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琦自然是崔鴻崢一路引到此地,目的就是為了能在這里與趙連義帶來的幾個人聯手除掉林月明。
只不過羅琦等人的腳步慢了一步,而崔鴻崢也可謂是自食惡果,死得其所。
而遠在秦地的卸嶺王家,一個發須俱白的老者端坐于家族祠堂內,祠堂除了供奉祖宗靈牌之外,在另一面牆上,還掛滿了十幾個玉牌。
從高到低,從大到小,都是這個老者孫輩以下的本命玉牌,這一連十幾個玉牌,這王家可以說是香火鼎盛。
而事實正是如此,自從這老者晉升半步天極以來,再也沒有去做過卸嶺之事,一直坐鎮家族,守護這一份越來越大的家業。
而兒孫輩們也算爭氣,十幾個孫輩中,已經有六人獲得了卸嶺力士這一稱號。
無論是模金還是卸嶺,亦或者是其他兩門,想要獲得模金校尉或者卸嶺力士這一稱號,無疑是極為艱難的。
就單單模金門腰間那一枚模金令,想要獲得自然是要模過兩座古墓,倒騰出四件有價值的古器,才有資格獲得一枚模金令,而雖然盜墓四門雖然摩擦不斷,但是從古時就傳下來的評斷標準,卻是出奇的一致。
這次出去行走江湖的孫輩中,自然有這個王家守護神極為看重的孫輩,只不過這麼久,卻沒有一絲消息傳來,這讓他有些擔憂。
「人一老,哎,就替兒孫愁啊。」這白發老者輕輕一嘆,看向那一排排在風中叮鈴作響的玉牌,仿佛看到年輕時浪蕩于古墓皇陵的自己。
老者手中握著一張字條,不知道攥了多久,紙條上的墨跡顯然已經是有點模糊,但是他依舊執著的坐在祠堂之中,在等。
等什麼?他知道自然是在等一聲平安,只不過那一聲平安不曾等到,卻看到那最為關注的一張玉牌顏色驟然黯淡,緊接著 擦一聲輕響。
那碎裂的玉牌猶如老人片片碎裂的心靈,老人捧起那碎裂的玉牌,良久無語。
緊接著如同一聲夜梟低笑,老人喃喃道︰「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取走了我孫兒的性命,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卸嶺力士的命,天取得,地取得,就是人取不得,我留下這一絲氣息,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也別想逃月兌!」
原來這本命玉牌,若是死于天災或者死于古墓中,只會黯淡不會碎裂,若是被人殺死,這玉牌中所遺留的氣息,會自動纏繞于那人的身上,指引著家族之人為其報仇。
這秦地大多數仇殺,就來源于此。
祠堂外有一人低眉拱手,輕聲道︰「老祖宗,到點了。」
老者淡淡點頭,緩步踏出祠堂外,手中紙條握的更緊。
一身青袍,一頭白發,朝著秦水而去。
秦水發于西涼,自雲隱山境一路向東,沿途有奇絕險峻,亦有江入大荒之美,每年秋日,正是秦水枯水期,這秦水有的地方露出河床,也吸引了無數江湖人士和文人墨客前去觀賞。
只不過到了一馬平川的秦地,這秦水雖說河水慢了許多,但是水面寬闊,想要渡河,只有依靠那秦水上獨有羊皮筏子。
秦水上的艄公吼著秦地獨有的秦腔,在荒涼的秦地之上回蕩。
一個身著麻衣,似鄉間老農的老者身後背著一個好似巨劍一般的事物,在秦水岸邊等待艄公。
猛然間好似有所察覺,那老者昏黃的眼楮驟然明亮,目光如同閃電般射向對岸。
王家老祖出祠堂,一葉孤舟泛大江。
王家老祖宗腳踏一葉孤舟,于那水流湍急的秦水正中巍然不動。
「秦地王家王橫嶺,恭迎慕容無敵先生。」王家老祖王橫嶺雙手攏于袖中,聲音好似驚雷于九天之上炸響。
王橫嶺已經是半步天極的強者,在這秦地,自然也是素有威名,此時這看似風燭殘年的老者籠手便拜,這一拜,原本平靜的江水中,頓時驚龍乍起,破開渾濁的江面!
