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剛才後山的大鐘突然自己響了一下,師兄們不知怎麼處理,就讓弟子來向小師叔請示。」
听到此話,大和尚眉頭一動,詫異道︰「它自己響的?」片刻之後心中了然,便對小沙彌耳語幾聲讓他回去了。
此時的吳虛臉色漸漸開始泛紅,又過了許久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來,吳虛的身體開始從微微的顫動變為劇烈的抖動。大和尚目光一凝,正要走去,卻見殿外的周供奉疾步走來,遂止步靜觀。
周供奉盯了吳虛片刻,知道他正在苦苦堅持,雖然不太清楚吳虛體內到底生了什麼,但也明白吳虛尚能堅持得住,便沒有出手干預。
而那信力、願力、念力似乎覺察到吳虛的身體已經盈滿似的,終于不再顧及吳虛,又開始源源不斷往圓珠之內涌去。吳虛並不阻攔,只是繼續按照心法淬煉身體。那散在體內的力源在血管中融進血液里,一個周回之後又回流到心髒之中,全身各處的經脈穴道已被這些力源沖破貫通了一小部分,各種渣滓、毒物穿過皮肉向外滲出,附著著污濁之氣揮進空氣里面,此時痛楚就像有無數條小蛇在血肉之中橫沖直撞一般。
吳虛疼得幾乎將牙齒咬碎,口中泛起了血腥的味道。終于在將心法推演了十七個周回之後,散在體內的信力、念力、願力才被全部化解,融合在了皮肉、血液、骨骼、經脈、穴位之中。
吳虛長出一口濁氣,而後意識一下恍惚,竟然直接暈倒在地。周供奉眉頭一皺,忙俯身托住,大和尚此時也趕到,模了模吳虛的氣脈,沉思片刻道︰「應該沒多大問題,只是意識精力太疲倦了,想是苦苦支撐之故,休養一陣便會沒事。」
周供奉聞言點了點頭,又看向大和尚,現竟看不透他的實力,忙道︰「上師是這寺廟中人?不知法號是?」
大和尚道︰「小僧智忍,曾與這位公子有過一面之緣,現在天色已晚,不如就讓他在廟中休養一夜,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周供奉心中踟躕片刻,便下決定道︰「這樣也好,不瞞上師,在下是李府的一名供奉,這位吳公子是府上的貴客,大師此番相助,周某感激不盡。」
「施主說笑了。」智忍忙扶起吳虛,將他安置在後院的一間禪房里。
周供奉見一切妥當,便找到正在游玩的玉彤和彤玉,告知她們吳公子突然身體不適,今晚會留在廟中休息,並讓二人回府稟告老太公一聲。兩個小丫頭不清楚情況,以為吳虛中午暈倒後身體虛弱,死活要留一個照顧吳虛。周供奉便說寺廟不留女客,強將二人送了回去,又立刻趕回華嚴寺。
天色漸漸暗下,香客們也都踏上返途。
吳虛在禪房內一直沉睡,期間智忍來過一次,和周供奉交談了一會兒,便又回去了。周供奉見吳虛沒有大礙,也就回房休息。一夜無話。
翌日辰時,華嚴寺打開廟門,香客們陸陸續續開始涌入。吳虛也終于醒轉了過來,睜開眼首先看到周供奉坐在一旁,不禁詫異地打量了一下房間,扭動之間只覺身體十分輕盈,而且精力充沛,似乎能打死一頭牛。
「吳公子,你醒了。」周供奉面色復雜地看著吳虛,「昨天你在蒲團上突然暈倒,這廟里的智忍大師便將你我安置在了這里。吳公子,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兩人距離在五步之內,果然周供奉的聲音在吳虛腦海中響起︰「這小子身上到底生了什麼?怎麼一夜之間身體強了這麼多?當初我淬體煉己的時候是花了有兩年,而他竟然一夜就頂我幾個月。以前听說有很多丹藥具備洗髓伐毛的功效,但它們往往十分珍貴,只有大族的核心子弟才能拿到,吳公子無論如何也沒這條件吧,難道是老太公…………」
听到此處,吳虛心中一喜,暗道這心法果然有用,身體也改變了很多。只是轉而再想,又在心內不禁踟躕︰「以前倒是听說過修仙之事,不過畢竟太過遙遠。如今雖然有這神秘圓珠,但對于整個修仙系統仍舊是一無所知,如果自己想要接觸的話,肯定一片茫然,無從下手。這個周供奉倒是個不錯的途徑,他也有意收我為徒,只是听他在心里說什麼有無根骨的事,不知道具體指的是什麼,而且這件事情還要征得李老太公的首肯,畢竟周供奉是李府的人。而李老太公,他和外公到底是什麼關系呢?娘親也沒有說清楚,也不好直接問老太公。難道,外公也是一個修真者嗎?是為什麼娘親不是呢,這件事等見到娘時一定要問清楚…………」
「吳公子?」周供奉見吳虛在出神,叫了他一聲。
吳虛忙回過神來,抱歉道︰「對不住,周供奉剛才說了什麼?」吳虛把周供奉的話和心聲弄混了,不知道回答哪個,只好裝沒听到。
「噢。吳公子現在覺得怎麼樣?」周供奉以為吳虛不想說,便轉而問道。
「我沒事了。昨天中午暈倒過一次,沒注意休息,能下午又復了,不過現在我覺得精力很好,想是休息的不錯。」
周供奉昨天听彤玉說過吳虛烤火暈倒的事,因此對這話倒不做懷疑,雖然心中仍有許多謎團,吳虛不願說他也就不再問,看了看從外面照進來的陽光,他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現在已經辰時了,我們不便再多叨擾,府上老太公在等我們的回音呢,不如辭別之後就回府吧?」
吳虛笑道︰「好。」一邊在心里籌劃著讓老太公首肯的事,一邊胡亂洗漱了下,然後和周供奉一齊出了禪房。
兩人談笑著剛走出門,就見智忍從不遠處走來,兩人忙迎上前去,謝了一番。
智忍笑道︰「小施主,該是貧僧謝你才是,若不是前天晚上你的一頓棒喝,師父也不會特意出關點化于我。」
周供奉听了心中暗驚,吳虛忙笑道︰「這是上師自己的修持果報,小子只不過踫巧遇到了,上師何必放在心上。」
智忍停頓了片刻,面色有些古怪地道︰「小施主,家師還有一言托貧僧相問,還望告知。」
吳虛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等著听那智忍的心聲,果然智忍心中暗道︰「師父問地問題也太唐突了吧,再說怎麼能呢?」
吳虛心下一驚,只怕那老和尚看出了什麼,片刻之後恭敬道︰「上師客氣了,這是小子的榮幸,只是不知什麼問題?」
智忍道︰「家師問︰渾小子入定,定然竊取信仰,真否?」
吳虛呆了半晌,周供奉吃驚地望著他,心中驚詫莫名,智忍苦笑道︰「真否?」
吳虛強壓下心神,又听到智忍的心聲,知道師徒倆並無惡意,不由松了口氣,望向那後山,道︰「渾小子便以問答問。」想了片刻,問道︰「老和尚鳴鐘,鐘聲無敲自響,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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