了柳葉，撥通柳葉電話的時候，姚瑤哭了。柳葉听姚瑤哭了，趕忙問︰「姚瑤，你怎麼了？你在哪兒？」姚瑤哭著說︰「柳葉，我好難受，快要死了，你知道嗎？李木走了，我沒追上他，他坐車走了。」柳葉說︰「姚瑤，你說清楚，李木去哪兒了？他什麼時候回來？姚瑤……」柳葉還沒說完，姚瑤已掛上了電話，又大哭起來。
當姚瑤再回到醫院的時候，姚爸爸和姚媽媽嚇了一跳，因為女兒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魏玲把她一把拉過來︰「閨女，你怎麼了？」姚瑤說︰「爸、媽，李木哥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他不要我了。」說完趴在魏玲的肩頭又哭起來，魏玲說︰「他走就走，沒擔當的東西，有什麼值得你哭的，走了好，就是不走，咱也不嫁他了。」姚爸爸說︰「他要是想走，也不是你能留住的，他要是想回來，就會回來了，你別哭了。」姚瑤听了爸爸的話，覺得有道理，她和李木那麼多年一直誰也不能離開誰，這回他不會自己走的，她相信李木一定會回來找她的，那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扔下過她一個人。
周六，姚爸爸出院回家了，姚瑤也跟著回了家。又經過那棵大樹，這一次姚瑤看著它，好想哭。回到家姚瑤幫媽媽收拾好家務就進了房間，她想一個人靜靜。中午的時候，吳明來了，還買了不少東西，他說︰「听說叔叔不舒服住院了，本來想去醫院的，沒時間，只好等出院到家里來了。」姚爸爸和他客氣了一會，他也沒吃中午飯就走了。他走後，魏玲說︰「我怎麼看這個吳明就比那個李木強，過一段時間等姚瑤心情好點了，我就找人問問他。」姚爸爸說︰「這事你別急，以後再說吧。」魏玲說︰「你說得輕巧，你知道外面的人風言風語說得難听，咱閨女想挑著找也不容易了，再說了，她都二十三、四了，不是個小女孩了，哪能再等幾年？有這樣合適的就不錯了，還不知道人家吳明願意呢。」姚爸爸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目前說這還太早，就勸魏玲別心急。
自從李木走後，姚瑤每天都要撥打那個號碼，不是佔線就是關機，她已經等的心都要碎了。柳葉自從接了她那天的電話，也是心里一直不安，她問過姚瑤到底怎麼了，她就是不願意說。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周六的時候竟然趴在床上痛哭起來。柳葉看著她這樣大哭還是第一次，她有些不知所措，平常因為章揚的關系，都是姚瑤安慰她的多。她只有抱著她，說︰「姚瑤，想哭就哭吧，哭好了再跟我說，咱們倆是最好的朋友啊。」姚瑤邊哭邊說︰「李木他真的走了，他說他再也不回來了，我想見他，我不想讓他走啊。」柳葉知道姚瑤這些天一直精神不好，沒想到今天她會這樣痛苦無助，她幫她擦干眼淚，說︰「姚瑤，你慢慢說，說出來心里好受些，我是你的好朋友，我會和你一起分擔。」姚瑤看了看她，說︰「你真是我的好姐妹，柳葉。」然後她把這些天來生的事都說了，特別是今天，她終于打通了李木的電話，李木說︰「你以後不要再打了，要不我就換號了，你忘了我，找個好人嫁了吧。」然後就掛上了電話，而姚瑤一心的話還沒有說一句，她好傷心，這些天的痛苦的折磨只是自己一個人嗎？他怎麼那麼狠心，說出那樣的話來？她還能祈求什麼，本以為他會和自己一起面對，而現在他再也不會回頭了，她覺得自己的天塌了，而又無能為力，只能大哭一場去泄內心的傷悲。
看著姚瑤那麼痛苦，柳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想起了自己和章揚，相愛卻不能相守，自己深切地體會到這種痛入骨髓的滋味，直到現在，自己還依然無法走出來。她抱著姚瑤說︰「你的痛苦我都知道，但是又怎麼辦呢？我們沒有辦法去選擇，現在是痛苦的，以後也許會慢慢就好了，我也和你一樣，我和章揚，你和李木都是相愛的，但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們還得活著啊，因為有我們的父母親人。以後有什麼話不要悶在心里，你說的我都懂。」姚瑤听了柳葉的話，心里稍微好受了些，柳葉和自己是一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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