「請慕容先生出劍!」王橫嶺一下子就將自己的意圖暴露,而他手中握住的那張紙條,墨跡早已被汗水潤濕,那原本遒勁有力的字體,早已看不真切。
慕容無敵,在大雲國,有一個天極之下無敵的稱謂,而在北境,則有一個更為響亮的名號︰不出劍。
不出劍,不出槍,雲家兒郎幾世亡?
這一句在民間廣為流傳的民謠,自然就是說他慕容無敵、雲宗麟和皇室雲家的恩恩怨怨,自打林國公離開北荒幽州,前往大雲國天安城當了一個名不副實的異性王後,慕容無敵和雲宗麟就說此生若是大雲不放林國公一家歸幽州,就不再為大雲出一槍一劍。
至此,慕容無敵落下一個不出劍的外號,而雲宗麟則有一個不出槍的外號,其實還有一個不出卦,只不過更多人只是當做一個莫須有的傳說罷了。
而今日,這王橫嶺不知受到何人所托,在這秦水畔,竟然是要逼那慕容無敵出劍。
慕容無敵氣勢驟然一凝,那迎面呼嘯而來的一條百十丈長的水龍,蜿蜒呼嘯,朝著屹立不動的慕容無敵徑直撞了過去。
慕容無敵不閃不避,右手握拳輕微後擺,左腳重重前踏而出,整個地面發出一陣沉悶的轟響!
轟!
那王橫嶺一拜蛟龍,與慕容無敵的拳頭重重相撞,一圈巨大無比的水浪朝著四周揮灑而出,慕容無敵借勢再起,右腳再次重重一踏,地面之上,一圈黃色的塵土滾滾而出。
慕容無敵落于江面之上,身體隨著水浪上下晃動,右手伸出,化掌為爪,一道橫于江中的鐵索如黑龍翻江,破開江面翻涌而出。
牢牢抓住,慕容無敵**在外的肌肉驟然一鼓,惹得那江潮如沸,一聲怒喝,慕容無敵拖曳著那道百丈長的鐵索,在江面上開始狂奔。
一道渾濁的白浪逐漸拉起,好似那潮頭涌來,而那慕容無敵,好似在那潮頭之上一路狂奔。
手中鐵索重重一翻,卷起水花做驚濤拍岸,卷起千萬堆雪。
如同天地間一劍破開大江,那一道鐵索好似長劍,帶著無上劍氣,將大江破開一道口子,朝著王橫嶺的一葉孤舟而去。
王橫嶺雙手不再攏于袖中,腳尖在孤舟上輕輕一點,那孤舟盡數破碎,一桿閃爍這寒光的長槍,被王橫嶺牢牢握住。
猶如一槍點寒芒,那王橫嶺一槍甩出,那天地之間,端是再起一聲龍吟,王橫嶺這一槍在無數道水花中甩出,那自然是有無數道水龍朝著那橫江而來的鐵索絞殺而去。
叮叮當當,一陣金鐵交鳴,那沾染了無數青苔的鐵索上火光四濺,露出了鐵索內原本的鐵黑色。
那道鐵索去勢不減,僅僅是稍微一頓,那甩槍而出的無數道水龍對這個好似墨龍翻江而來的鐵索,沒有絲毫影響。
王橫嶺一槍再拍,江面之上頓時鋪開一道極為恢弘的扇形,扇形的水浪翻滾如潮,如那江海入口滾滾而起的一線大潮,再次朝著慕容無敵的一線鐵索撞去。
「請慕容先生出劍!」
面對三番兩次的挑釁,慕容無敵終于忍不住了,腳下重重凹下一塊,那原本就如同一柄巨劍橫江而出的鐵索更是快上幾分。
一劍破秦水!
王橫嶺倒飛而出,手中一桿長槍只剩一半。
慕容無敵踏秦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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