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唐芷被綁架,成人失蹤後24小時才可以立案調查,程序上這個時候大規模出警是不符合規矩的。」柏湛頗有些為難地對焦急如焚的傅景行說。
「這是什麼意思?讓我等24小時,然後你們再行動?」傅景行不滿,「我找你你就給我這種答復?」
「那你找我什麼意思?」柏湛其實已經大概猜到了,他這個發小向來不走尋常路,喜歡突破常規走捷徑。
「帶上你的槍,跟我走。」
「怎麼?你想私自行動救人?」
「作為警察,你有義務保護公民生命安全。」傅景行已經通過定位軟件追蹤到了唐芷手機的大概位置,他需要一個人幫助他一起營救,柏湛是最合適不過的,「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第六條是什麼?」
「實施凶殺、劫持人質等暴力行為,危機公民生命安全的,來不及警告或者警告後可能導致更為嚴重後果的,可以直接使用武器。」柏湛熟練背誦,通俗點來說就是可以將綁匪直接擊斃。
「定位剛才顯示在城北區龍山路那邊的一個廢棄工廠,你和我配合,先談判,不行就武力解決。」在路上,傅景行和柏湛商討了一些細節,並聯系了何曦,讓她配合。
「應該會沒事的,瘋狂粉絲總比那些窮凶惡極的殺人強jian犯要好多了。」柏湛也是個不怎麼會安慰人的,只能這麼寬慰傅景行,雖然傅景行看起來很平靜,但柏湛知道他此刻的狀態有多麼差,他越是平靜的時候,代表他越沒有信心,不自戀、不損人的傅景行柏湛有些不太習慣。
理智告訴傅景行,唐芷現在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因為那個瘋狂粉絲有很強的目的性和訴求,所以暫時不會傷害唐芷的性命,但傅景行無法保證唐芷會不會受到虐待,太多最壞的設想在腦海里閃過,傅景行不敢去深想。
她現在一定很害怕,很無助,等著他來救她,而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上大學的時候他有一門人質談判技巧的公共課,是他所有課中成績最低的一門,理由很簡單,他抗拒這門課,他也曾是人質,還是被自己最親的人挾持。身體上的折磨,精神上的煎熬,如煉獄一般,生不如死。
傅景行和柏湛趕往廢棄工廠的時候,這邊唐芷還不忘尋求機會自救。
「李牧。」唐芷表情痛苦,「我的胃很疼,能倒一杯熱水給我喝嗎?」
李牧審視著唐芷臉上的表情,她臉色蒼白,咬著唇忍痛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裝的︰「你等著,我出去給你倒水。」
唐芷趁著李牧出去倒水的功夫,拼命蹭手上的繩子,想要掙月兌,奈何李牧綁得太緊了,她根本動彈不了,再看看手機,離自己有八丈遠,挪到那邊的時候說不定李牧已經回來了,唐芷不敢冒這個險。
「水。」果然,李牧很快就回來了。
「你把我松開吧,這樣我也好喝水。」唐芷可憐巴巴地看著李牧,「我保證不逃跑。」
「不行。」李牧冷冷地拒絕了唐芷的請求,只是把水杯遞到唐芷的嘴邊讓她喝。
喝完了水,唐芷繼續試圖和李牧交談︰「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何曦的?」
「五年前。」
「你喜歡她什麼?」
「所有。」李牧頓了一會兒,開口問唐芷,「黎越澤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唐芷思忖著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說他不好吧李牧不信,因為他是她哥哥,說他好吧,唐芷又怕激怒李牧,畢竟黎越澤現在成了他的假想敵。
「他性子比較低調,蠻溫和的一個人。」唐芷斟酌著字句。
「他愛何曦嗎?」
「愛……」
「有我愛嗎?」李牧突然被激怒,「他憑什麼說愛?還不就是逢場作戲借著何曦上位?何曦為什麼那麼傻,甘願被他利用?自從何曦和他在一起之後,幫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他一個三流新人演員,憑什麼得到何曦這樣一個國際影後的青睞?你告訴我!」
「因為你不敢把你的愛告訴何曦!你是個懦夫!」唐芷豁出去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用激將法激我!」李牧說著,竟然真的拿來了唐芷的手機,準備給何曦打電話,「她如果不肯來見我,我們就同歸于盡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李牧拿出刀子,抵著唐芷的喉嚨,逼著她和何曦通話。
「喂。」何曦接起電話。
「是我。」冰冷的刀鋒觸踫到唐芷的脖子,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在哪里?」
「我還在北京,正要去上海參加電影的宣傳活動呢,找我有事?」何曦問。
唐芷皺眉,不知道要說什麼,李牧示意她約何曦見面,唐芷只得照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你能過來找我嗎?」
「什麼事啊?」
「就是很要緊的事情。」
「那好,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何曦很快答應。
唐芷抬頭看著李牧,用眼神問他這是什麼地方,她也很想知道。李牧拿了一張紙,快速寫了幾個字給唐芷看,讓她照著說。
學校圖書館b座四樓。
