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明一刀重重頓下,引而不發的氣勢剎那間崩散而出,引得刀山上所有的刀陣陣嗡鳴。
因為多次機緣巧合,林月明體內經脈極為寬闊和堅韌,再加上所修煉大荒經功法的緣故,本身就體質強于普通人的林月明經脈的堅韌程度較之煉氣入體的煉氣境武者,也是不逞多讓,說到底還是要歸功于大荒經這一部曠世功法。
進入煉氣境跌回固體境,這種情況在大陸上恐怕數百年難得一見,即便是當初陸放翁跌境,也不過是在少年時因為氣海逸散從煉氣境跌落回固體境,林月明情況卻是大不一樣,從氣海充盈的煉氣境,一下子元氣消散到固體境,其中跌境固然帶來對身體上的損傷,但是這也讓林月明打下了重新崛起的機會。
此時的林月明渾身上下經脈內元氣奔涌如潮,若是從外表上看,林月明與那煉氣入體的煉氣境強者以沒有多大的區別,渾身上下氣息斂而不散,不似聚氣境元氣外放,猶如那四處漏風的牆壁一般。
林月明此時氣府中的氣海已經猶如一個水窪一般大小,而這麼多的元氣凝聚而成的元力從量上來講已經不遜色于一個普通的煉氣一重境強者,再加上原本就強悍無比的大荒經和威力無比的荒元力,讓林月明足以擁有和煉氣二重三重境的人一較高下的實力。
只不過若是面對上凝練竅穴的羅琦,林月明的勝算依舊不大。
下三竅︰天樞竅、天璇竅、天璣竅,凝練這三個竅穴,方能體內體外氣成一體,合氣成丹,晉升合氣境。
中三竅︰天權竅、玉衡竅、開陽竅,凝練天權竅,從此合氣通玄,進入陸地玄通之境,也就是常說的地玄境,而要想地玄一步登天極,則要凝練玉衡和開陽兩竅中的至少一個竅穴才能一氣直通天極,晉升天極境。
而那被譽為神通竅的搖光竅,則是被譽為天極九重樓一般的存在,寓意就是想要打通這個竅穴,那如同攀登九重高樓一般艱難。
打通下三竅相對而言容易很多,但是那也是相對的,事實上有很多人在聚氣境之前一路突飛猛進,但是卡在聚氣九重乃至半步煉氣境的人數不勝數,歸根到底還是沒有竅穴沒有凝練成功。
林月明原本在晉升煉氣境時凝練的是下三竅中的天璣竅,只不過後來境界跌落,修為倒退,這原本凝練充實的天璣竅也逐漸失去元力供養,自我封閉,竅穴中元力更是紊亂,這些年來也一直是林月明的心病。
但是林月明深知此時堪堪聚氣八重境巔峰的自己還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打通天璣竅,若是沖擊不成功,反而會留得一身暗傷。
林月明體內凝練出的元力混合這元氣在經脈中呼嘯而過,對于就近在氣府咫尺的天璣竅視而不見。
一個大周天運行完畢,林月明吐氣開聲,正欲一股做氣運轉第二個大周天時,強悍的感知力卻敏銳的察覺到那空氣中隱隱傳來的元氣波動。
這元氣波動卻不似那自然中因為種種原因產生的波動極為不規律,在林月明的感知中,能夠清晰的捕捉到那波動規律好似人心跳一般。
林月明睜開雙眼,只看見陸青衣周身元氣呼嘯如龍,一道道強悍無比的元氣波動正朝著四周呼嘯而出。
連忙起身,林月明一身氣勢瞬間提到頂峰,盡管現在這種環境下可能是非常安全的,但是生性謹慎的林月明依舊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突破。」林月明無奈道,但是他並不奇怪,以陸青衣原本就聚氣九重巔峰的修為,選擇這時候突破才是最明智的。
甚至林月明隱隱覺得,陸青衣一直壓著不突破,就是為了尋找這麼一個能一舉突破的契機。
林月明刀勢小圓滿之後,自然也發現陸青衣的自身上散發而出的劍勢也變化了許多,如果說以前的陸青衣是一把鋒芒畢露的長劍,那麼此時的陸青衣便是一把收納于劍匣中的劍,氣勢內斂,不出則已,一出則天下驚!
隨著陸青衣劍勢一出,周圍空氣驟然如數九寒冬,一道道微不可察的劍氣伴隨著呼嘯而起的元氣長龍,向著四周激射而出。
林月明不由得輕退兩步,感受到那空氣中彌漫的劍氣,林月明不由得輕輕點頭,如果照著那無名老者的層次,這陸青衣也無疑進入了登堂境界。
劍勢小成的陸青衣自然是要一鼓做氣,一舉沖擊那煉氣境。
厚積,便要薄發!
陸青衣的氣勢在滾滾激蕩而出的元氣中水漲船高,但是林月明站在一旁卻絲毫不受影響,如果說陸青衣一波又一波的氣勢如同那驚濤拍岸,那林月明便是那屹立于江中百年不變的巨石,任你驚濤拍岸,我自不動如山!