唐芷盯著紙條,遲遲不答話。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但是她敢肯定,這里絕對不是學校圖書館,這個房子很小,四周都是水泥牆壁,沒有窗戶,只有一道門,學校里肯定沒有這樣的地方。如果何曦听了自己的話,真的去了學校圖書館,她會跟自己一樣,被綁架。
「唐芷,你在嗎?」何曦久久听不到唐芷的答復,開口問,「約在哪里見面?」
李牧有些急了,抵著唐芷的刀子又往里深了一分,唐芷吃痛,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和難耐的癢,已經有血滲出來了。
「學校圖書館a座四樓!」唐芷大聲答道,她希望何曦可以听出她語氣的奇怪,不要只身前往,故意說成a座,因為那里人比較多。
「好,保持聯系,我到了你們學校再打電話給你。」何曦應允。
她的話音剛落,李牧就掐斷了電話,然後猛地踹了一下唐芷的椅子,被捆著的唐芷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上,痛得眼淚直流,更多的是害怕、無助、絕望……
「為什麼說a座?」李牧大聲質問唐芷。
「我太緊張了,一不小心說錯了……」倒在地上的唐芷解釋,「反正你去那邊就能見到何曦了。」
「對啊,我就要見到何曦了。」李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飛快地走出房間,過了一會兒,拿來一堆衣服,興奮地問唐芷,「你覺得我穿什麼衣服好看?何曦喜歡什麼樣子的?」
「你能先把我扶起來嗎?」唐芷還倒在地上。
李牧聞言,這才去把唐芷扶起來。
「你只有這幾件嗎?你的衣櫃在哪里?我可以幫你搭配,我知道何曦喜歡什麼樣子的。」唐芷主動提出幫助李牧。
李牧遲疑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帶唐芷離開這個密閉空間,去他自己的「城堡」。唐芷終于有機會看到外面是什麼樣子了,她飛快地查看四周,看樣子是廢棄的工廠,李牧拽著她來到了他自己的房間,進去後,唐芷傻眼了。
如果今天她不是被綁架,而是去參觀一個朋友的家,她一定會由衷地發出贊嘆,牆壁上貼滿了獎狀,唐芷粗略看了一下,有許多理科競賽的獎,還有創新科技大賽的最佳作品獎,房間很整潔,還有一個裝滿書的木質書架,最醒目的就是天花板上貼滿了何曦的照片,有好多早期出道的照片唐芷都沒看過。
李牧打開衣櫃,讓唐芷幫她選,唐芷裝作很認真地給他建議幫他選了一套。
「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出去。」
唐芷聞言,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苦惱地說︰「你幫我解開繩子吧,我感覺我的四肢都已經沒有知覺了,我不會逃跑的。而且,綁著我,我怎麼出去?還有一個椅子呢?」唐芷努了努嘴,背過身,艱難地展示了一下和她捆在一起的椅子。
李牧不放心唐芷,但還是將原本綁得很緊的繩子稍微松了一點,可是絕對松不到唐芷可以掙月兌的地步。
「你最好不要亂跑,跑出去,也沒有用,這里沒人的。」李牧警告唐芷,然後將唐芷弄到了門外邊,關上門去換衣服。
唐芷注意到離她30米的地方有一個鋼結構的樓梯,以她現在的狀態,拖著椅子跳過去可能需要一分鐘,李牧應該沒有換好衣服,她有機會可以逃跑,要是被捉住,頂多是再被打一頓受點皮肉之苦,李牧這種有精神潔癖的人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他還沒有見到何曦,更加不會殺了她。
唐芷決定賭一把,邊雙腿並著往樓梯那邊跳,剛跳了幾步,她就後悔了,每跳一次發出的響聲太大,一定會驚動李牧,唐芷剛打算怪怪回到原地,瞥見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狂喜的瞬間覺得自己有救了︰「傅景行,我在這里!」唐芷大聲呼叫,並且用盡全身力氣往樓梯那邊跳。
傅景行听到聲音,猛地抬頭,便看見被綁著的唐芷正奮力往樓梯那邊跳,他飛快地靠近,卻還是玩了一步,只見一個男的從唐芷後面抓住她的頭發,將她往回拖。
「啊!」唐芷痛得叫出聲,眼看就要到了樓梯口了,傅景行還沒來得及過來,又被李牧抓住了。
「別動!再動我一刀捅死她!」李牧拖著唐芷往後退,一邊退一邊亮著刀子朝傅景行喊話。
「你冷靜一點,我不動。」傅景行舉起雙手,站在原地,「我只是唐芷的男朋友,我很擔心她,你放心,我沒有報警。你需要什麼幫助,告訴我,我幫你。」廢棄工廠很大,所以進來的時候傅景行和柏湛是分頭找的,傅景行相信,柏湛听到動靜會趕過來,但唐芷和綁架犯所在的位置是射擊死角,所以,這時候不能用強。
這是一個很差的開端,解救人質的談判專家並沒有以一種很平和的方式介入。從現在開始往後的30分鐘,是最危險的30分鐘,經驗表明,如果這半個小時,綁匪沒有殺人,那麼之後就不會殺人了,如果他殺了,只有通過武力方式解決問題了。
傅景行一再強迫自己,要冷靜,不要帶著私人情緒,那樣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和決策,會要了唐芷的命。但當他看見頭發凌亂,脖子上全是血跡的唐芷被繩子捆成那樣的時候,他真的腦子一片空白,他調動不出腦子里的專業知識,她驚慌的表情、疼痛的喊叫,讓他無法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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