陸青衣發帶無聲掉落,一頭青絲在空氣中飄飛而起,忽然間,空氣中氣勢驟然一停,如同那被釜底抽薪的沸水,無聲安靜下來。
「突破了。」林月明心道,陸青衣攜劍勢小圓滿的氣勢一舉突破煉氣境,這聲勢可謂是相當壯觀。
但是出乎林月明意料的是,這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空氣,隨著元氣的鼓動,再次不安的躁動起來。
林月明雙眼一眯,沉心靜氣,卻只察覺到那元氣分為數道長龍,朝著陸青衣丹田處氣府的位置席卷而去。
「不!不是氣府!」盡管位置靠的很近,但是眼楮和感知極為毒辣的林月明還是察覺到那細微不同。
「難道?她想沖擊凝練竅穴?」林月明腦海中蹦出一個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答案。
隨著陸青衣心念一動,那體內的元氣混雜著元力自然是雄渾無比的朝著那天樞竅滾滾而來,而那從外部吸納進入的元氣則不斷沖擊著天樞竅外那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有過經驗的林月明自然深知這種方法是極為痛苦,不僅身體的經脈要承受體內狂暴的元力的沖刷,那從空氣中吸納而來的元氣更是強悍無比,一內一外,這種痛苦當真是非比尋常。
陸青衣原本就白皙的臉龐變得煞白,欺霜賽雪的手臂上更是根根青筋暴起,顯得很是猙獰恐怖。
被平放于膝蓋上的驚風雨驟然嗡鳴出聲,于那呼嘯如雷的元氣中錚錚作響,在林月明驚訝的目光中,驚風雨如一道白練一般席卷而出,重重插在地面之上。
渾如一體的石板地面上頓時裂開一道細弱發絲的裂紋,緊接著林月明就發現這原本沸騰如水的空氣和元氣頓時平復下來。
林月明看向陸青衣,只見陸青衣面色趨于平靜,而原本天樞竅的位置,正有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氣息。
長出一口氣,這凝練竅穴看似簡單,實則凶險萬分,這陸青衣一鼓作氣能突破至煉氣境並不奇怪,但是就連這天樞竅也一並凝練了,這其中的危險,恐怕也只有陸青衣自己清楚。
而就在陸青衣和林月明錘煉刀勢和劍勢的時候,趙連義一伙人已經是悄無聲息的接近到那無名碑前。
「這是什麼?」看著馱著一個巨大的無名碑的,這疤面大漢悶聲問道。
「。」趙連義看了一眼已經青苔密布的石碑,向來不動聲色的臉上浮現一絲陰沉。
看到趙連義的神色,甄浩然臉上再也沒有那種雲淡風輕的神色,手中折扇啪的收起,輕聲問道︰「趙兄,有什麼發現麼?」
趙連義聲音低沉︰「這原來是皇家帝陵用來馱帝王的功德碑的,但是竟然這里會有出現,這下面怕是大有文章。」
疤面大漢哈哈一笑︰「那進去便是,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你想死,我不會攔你。」趙連義橫了那疤面大漢一眼,陰森森道。
「你……」疤面大漢怒極,正欲說話,旁邊一直沒有開口黃面高個子青年淡然道︰「听他的,這馱碑,最不濟也是個諸侯王,自古以來就有皇陵有寶不予賊子的說法,除去那些秦地的模金校尉,從來沒有人能從帝王陵中出來得善終的。」
疤面大漢嘟噥一聲,憤憤然道︰「那怎麼辦,就這麼干等著?」
趙連義冷笑一聲︰「我羅網望氣之術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理解?這兩人怕是剛剛突破,一聲氣息難以收斂,遠遠就能看見。」
疤面大漢只是一聲冷笑,雙眼中寒芒連閃,不知道在想什麼。
……
此時墓室之內,原本劍池中繚繞森然的劍氣消失殆盡,而刀山的原本充滿靈氣的刀鋒也黯淡無光,林月明和陸青衣分別尊敬的對著刀山和劍池拜了一拜,隨後推開後面一道沉重的青銅門。
看似沉重,實則因為機關的緣故,這青銅門卻是輕巧無比,被林月明一人就輕輕松松推開。
一股霉味夾雜著不知名的灰塵鋪面而來,林月明猝不及防之下,掩面後退幾步不斷咳嗽。
「咳咳~」林月明一邊揮手散去那些灰塵,一邊努力向著里面望去。
一道白玉石板鋪就的墓道向里延伸,道路兩旁皆是身披甲冑的石人傀儡,相比外面神道兩旁雜七雜八的兵器,這石人傀儡手中要麼就是持劍,要麼就是背刀。
林月明抬頭向上一看,這不知過了多少年的石碑上,幾個大字寫的清清楚楚︰「覬覦我穆公身後之物,要麼身死,要麼永世為我持劍負刀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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